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衍衡在說謊。
這是應晚晚第一個念頭,第二個念頭是,她敏感的鼻子的,聞到了他身上極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消毒水?他去醫院了?應晚晚第一次被遲衍衡帶走之後回來,曾經在醫院住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她對那個味道十分熟悉。而現在,聞着那個她討厭而又熟悉的味道,她很清楚,遲衍衡說謊了。
他沒有跟發小聚會,他去了醫院。
她還想問,她擡起頭,相要看清楚他的眼神,卻發現裡面竟然只有她。全部都是她。這一瞬間,她又迷惑了。一個人的眼神也會騙人嗎?她分明在他的眼裡,看到了滿滿的自己。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遲衍衡,眼裡只有她的遲衍衡,也會背叛她嗎?也會說謊嗎?她不確定了。
當遲衍衡的吻落下的瞬間,應晚晚閉上了眼睛。不去思考,只是感覺,感覺他的溫柔,他的索取。她想,或許她應該試着去相信一次,哪怕一次。
遲衍衡,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心裡的那個位置只有我可以佔據。我希望你不要對我說謊。
身體教纏,熱情一點點燃燒。她半閉着眼睛,任他將自己填滿。充實的感覺,掩去了她內心所有的不安。這個男人在這裡,在她身邊,她愛他。多麼簡單?
………
第二天早上起來時,遲衍衡已經起來了。下樓的時候,他正跟遲老爺子在下棋。看到應晚晚下樓,眼中閃過幾分驚豔。
應晚晚身上穿着的是這一季夏奈兒的新款連衣裙,拼接的布料,貼身的設計,很襯她的身材。顯得她大方又優雅。他對着她笑笑,然後伸出手:“昨天買的?”
“恩。
媽挑的。眼光如何?”
“比我好。”果然是女人更瞭解女人啊。遲衍衡點頭,擡手將她的頭髮挼到的耳後:“很漂亮。”
“那是自然,我的眼光當然比你好。”孟如慧坐在一旁,聽到這話,自然是很高興的:“上午約了林太太喝茶,晚晚跟我一起去吧。”
“好呀。”應晚晚沒有拒絕。孟如慧瞪了遲衍衡一眼:“你負責當司機。”
“遵命。”遲衍衡點頭,臉上淺笑宴宴。
吃過早飯,孟如慧跟應晚晚上了遲衍衡的車。將人送到目的地,應晚晚正想問遲衍衡要去哪,哪裡知道他接了一個電話,臉色有些凝重,說了一句馬上來,就走了。甚至沒有來得及跟孟如慧跟應晚晚打招呼。
“走吧。林太太要到了。”孟如慧倒是沒有注意兒子的反常。遲衍衡常年不在家,在家的時候,就會跟着他幾個朋友一起聚會。她也是清楚的,不會多管。
“好。”應晚晚扯了扯嘴角,到底沒有跟上去。
只是這天晚上,她卻沒有再回大宅,而是回了公寓。告訴孟如慧說是她三哥還沒有走。她想去陪陪應雋城。孟如慧也沒有多問,本來想跟應雋城見個面,只是身份不合適。畢竟應雋城算是小輩。想了想還是決定過幾天去s市拜訪再說。
這天晚上,遲衍衡很晚纔回來,而第二天,他一早就出門了。他起來沒多久,應晚晚也跟着起來了。看了眼自己的手機,閉了閉眼睛,最終選擇了鎖定目標。
想來真是諷刺。當初遲衍衡給她買這款手機時,跟他的是同一款。手機裡有一個功能,地理位置共享。也可以查到對方去了哪裡。遲衍衡當時笑着開玩笑說,我可不能讓你丟了,要時時看着你。
當時她只覺得好笑。只要他對自己一直這麼好,她哪裡會丟?可是現在,她卻是有些不確定了。
起牀,洗漱,應晚晚隨便挑了身長裙穿上。拿起包包跟手機出了門。
遲衍衡所在的地方,是一家醫院。應晚晚想到前天晚上的那股消毒水味道,不光是前天,還有昨天——
她甩頭,拒絕去想。遲老爺子身體不好,可是在家裡休養。並沒有去醫院。而遲衍衡的發小如果住院,他不需要天天跑醫院,那麼是誰?是誰在醫院裡?讓他天天跑醫院?
