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徐,你、你這是怎麼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還是劉解放先說話了。

小王撓撓頭,在徐若飛身邊左轉右轉,咂咂嘴,說“:喏,這個看上去也不像是被狗咬了啊?唉……徐若飛,我跟你說了多少遍,別指望偷張大媽家的鵝蛋了,她家的那狗厲害着呢!你咋就是不聽呢!”說完還同情的看着臉色極差的徐若飛。

胖子以懷疑的態度把徐若飛從頭到腳的給審視了一遍,神色古怪,然後在他耳邊悄聲說“:喂!你難道就這一處受傷了?還有沒有別的地方?是不是腰也很疼啊?”

……

徐若飛如果也會忍耐的話,現在也到了盡頭了,他開始破口大罵韓淨,罵得那叫一個有水平啊,把韓淨從頭到腳,祖宗八代,加上韓淨的媽媽家的祖宗八代,全給罵遍了,還有韓淨的朋友老師同學鄰居,一個都不露。

“高!真高!”劉解放從沒聽過這麼激動人心的罵人話,連連誇讚到:“我的姑奶奶喲!這罵人罵的,連個髒字都不帶,大學生就是有水平!”

胖子連忙倒水,又幫徐若飛順氣,說“:我的小祖宗啊,您就消停點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韓大哥那麼心疼你,專門讓你睡個懶覺,你怎麼還是不滿意啊?”

徐若飛嘴裡的那口水一下子噴了出來,把小王給嚇了一跳。

“呸!他那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看他們都不相信的樣子,徐若飛就沉痛的把自己這一天的經歷娓娓道來,於是各位羣衆聽的是淚如雨下。

“嗚……”胖子一直擦眼淚,“若飛你好可憐哦,竟然自己一個人幹那麼多活兒!”

小王是鼻涕眼淚一塊流,抽抽噎噎的說:“徐若飛,怎麼連鞋也不讓穿啊,這太過分了!”

劉解放也兩眼淚汪汪的說“:就是,這不踩到釘子了嗎?你說鞋子它要是不穿,那爲什麼還要有做鞋的人呢?老祖宗發明的東西能沒用嗎?”

徐若飛最後自己的眼淚也出來了,他忍了好久,眼淚還是流了出來,不由怒了,大吼一句:“劉師傅!你能不能別跺蒜了!”

……

劉解放放下了手中的菜刀,屋裡的幾個人的眼淚鼻涕都不流了。

……

胖子臉上的淚水還沒擦完,屋子的門又開了,這次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導致徐若飛悲慘的一天的罪魁禍首,韓淨。

徐若飛一見韓淨進門,立刻就忍不住了,跳起來就要撲上去與韓淨來個“了斷”,可由於自己有腳傷,心有餘力而不足,剛站起來就又軟倒了,胖子連忙上去攙扶,這小子絕對是李蓮英的材料。

韓淨很詫異,他總是忙到最晚的一個,總是趕不上吃飯的時間,可怎麼今天食堂裡還有這幾個人呢?

“韓大哥,您怎麼能這樣呢,把徐若飛害的那麼慘,就算以前是他不懂事,您也不能這樣治他啊!”小王這孩子心眼好,一看徐若飛那麼慘兮兮的就同情心氾濫,這其實和歐文聖西門傅立葉他們空想社會主義是一回事,感情太豐富了。

小王這個指責把韓淨弄得完全不明白,他看了看徐若飛,驚訝的發現徐若飛竟然哭了!(其實是被大蒜薰的……)一下子怔到那裡,只是呆呆的盯着徐若飛的臉,一動不動,跟龍門石窟那大佛身邊的四大金剛差不多。

“到底怎麼回事!”竟然是韓淨先發火,他反應過來了,看着徐若飛腳上的紗布,還有臉上的淚痕,聲音裡充滿了火藥味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不是因爲你!”徐若飛看他發火更生氣,“都是你安排我去打掃那個破倉庫!”

怕徐若飛太激動,最後由胖子把大概講了一遍,韓淨沉着臉聽完,說“:是兩個老大娘來找你的?”

徐若飛點點頭,狠狠的瞪着他。韓淨又問“:你去的是哪個倉庫?”

徐若飛莫名其妙的回答“:就是8號麼,你昨天晚上不是給我指過了嘛!“

韓淨聽到這裡,總算明白了個大概,嘆了口氣,無奈的說“:徐若飛,我告訴過你,女同志都是住單號倉庫的,我指的是7號,那個只有四十個牀位的小倉庫。”

“什麼!”徐若飛呆了,他竟然打掃了別的倉庫!而自己這麼悲慘的緣由是弄錯了倉庫!不是吧!

胖子在一旁,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這結果的樣子,然後對韓淨說“:韓大哥,以後安排工作啊,還是別讓徐若飛一個人了,你看看他,就是缺弦!”然後媚笑着湊過去:“還是讓我他一塊兒吧!”

