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紫雲峰,映入眼簾的,是那氣派恢宏的白玉門和那彎曲的字,可以說,這紫雲峰比那中島虛無峰更加漂亮。放眼望去,一片花海,成片的梨花桃花和九英梅,地上也有些許小野花點綴着。果真是顏珞所居住之處,比虛無峰那竹子和青松更添一份女子氣息。
“上君裡面請!”一個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婢笑着做着請的姿勢。
若初輕提裙襬,隨着侍女一路,到了珞紅宮。
顏珞背對着若初,屏退了兩旁的侍女,方纔轉身。若初向她行了行禮,喚她師叔。顏珞看着若初的眼神,明顯有一絲膽怯。
“師兄與我說了,你就是十萬年前的若初!”顏珞也並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切入話題。
若初邪魅的笑了笑,甩着腰間的梨花玉鏈流蘇,緩緩的說道:“然後呢?”
“若你真的是,那,就請你離師兄遠一點!”她的語氣裡,帶着一絲憤怒與不安。
“是嗎?我若不離開,你大可以像十萬年前一樣,將我騙到山上,禁錮我的法力,推我下去,我也並沒有怨言!”面帶笑意的說着她十萬年是如何讓她迴歸上神的。
“若是師兄還像十萬年前一樣對你癡狂,我便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你離開,就算是像十萬年前一般,損我修爲,我亦無所謂!”
顏珞的眼神裡,充滿了堅定,爲了愛,她會不惜代價。
對於嫉惡如仇的若初來說,顏珞這個人,只是她在凡間學藝時所遇到的滄海一粟,並不太在意她的壞,本打算放過她。
“他爲我癡狂那是我天生麗質,我的出現,可否讓你努力了十萬年都白費了?你說師兄要知道你是這樣的顏珞,會不會很失望?”笑着威脅着她。
若初心中並不打算讓這件事情石沉大海,十萬年不曾提,只是想默默的忘記,因爲她不願意再回到過去。她不在乎,這樣說,也只是過過嘴癮罷了。
她這一生,愛過兩個人,一個是宿歧,與師妹攜手,住到了這仙氣十足的虛無峰。一個魂滄,與長好仙子喜結連理,住在這虛無峰之上的滄浪仙境。
她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她與這虛無峰八字不合,要找尋如意郎君,必須要離開這虛無峰才行。
“那今日,你便走不出我的紫雲峰!”顏珞忽然憤怒的揮劍放在離她脖子一寸之處停了下來。
若初鎮定的笑了笑,修煉了十萬年,這顆愛宿歧的心倒是變得越來越堅定了。
“顏珞!”門外一陣着急的聲音。
只見一個掌風將禁閉的大門推開了,一個玄色影子迅速閃到了若初面前,將若初攬過,抱在懷裡,一掌將顏珞打倒在地,口吐鮮血。
若初記得,那個眼神,顏珞的眼神很絕望,那一種心灰意冷的絕望。十萬年的陪伴,真不及她所出現的一天。
可笑!
“師兄,你便這樣一輩子護着她,你可知道我對你的真心?”顏珞眼中噙着眼淚,像是瘋癲模樣,指着若初說道。
若初白嫩的脖子由於顏珞的劍,已經有滾燙的鮮血在流淌了。
掙開宿歧的懷抱,虛弱的蒼白如紙的臉上面無表情,手一揮將顏珞手中的劍吸到了自己手中緊緊握住,揮劍將自己的長髮割了一截,捏在手心,堅定的看着宿歧。
十萬年不曾認真看過這張臉,連做夢都沒有見過,今日一見,亦不過如此。
他眼神裡有些驚訝,有些不捨。
“今日,便與你恩斷義絕,你做你的師父,我當我的徒兒,對你宿歧,再無其他任何感情。從今日起,我亦不是十萬年前的若初!或許,今日事最後一次以師妹的名義站在你面前與你說話!”
