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定會認爲這是我們做出來糊弄你們的。”雲繾轉身望着他們,“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們,子玥王的死,是他敖琛一手造成的!他全程不動聲色地藉着我們算計敖家的時候,同時也潛進我火鳳宮,將護着子玥王的冰魄陰鎖盜了去!”
慕九好像又被雷劈了一劈:“冰魄陰鎖被盜走了?”
雲繾目光在她臉上停留半晌,說道:“子玥王承擔着雲家家族命脈的重任,在沒有冰魄陽鎖助他靈力恢復的情況下,只有陰鎖能夠勉護他性命,這座樓之所以建在山腹之中,便是因爲有利於聚納靈力,你覺得,我們會冒着這種風險去撒這個謊嗎?”
牀頭的那盞油燈並不甚亮,照在妝容本就淺淡的她臉上,更加顯得幽暗頹敗。
而且,還顯露出一絲老態來……
“我們處心積慮設下這個美人局,就是爲了護得他平安康健,以祐我火鳳族萬萬年永存。
“但是我們都沒有想到,敖琛比我想象得還要陰險得多,他不但故意扣住冰魄陽鎖不給我,而且還趁火打劫,將我們王的靈力也全部斷送。我知道你們是來做什麼的,但是,你們現在覺得,誰纔是更應該受到譴責的那一個呢?”
今日的她跟以往的她截然不同,除了眼底透出的恨意,再也沒有別的情緒。
慕九沒有說話,因爲尚且還沉浸在震驚中未曾回神。
這特麼是個怎樣的故事……
在她以爲敖琛就是那個大意出軌之後又被情人所騙的倒黴男人時,雲繾卻毫不留情地推翻了這一切,她真不敢相信她說的一切。
可是她又怎麼能忽略擺在她眼前的事實呢?他們到玉嶺來,的的確確是敖琛提出來的,而眼前的雲二也的的確確是死了。雲家把雲二護得活似一口風,能出動他來誣衊一個敖琛?目的呢?代價呢?
“既是過世,你們爲什麼未將他下葬?”
慕九出神的當口,敖姜說話了。
“快了。因爲敖琛,我們雲家已經快走到盡頭了。”
雲繾眼裡寒意涌動,“我帶你們來只是想告訴你們,冰魄陽鎖不在我們雲家手上,就連當年敖琛親口許給我們雲家的冰魄陰鎖也讓他無恥地拿走了!就在你們走的那天,王的病情陡然加重,而我們遍尋冰魄陰鎖不見,最後我纔想起來,那天夜裡敖琛是獨自出過房門的!
“我雲家雖然卑鄙,可論起程度,卻不及他敖琛的十分之一!也就是那時候起,我才忽然明白其實我們纔是敖琛局中的那個傻瓜。他從來都不傻,我們才被他騙得團團轉!”
她每個字裡都透着恨意與挫敗,令得慕九也着實難以將面前的她與印象中的那個她重疊在一起。
而敖姜似乎已經傻了,他應該也沒有想到事情還會有這樣的反轉。
這個一心想爲同父異母的弟弟做點事的一根筋,不知道現在腦子有沒有打結。
慕九即便已有七八分相信雲繾說的話,卻仍然不明白:“那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他曾經親口承認對你用情至深,我想這麼多年來,他對你的情應該也不全是假的吧?”
雲繾仰天笑着,說道:“你這麼年輕,想必不知道世上的男人就算愛一個人,也未必真的就肯爲她拋妻棄子捨生忘義,敖琛雖然喜歡我,可是你忘了他本身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一生未受人重視,妻子視他如無物,兒女與他也不親近,他一輩子都生活在孤獨裡。
“孤獨的人最害怕什麼,他最怕手上的東西抓不住,越是在乎,他越是不敢掉以輕心。我初初接近他的那兩年,他確實忘乎所以,但是沒多久他就警覺了,他以爲他調查玉嶺的事我不知道麼?他不但調查我,還故意將冰魄鎖有兩隻的事情瞞下。
“他害怕他的付出會成水漂,可是有時候他又總忍不住將情意付出,於是他只有在別的事上撈取保證,提防我把他給耍了,又或者防備他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一天。可以說,他和我在一起的這千來年,他從來都是付出四分保留六分,他對我即便無假,卻完全談不上全心全意。
“當一個男人愛得這麼謹慎時刻小心的時候,我就算再有相守之意也會望而卻步不是?
“但我還是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往我們雲家插上一刀子!
“陳平死後,我着實有些心灰意冷,所以他格外跟我陪了幾次小心。或許就是這次令他感到不安定,也或許他也知道我跟他不能長久了,所以使他起了把冰魄陰鎖拿回去的念頭,畢竟,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付出的東西能拿回一件是一件。”
她滿臉皆是譏誚鄙棄,如同敖琛就是牆角下的一根草。
敖姜則羞躁到臉紅髮紫,雙手緊握成拳,不知是因爲雲繾描述裡敖琛讓他羞憤,還是默認了自己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人的事實。
慕九倒是有些不大苟同雲繾的說辭,畢竟她跟敖琛一路貨色,如果今日得逞的是她,難道她還會跟敖琛在一起?都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而且都是玩的同樣的勾當,也就無所謂誰是誰非了。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她抱起胳膊問。
“本來起先我只是猜他拿走了冰魄陰鎖,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個圈套,可是當我回想起一路過來的種種,憑我處心積慮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也就不難看出痕跡了。”雲繾目光炯炯,“而且這種路數於曾在東海龍宮那種大家族裡混出名堂來的他來說,實在不能算是很難辦到。”
慕九挑了挑眉頭。
回想起在龍宮的所見所聞,她早就認定敖琛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龍宮裡內外各重守衛,包括爲了防止有人遁水潛入而設下的避水結界,西昌宮裡時刻被監視的門禁,這些都說明敖琛是個相當謹慎的人。
當謹慎成了一個人行事習慣,他會因爲愛上一個女人突然改變這種習慣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