她這會是真的想知道,也是真的好奇。
遲衍衡此時並不知道,他的舉動已經讓應晚晚起了疑心。他只是頭痛。真的是頭痛。
之前他並沒有想着要讓楊蝶的母親知道,楊蝶的情況。畢竟手術的結果如何,他也不敢保證。當初把人接來,是厲陽一意孤行的結果。
後來他們找來專家想給楊蝶治病,並沒有通知楊母。是不想讓她那麼大年紀了,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失望。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天楊母不知道怎麼知道了楊蝶住院的事情,追來了。
不但不接受厲陽跟遲衍衡的關心,還堅持要帶着楊蝶出院。她的態度比楊蝶還要激烈。雖然沒有動手,卻一直趕厲陽跟遲衍衡。
不管遲衍衡跟厲陽怎麼做她的工作都沒用。遲衍衡很無奈,厲陽也很頭痛。他們是錯了,現在已經是儘量在彌補,可是不明白,爲什麼楊母要那麼固執。不願意相信他們一次,不肯讓女兒好好治病。
昨天鬧騰了一天,今天一早又繼續鬧騰。遲衍衡面對最窮兇極惡的歹徒時,都沒有這樣疲憊跟無力過。偏偏他不能反抗,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誰讓他們錯了呢?
這不,今天又是一早就來了,務必勸服楊母,讓她同意讓楊蝶手術。楊蝶的身體,已經不能再拖了。
楊母今天回家收拾東西去了,這裡是高級病房,裡面有一張小牀,原來睡着護工。
楊母不放心,要自己陪着,偏偏衣服什麼昨天臨時來,也沒有帶。這麼熱的天,她回去收拾換洗的衣服了。
楊蝶看到遲衍衡,臉色比昨天好一些了。自從她癱瘓,繼父又把錢卷跑之後,楊母就變得十分尖銳。她沒想到,遲衍衡跟厲陽竟然也能忍受得了母親的爲難,一時對這個富家少爺,倒是有了幾分改觀。
“阿姨不在?”遲衍衡左右看看,確定楊母真的不在。纔不知道是應該鬆口氣,還是遺憾不能快點將事情解決。
“你很希望她在?”楊蝶的話裡說不清楚是嘲諷還是什麼,總帶着幾分刺頭的意味,事實上她知道自己母親有多難纏。要是楊母在,絕對沒有現在這般寧靜。
“楊蝶。”相處了幾天,遲衍衡面對楊蝶也可以放鬆一些了。不再像剛開始來時那樣,總覺得每次面對楊蝶時,都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抑得難受的感覺:“你還是不想接受手術嗎?”
楊蝶沉默。十二年了。人生有幾個十二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其實她也不想一直這樣躺在牀上當個廢人,她也是想站起來的,可是站起來之後呢?
“你就答應手術吧。”遲衍衡看着楊蝶,有些無奈:“我說這個話,真的不是爲了彌補我自己的愧疚。楊蝶。你還年輕,人活着,纔有希望,健康,纔有一切的可能。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明白。”
楊蝶苦笑,希望是什麼?她有些心塞的看了遲衍衡一眼:“要我同意做手術,可以啊。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
“我能站起來之後,你娶我?”楊蝶定定的看着遲衍衡,她並不是想讓遲衍衡娶自己。她也不想嫁給這兩個害了她一生的男人中的一個。但是她喜歡看他們爲難的樣子。
果然,遲衍衡的臉色沉了下去,他似乎是有些頭痛:“楊蝶,這個玩笑不好笑。”
“我覺得很好。”楊蝶面無表情的開口:“厲陽說得對。你們兩個人,總要有一個,對我的負責吧?”
“我可以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最好的醫院,最好的復健師。我也可以在你好了之後給你找最好的學校。將來讓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但是抱歉,我不能娶你。”
遲衍衡的聲音很是淡定。楊蝶嗤笑一聲,臉上滿是諷刺:“既然是這樣,那就沒得談了。”
“楊蝶,你是真的想嫁給我嗎?”她眼裡的恨,一點都沒有少過。
他纔不信,她願意嫁給他們中的一個。
“嫁。幹嘛不嫁?要是嫁給你們,我就一輩子不愁吃穿了。沒事還能折磨折磨你們兩個,想想多爽啊。”
遲衍衡也是無奈了,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心裡那口氣還沒有消。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楊蝶。放過自己吧。也是放過別人。”
病房裡,遲衍衡還在苦苦勸說,走廊外。應晚晚的腳步。已經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