江月朝他看過去,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隨後便被一羣老教授們圍住,繼續問自己不懂的問題。
林向北走在走廊,依稀能聽到江月清冷的嗓音,雖然他聽不懂那些深奧的詞,但他從其他人的反應來看——
他的江月很厲害呢。
封學林走了老遠的路,發現後面的人沒跟上來,一轉頭就想到對方臉上的笑,心裡納悶地問,“你還不快些跟上來,在那笑什麼呢?”
然後又和林小寶說話,“你爸爸經常這樣嗎?”
在他看來,如果江月沒有結婚,那肯定有更多的時間投入科研,雖然現在也可以,只是她懷孕,不能太勞累。所以,他打心裡不爽林向北。
林小寶不明所以,跟着“嗯”了聲。
跟上來的林向北看到封學林臉上的懷疑,撓了撓頭,剛纔發生了什麼嗎?
*
這些老人都是一羣學癡,如今遇到自己不懂的領域,大有一種不弄明白絕不罷休的勁頭。於是他們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深奧,更有些能提出自己的見解。
要不是有小毛團這個作弊大殺器,江月都不一定能回答得上來,心裡對他們更是敬佩了,不愧是能在後世掛上院士稱號的學者。
學習的時間都是過的很快,一眨眼就來到午飯。
因爲丈夫孩子都在這,江月便選擇了在飯堂吃飯。
飯桌上,關興榮沒有食慾,他還在想今早的話,“小江,你說半導體的材料大部分是晶體,那我們現在沒有晶體,那有別的東西可以替換嗎?”
江月:“可以的,硅、有機半導……”
關興榮繼續追問,“那我們該怎麼去找到它們,還有它們的性能怎麼樣?”
“我們要……”
封學林板着臉拍桌,“現在是吃飯時間,就算你們不餓,也要考慮小江的身份,她跟你們可不一樣。”眼神掃過其他也想要問江月問題的人。
與此同時,林向北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給江月夾菜,而於他周身的氣場也讓他們不敢再打擾江月吃飯。
關文樂老小孩般地回話,“是我們疏忽了,等小江吃完飯,我們再來問問題。”
聽完飯後,封學林提醒江月,“所裡給你安排了房間,你讓天木帶你過去,睡醒後過來這裡,所長想見見你。”然後,又教她怎麼謀福利。
“所長他人很好的,到時候你就好好表現,或者提出自己的要求也行。”
江月眼睛一亮,現成的機會來了。
小毛團窺到江月的心思後,氣炸了,心裡發誓它在理江月,它就是小狗!它暗暗觀察着江月的表情,見對方沒有話要說,心裡更氣了。
*
所長看着年紀不大,大概四五十來歲,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穿着熨得整齊的中山裝,腳上的布鞋沾了些許黃泥。
江月視線從他鞋上一掃而過,“所長好,我叫江月,一直聽封老說所長有多厲害,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她更是有求於對方的人。
卞安國聽到這話果然很滿意,“江月同志謙虛了,老封早就在我面前提起過的,說你有多厲害,特別是有很多辦洗,我聽了一直想見你,如今你過來,這老封做事沒一個着調的,唯一做對的就是把你拉來我們所裡。”
“快別在這站着。”卞安國給江月拉個椅子,給她倒了杯茶,“瞧我這記性,你不能喝茶,來喝開水。”又重新倒了杯開水。
等江月喝完水後,卞安國纔開始說話,“我找你過來,老封有跟你說過吧?”
江月點頭,“是爲半導體。”
“說得沒錯,是這樣的,我們昨晚連夜開了個會,所裡所有人都一致認爲這是個好東西,如果我們做得好的話,說不定能趕超外國,實現彎道超車。”卞安國把資料拿出來,“你看,你能不能做一份更詳細的,我拿去上報到上級,讓上級審批,然後我們立即開始尋找硅。”
“如果方便的話,我希望你能留在京市,當然了你不用在意戶籍,只要你點頭,其它事情我都幫你準備好,工資這一塊雖然說不是很多,但我會在其它方面給你優待。”
江月想了會,拒絕道,“謝謝所長對我的信任,只是我現在懷着孕,可能顧不過來,萬一還給你們添麻煩呢,如果你們有不理解的地方,可以打電話給我。”
卞安國不強人所難,遺憾地說,“那好吧,孩子重要,但我希望你有一天來京市可能優先考慮我們,你懷孕了,但可以藉着這段空閒的時間多看書。這書雖然現在變得沒用,但以後說不定就用了。”
江月抿脣,手摸上肚子,神情若有所思。
這期間,卞安國又聊了一些別的問題,藉着這次機會試探江月的學識,想知道她是專精某一處還是都精通呢。
然而這一連串試探下來,卞安國才知道是自己小瞧了江月。無論他提到哪個問題,對方都能接話,而且還能舉一反三。
可以說,卞安國很滿意這次見面,要不是現在情況特殊,他都想給上級請示,把江月調過來。
卞安國高興地說,“江月同志,你有哪些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如果我做不到,我就讓上面的人幫你,我們絕對會優待每一個公民。”
江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輕揚嘴角,隨後眼神爲難,表情糾結,下一秒揚起笑容,“沒有什麼忙要幫的。”
卞安國是個擅長察言觀色的好上司,第一時間知道對方言不由衷,擔心地問,“你是不好意思說嗎,我可以讓別人過來幫忙的。”
江月還是不說話。
卞安國急了,聲音都提高几度,“有什麼事你別憋在心裡,你現在還小,所有事都不應該自己一個人扛下的,我是過來人,這個我最懂了。”
說完才知道自己過於激動,解釋說,“那個我剛纔就是太着急了,我就是擔心你會走進死衚衕。”
他是真的怕,這些年來,他見過很多有才華的人因爲受不了折磨,跳井身亡,他每一次聽到心裡都很後悔,罵這個年代什麼時候纔會過去,罵自己爲什麼沒有早點發現,這樣能把對方拉出困境。
如今他懷疑江月有這種傾向,心中的執念讓他一定要幫到江月,不能讓她步他們的後塵。
卞安國心裡的想法江月暫不知道,只見她猶豫了會,說,“這個忙你可能幫不了。”
“怎麼可能!這世上還沒有我卞安國做不到的事!你儘管說就好了,我一定給你做到。”
“就是……”
卞安國更加擔心了,生怕自己一個疏忽就會讓江月重蹈覆轍。
“就是你能幫我約見你上級嗎?我有事想跟他說。”
卞安國臉色都變了,周身的氣場升起,帶着懷疑看向江月,壓着聲音問,“江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江月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