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出了南天門則直奔西牛,卯足勁地駕雲,不過半個時辰便就遠遠見到了洪蒼,再疾行數裡往前馳去,洪蒼山上光禿禿的一片卻令她再次傻了眼——原先錯落有致建在山腰上的房屋哪裡還有蹤影?琉陽的鬆吟軒不見了,她的流雲洞不見了,慕華慕雲他們的洞府也都不見了!
滿山的師兄師侄們也全部不見了!
整個洪蒼山就像是完全沒有住過人一樣樹木叢生青草遍地,就連從前上山的階梯還有被他們千百年踩出的山路也沒有了!
她疾步跑到她流雲洞的位置,只見洞口覆着厚厚青苔,門前大柳樹樹幹上也長着青苔,洞裡鑽出一排毛茸茸的小腦袋,是羣灰兔子拿來做了窩,探頭一張望,半點有人生活過的痕跡都沒有了!
再回到鬆吟軒的位置,那裡一片倒是沒有什麼樹木,但是整個一片也長滿了灌木。
“師父——”
回聲一波波在山間迴盪,但是除此之外卻只有風吹樹動的聲音,琉陽他們真的消失了!
“姐姐!”
阿伏並沒有想到是這個樣子,焦急地跟在她身後。
慕九順着方圓八百里都找了一圈,還是沒有。
這就怪了,他們去哪兒了呢?
陸壓怎麼會到這裡來?他來幹什麼!
“阿九!”
正說到曹操曹操就到,慕九咬牙瞪眼一轉身,正好見到陸壓落在她面前。
“其實我正想着跟你坦白的……”
他硬着頭皮說道,剛纔睿傑上他那兒一報訊他就趕緊來了,看她這模樣,他真有些頭皮發麻!
“我信你纔有鬼!”慕九衝他怒道,“你到底對我師父做什麼了!”
“我真的什麼也沒做!”陸壓努力解釋,“我就是覺得他不像只是個金仙,所以想來看看他究竟是誰,結果讓我發現他很可能就是我二師兄的大徒弟準提,然後他就倏地撤走了!”
說着他便把來龍去脈俱都說了,“我真沒有對他做什麼,但是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要走,我都不知道他這麼多年避着我們做什麼,現在我也還在找他,子境就是爲這事尋到我的。我本來想悄悄尋到他下落再告訴你,沒想到那賤鈴鐺——”
慕九沒顧上追究他的動機,倒是愣道:“你的意思是他真是準提道人?是當年創立過西方教的你師兄的徒弟?而且還是化身爲菩提祖師的孫行者的授業恩師?”
這麼說上次孫大聖說的話是有根據的?
琉陽就是準提,孫大聖沒有認錯?
那他爲什麼要隱瞞身份?爲什麼要把自己封印成個金仙?
她的師父琉陽,居然是赫赫有名的準提道人……
而她居然是混鯤的徒孫!
陸壓無語地撫了撫額角:“目前來說,這個推測是靠譜的,因爲準提的三件法寶都在琉陽手上出現,而且你們習的確實是玄靈氣。”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靠譜不靠譜!”慕九沒好氣。現在可好了,她連師門都丟了,她日後出了天兵營又要回哪裡去?想到這裡她又不由瞪向他,一口後槽牙都差不多要磨碎了。不管她是誰的徒弟,總沒有連師門都丟掉的道理吧?
“關鍵是我又沒親口跟他確認,我也怕萬一認錯了又惹你生氣。”陸壓連忙解釋,“他知道我來找他之後馬上匿了,關鍵我想不通的是,他爲什麼要躲着我?我明明已經發現他了,他還有什麼必要瞞着我?”
說到這裡他忽然一頓,目光也變得有些異樣。
“說不定就是不想見到你!”慕九衝他咆哮,“你以爲你長得好,所以每個人都要見你嗎?!”
“不是……”陸壓望着她,想說什麼又遲遲未曾出口。
慕九繼續生氣。
陸壓頓一頓,好言道:“他是我師兄的愛徒,我從來沒欺負過他。我們師徒輩人數本就不多,我不可能這麼做。而且他又不是避我一個人,他如今不是連你也避着了嗎?”
慕九不聽這話還好,再被他這話一刺,當即一口氣堵在喉嚨口,說不出話來!
他居然還沒事人似的地說琉陽連她也避着?
她怒衝上去往他胸口沒頭沒腦砸了幾拳,然後望着這成片荒林,心裡就跟被剜了塊下來也似!
他雖然混蛋,但說的卻沒錯,當初那麼疼她的琉陽還有慕華他們,那麼唯她馬首是瞻的小師侄們,走了這麼多天居然連音訊也沒有傳半點給她,沒一個人找過她,他居然也不怕她找不着他們心裡着急!他們這是不要她了嗎……
“師父……”
她抹着眼淚蹲下去,不知不覺哭聲漸大,進而號啕起來。
兩千年裡她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時刻與琉陽失聯,他和山上的師兄們早就成了她的家人,現在他們突然間就把她撇下,這讓她彷彿陡然間變成了孤兒,她不知道琉陽避着所有人是不是心裡有未解的結,他爲了避世,居然狠心把她都撇下。
陸壓看到她哭,這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懊悔得恨不能縫上自己這張嘴!
他急着安撫道:“你別哭,我會幫你找回他們的。”
慕九站起來推開他,狠狠瞪了他兩眼,一氣上了雲頭。
小星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見慕九兩眼紅紅走進來,不由道:“又怎麼了?”
慕九腳步頓了頓,不知道該說什麼,咬脣回了房。
小星還沒回過神,這裡陸壓又倏地在院裡出現了,他一陣風撲過去將緊閉着房門睡大覺的子境拎起來,就地化出個三尺見方的大火炕,將他倒吊在火炕上,然後往他腦門上貼了張定身符出了去!
子境在熱烘烘的火上大罵:“我去你大爺……”
慕九躺在牀上心裡也彷彿有火燒,火燒完又難過到不行。
不管琉陽是誰,是準提還是別的什麼人,他都是她的師父,是拉扯她活了兩千歲,並且一直在護着她把她送上仙途的親人,陸壓太過份了!他憑什麼去查他?憑什麼去查他連招呼也不跟她打?
門一開她不必看也知道是誰,她拖了個枕頭朝他扔出來。
陸壓堪堪將它接個正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