韓淨只是盯着徐若飛,問他的腳傷,把胖子弄的好傷心,直嘮叨自己的魅力受到了質疑。

“我說沒事了,算了,就是我笨!”徐若飛一肚子氣,無從發泄,悶悶的看韓淨把飯吃完。

“回去吧!”韓淨說,徐若飛不理他,站起來剛準備走,不料下一秒自己突然騰空了,嚇得他尖叫,原來是韓淨把他扛到了肩上。

“你幹什麼啊!傻大個!放我下來!”徐若飛怒喊,胖子和小王已經呆了。

“你這個樣子怎麼走啊,我送你。”韓淨似乎一點都沒覺得不妥,扛着輕飄飄的徐若飛,一點也不累,邁步就往外走。

“你放下我!”徐若飛的喊聲仍在屋裡迴盪,看着這兩人的背影,胖子和小王崇拜的說“:哇!好大的力氣哦!”

“真是男人中的男人!”

“斯大林的體格!”

“董存瑞的胳膊!”

“黃繼光的胸膛!”

……

劉解放把一把蔥甩在桌子上,命令他倆:“跺蔥去!否則明天的午飯沒你倆的!”

韓淨卻沒有回休息的倉庫,反而是到了七號倉庫,把徐若飛放在一個牀板上,然後自己拿了勞動工具,開始打掃。徐若飛知道他這是在幫自己,因爲自己弄錯了,害得韓淨得加班完成他要做的事……

這輕鬆的活是韓淨安排給他的,爲了讓他能睡個懶覺,而且徐若飛很清楚的知道,這倉庫裡的牀板都擺好了,一定是韓淨提前幫他乾的,可自己傻乎乎的跑到另一間倉庫去,還把腳給傷了。要說累,其實韓淨纔是最累的吧,什麼重活粗活都是他領頭幹,自己也不過是做了那麼一點事,就那麼大的怨氣……

徐若飛越想心裡越難受,看着韓淨幹活的身影,覺得很過意不去,心裡彆扭了半天,還是說“:韓淨?”

韓淨擡起頭,看着他,忙問“:怎麼了?是不是累了?腳疼了?我送你回去!”

“不是不是,我很好。”徐若飛更是尷尬,看着韓淨詢問的眼神,有些難爲情的說“:對不起了,是我害得你多加班。”

韓淨楞了一下,隨即笑了,說“:哪裡!本來我還要安排幾個人打掃八號倉庫,你都幹了,正好我省心了。”

徐若飛癟着嘴,點點頭,看着韓淨的動作,雖然心有不甘,還是不由承認他的確很神氣,很有男子漢的氣概,也有男子漢的心胸……

徐若飛乖乖得等韓淨,不過最後他還是抵擋不住陣陣襲來的睏意,睡着了。韓淨幹完活,也很累了,他抱着徐若飛瘦瘦的身體,看着他的小臉,心裡一陣翻騰:今天看到他受了傷,自己竟然會那麼急,那麼無法控制自己,恨不得提他疼,恨不得以後不讓他做任何重活……這種事是以前從沒有過的,我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會這樣呢?

韓淨苦苦的思索着,陷入了困境。

第二天,去接知青們,胖子領到了這個任務,屁顛屁顛的去了,看得徐若飛牙癢癢,他現在開的是鏟土機,連掛擋都沒有的那種,轟隆隆的開得特別嚇人,加上他不能走路,就一天時間都消磨在這機器上,從早到晚演示着工人階級有力量……

晚上,胖子回來了,不過是愁眉苦臉的,徐若飛和小王都有點詫異。胖子告訴他們,這回來的知青裡有造反派!一下子把徐若飛驚呆了,他沒想到這麼單純的地方,也會有造反派來,以後這好日子恐怕沒得過了。

“哎呀呀,你們不知道,這造反派裡的頭頭,就是那個叫楊中華的學生!”胖子一說,徐若飛的眼睛裡的陰霾更深了,他冷冷的哼了一聲“:又是他?哼!托馬斯?楊麼!好啊,我倒要看看,這回是他厲害還是我厲害!”

胖子也很激動,拍拍徐若飛的肩膀“:若飛,就靠你了啊,咱們農場裡的幸福生活全得你來拯救了,哎呀,這個楊中華!簡直是陰魂不散!咱們在燕山,他也在燕山,咱們來了黑龍江,他竟然也跟來了!”

小王舉手,徐若飛點點頭,說“:可以提問。”

小王說“:那個楊中華是誰啊?你們以前認識?”

胖子笑笑,道:“不只認識喲,他的老子是我老子的對頭,他也是我們的對頭。”

徐若飛閉着眼,心裡盤算着如何對付這個麻煩的“托馬斯?楊”,就聽見胖子悄聲對小王說“:其實啊,這個楊中華他心裡超級變態,他最恨的人就是本俊材我了。”

小王奇怪了,問胖子“:爲什麼啊?你哪招他惹他了?”

胖子神秘的說“: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得不到的東西就要毀掉。”

某個銀非得讓我把小楊同志的名給改成楊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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