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纖纖面向驚魂未定和包大成朗聲說道:“我代表希爾頓全體員工和顧客,向麗麗百貨表示崇高的敬意,請包大成同志收下這面錦旗,這是希爾頓的一片心意!”
包大成伸手要接,卻是一愣,急忙問道:“肖總,‘撼’字可以這麼用?”
肖纖纖嚴肅地說道:“剛纔和北京故宮博物館聯繫過,故宮保衛處稱,撼與悍是通假字,可以互換。”
包大成這才大膽接過錦旗,黃小菊一擺手,老太太們舞動鼓槌,鑼鼓喧天,掌聲四起。
鑼鼓喧天之中,包大成捧着錦旗,如夢似幻,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原來,那肖纖纖給了包大成一耳光,把包大成趕出了辦公室,一屁股坐在轉椅上,正要繼續痛哭,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裡,還握着那束雪白的康乃馨。
就在她甩手給了包大成一個響亮的耳光時,她卻沒有扔掉那束康乃馨。
肖纖纖猛地舉起康乃馨,手臂舉到半空中,卻又怏怏放了下來。
那束康乃馨在燈光下溫潤潔白,像是一團搖曳的燭火,落在了肖纖纖那顆孤獨冰冷的心上。
肖纖纖猛地把康乃馨摟在了懷裡。
那個傻愣愣的包大成,給她送來了一束康乃馨,發現了她的秘密,摟了她的柳腰,用他那並不堅實的肩膀,接受了她的眼淚,一個被人遺棄的怨女最渴望的東西,包大成都給了她,而她卻給了包大成一記耳光!
肖纖纖突然懷念起了包大成的肩頭,懷念包大成的胸膛,甚至,懷念起了包大成那隻攔在她腰間的手。
肖纖纖心頭咚咚亂跳,她突然發現,那個包大成長得太平庸,太猥瑣,肩膀也不堅實,給李大南提鞋都不配。可是,肖纖纖卻渴望鑽進他的懷裡,靠在他的肩頭。
肖纖纖面巾紙堆裡的撿起名片,那名片上,竟然沾滿了她的眼淚。肖纖纖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麗麗百貨,這才發現,正如包大成所言,麗麗百貨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肖纖纖身爲希爾頓老總,年紀青青卻是見多識廣,遠遠看見馬伯倫趾高氣揚,牛麗麗哭得像個淚人,包大成暴跳如雷,心裡就明白了八九分。
雖然,她和包大成是第一次見面,可天資聰穎的肖纖纖,一眼就看穿了包大成。那包大成性格柔弱,缺乏男子漢氣魄,要不是到了懸崖邊,哪裡有膽子和馬伯倫針鋒相對。
肖纖纖看見包大成臉上的手掌印,心頭慚愧,又見那馬伯倫步步緊逼,心頭窩火,就要挺身而出,爲包大成出頭。可她身爲希爾頓老總,直接衝過去加入罵街,有失身份。肖纖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一邊掏出手機給秘書打了個電話,一邊走到葫蘆街居委會,面見居委會主任黃小菊,大力讚揚麗麗百貨對希爾頓的幫助,希望居委會本着弘揚正義的精神,充分肯定麗麗百貨的工作成績,在葫蘆街掀起一場向麗麗百貨學習的熱潮。
黃小菊也在爲麗麗百貨發愁,那牛麗麗落到個這麼個下場,實在是她始料未及,也是她不願意見到的。按照黃小菊設想,調查一定會水落石出,還麗麗百貨一個清白,可沒曾想,上面來的馬伯倫,真的拿麗麗百貨開刀了。黃小菊身爲國家幹部,在這個時候,不便出面干擾工商部門執法。正在犯愁,肖纖纖這位羣衆站了出來,而且,那肖纖纖不是普通羣衆,是一位老總!代表的是大企業希爾頓,黃小菊大喜過望,立即組織了一批葫蘆街的羣衆,這些羣衆都買過牛麗麗的口罩,雖然遭到了剝削,可畢竟買到了口罩,而且價錢是吉斯吉的五分之一,心裡對牛麗麗還是有感激之情的。
黃小菊找來的羣衆,和希爾頓的員工在葫蘆街口會合。按照肖纖纖的命令,希爾頓高薪聘請了一隻老太太腰鼓隊,並高價搶購了一面錦旗,那面錦旗,原本是故宮博物院定製的,希爾頓爲了救急,化了三倍價錢,硬是給搶購過來,故此旗面上纔有“撼”與“悍”的所謂通假。
就這樣,肖纖纖和黃小菊帶着一大羣羣衆代表,敲鑼打鼓來到麗麗百貨,表面上給麗麗百貨送錦旗,實際是向馬伯倫反映羣衆意見。
且說包大成接過錦旗,如醉如癡,那牛麗麗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着包大成發呆。
倒是馬伯倫反應了過來,急急爬了起來,大聲宣佈:“同志們,朋友們,羣衆反映的情況非常好,非常及時,事實證明,加在麗麗百貨頭上所謂哄擡物價擾亂市場的指責,是不實之詞,是一小撮壞分子惡意造謠,目的是破壞葫蘆街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破壞葫蘆街經濟建設!事實上,工商局一開始就相信,麗麗百貨是清白的,是無辜的!對麗麗百貨的調查和查封,是對麗麗百貨的考驗!而麗麗百貨經受住了嚴酷的考驗!真金不怕火煉!響鼓不用重錘!正所謂,大雪壓青松,青松剛且直,要見鬆勁節,待到雪化時!”
馬伯倫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換,更讓包大成和牛麗麗目瞪口呆。
那馬伯倫是個聰明人。一則,剛纔包大成揚言要和他同歸於盡,有關他收受賄賂的行爲,已經被包大成的獅吼傳遍了葫蘆街,馬伯倫要是再不識時務,後果不堪設想。二則,希爾頓總經理肖纖纖代表羣衆出面,這個面子太大了。希爾頓是跨國公司,那肖纖纖不是等閒之輩,能夠和市長說上話,馬伯倫只是工商局一個處級調研員,要見市長只能看電視。馬伯倫敏銳地覺察到,那麗麗百貨看似不起眼,*太深,深得可怕。三則,有羣衆反映情況,這個調查報告也好寫,反正,那麗麗百貨有問題,但不是什麼大問題。上面已經查抄了吉斯吉這條大魚,對羣衆有了交待。
肖纖纖點點頭,問道:“馬主任,那麼工商局對麗麗百貨的處理……”肖纖纖非常精明,在這個時候,必須讓馬伯倫當衆表態,否則,一轉臉,很難保證馬伯倫不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