她所做之事,都這樣的決絕嗎?每一次下凡學藝,都要紅鸞心動,招惹一筆情債方纔罷休。只是不知何時起,變成還債了。
說完便將手中的劍與頭髮扔在了地上,毅然決然的轉身。宿歧想要跟上去,卻始終沒有挪開腳。
到了虛無峰的後山竹林,方纔停下腳步,癱坐在了地上。她不想再這般痛苦,不想再經歷情這個字,因爲痛。
“娘子?你怎麼傷成這般模樣了?”華雲不知何時出現將她摟在懷中,有些焦急的望着虛弱的若初。
恍恍惚惚聽見有喚她小初,有人喚她阿塵,更有人喚她主人,喚她姐姐……
不知過了多久,才從睡夢中醒來。環顧了一下四周,清新淡雅,不似自己的錦西苑,卻是何處她亦不知。
掀開被褥,穿上白靴,看着四周,陌生中透着一股淡淡的熟悉感。
忽聞一陣劍鋒揮動之聲,好奇的張望了一番。
只見一身白衣在梨花林間,揮舞着劍,梨花隨着劍鋒飛舞,翩翩君子梨花香,劍走偏鋒戲水長。不禁看入了神,沒想到,他不說話之時,還挺好看的。
華雲見到若初,便立即收了手,走了過來,笑着問道:“可好些了?”
若初點了點頭,不過是因爲漏了點兒仙氣,纔會越來越虛弱,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虛弱,又在後輩面前丟臉了。
“你什麼時候離開滄浪山與本君成親?尊者已經同意我們在一起了,聘禮已經擡入谷中!”華雲笑着問道一旁還沉浸在悲傷中的若初。
“什麼?”
一臉茫然的若初彷彿被人打了一般震驚的看向旁邊得意的華雲。
對於這個消息倒是猶如晴天霹靂,什麼時候這個外公又把自己賣了?好歹也打個商量不是?生害怕自己嫁不出去找不到婆家似的,別人一提親就同意,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憤恨的咬牙,捏着手中的茶杯,無比憤恨。
“再捏,茶杯要碎了,本君就是喜歡你,不能和你在一起嗎?”華雲笑着問道。
茶杯碎了有什麼,重要的是想把你捏碎!
若初深吸一口氣,睜開眼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個男人見了如此貌美的本姑娘,自然都會喜歡,更何況你一個抵制力差的小屁孩兒!你不是有婚約在身嗎?那六界仙尊,你不打算娶了嗎?”
華雲再次被成功的帶入了年齡輩分與婚約問題中,在自戀中無法自拔的若初又用了同樣的戰術。
“可尊者已經同意了這門親事,所以,等你學藝完成,就來九十九重天與本君成親,至於那六界仙尊,自然抵不上娘子在我心中的地位!”笑着陳述着事實,“不過,本君的情敵倒是有許多,比如像宿歧!”
若初有些驚訝的看着華雲,這件事情他也知道?不會又是外公說的吧?
“雖然你輩分與年齡是長了本君不少,可長了一副不老容顏,本君自然被迷住,挪不開眼睛了,本君亦無辦法,唯有將你娶了回去,方纔安心!”
這是在說她老,還是漂亮?還是老少通吃?
若初並未搭話,只是安靜的喝着手中的茶,望着紛飛的梨花,人間聽過許多摺子戲,上面所寫的愛恨情仇大都悽美,卻不曾想自己也是那摺子戲中的藍本。
“當初我喜歡宿歧喜歡了一千年,可終究也逃不過時間這兩個字,十萬年,我將他忘得一乾二淨!你喜歡所謂的璃塵,可最終亦逃不過時間二字,向本姑娘提親,忘了那跳誅仙台的女子,何苦來?”
華雲對於她的解釋,沒有任何反駁,更加沒有任何的表情。良久,他苦笑道:“你就當我是移情別戀吧!”
言語中透着一絲絲無奈。
忽然一陣微風吹過,一隻五彩鳥兒落在若初的肩膀,嘰嘰喳喳的叫着。若初看着華雲笑了笑,說道自己還有事情,匆匆離開了華雲所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