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上午,在漢陽鐵廠,嗯,應該是漢陽鋼鐵公司內,數十名工人各自的崗位上靜靜的等着,等着第二爐鐵出爐。
清晨,在管明棠和張靜江兩人到達時,太陽初升,被鮮紅的朝霞掩映着,陽光從雲縫裡照射下來,像無數條巨龍噴吐着金色的瀑布。滿天紅雲,滿地金光,紅日恰似一爐沸騰的鋼水,噴薄而出,金光耀眼。
“看來是個好兆頭!”
張靜江如此心想着,相比於汪精衛等人的走馬觀花,因爲涉及到自身投資的關係,張靜江更爲關注很多實際問題。
“第一爐鐵出爐375.2噸,遠超過設計的日產250噸,每噸生鐵需要1.8噸鐵礦石,價格爲11元,一噸鐵水消耗815公斤,也就是15元,而目前使用撫順煤自行煉焦炭成本每噸爲15元,若是使用淮南煤煉焦,成本應可下降至12元左右……”
在聽取嚴恩械的彙報時,張靜江已開始在心底算起了生鐵成本,這是一個大明帳,11加15,等於25,加之石灰石之類的融劑以及人工、機器耗損,當然不可避免的又包括統稅。
“每噸全部成本應在28.75元,上個月,上海到岸鐵價爲28.5關兩,目前武漢銷售生鐵每噸47元左右……”
在提及成本時,嚴朝管明棠看去,若不是有董事長帶來的那些技術資料,生產成本根本不可能下降如此之大,而且更重要的是,隨着對那些技術的掌握,公司的生產成本還有進一步降低的潛力,畢竟,以後僅是焦炭即可再節約數百公斤。
“28、47……”
念叼出這兩個數字,張靜江又朝着那噴吐彤雲的高爐看去,以這一座高爐日產日量計算,這一日利潤即可達近萬元之多,若是這漢陽鐵廠所有高爐盡開的話……
“難怪旁人說,鐵爐一開,如銀河流淌啊!”
感嘆時,伴着汽門推動,那爐鐵水緩緩流出,有些人開始歡呼了,因爲這一爐鐵達到前所未有的500噸,僅一座3號高爐的產能即相當於過去3號、4號兩座高爐產量,對於這些工人來說,或許他們知其它,但從這兩爐鐵中,卻知道,這漢陽鋼鐵公司的明天遠比他們想象的更爲輝煌。
在那一片歡呼聲中,管明棠整個人很平靜,因爲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下一步工廠生產的將是鋼,而不是現在生產的生鐵。
“印光先生,最遲年末,鍊鋼車間的30噸平爐即可完成改造,到時即可源源不斷生產出鋼錠供應乳鋼車間,再由乳鋼車間產出鋼材供應全國商場……”
笑着管明棠卻沒有再說話,按照規劃,在漢陽鋼鐵公司周圍將要興建一批從事鋼材生產的“衛星工廠”,而這些衛星工廠,管明棠並不準備自己投資,除去張靜江有意投資的乳鋼廠之外,其它諸如亞鉛鍍公司、鋼管公司、鑄鋼公司、制釘公司之類的衛星工廠,都將採用吸引投資的方式創辦,甚至可以通過由公司提供設備的方式,幫助他們迅速廠,從而形成一個以漢陽爲中心的鋼鐵聯合生產企業。
當然更重要的是,在管明棠看來,無論是這個時代的中國或許另一個時代的中國,都有一點是共同的,把越來越多的人捆綁在自己創辦的利益體上,才能從根本上確保自己的安全!這個利益羣體越大,涉及到的人越多,自己就會越加安全。
“嗯……”
點點頭張靜江出人意料的卻是沒有接過管明棠的話,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鐵廠,隨後慢聲細語的說道。
“淮南煤礦出煤雖爲最上等煉焦用煤,但淮南煤欲實現外運,必須首先解決煤運問題,哲勤,這淮南煤礦鐵路預計需要千萬投資……”
聽張靜江提及淮南煤礦鐵路一事,管明棠卻是沉吟片刻,隨後反問道。
“印光先生,若是先行修建至淮河河畔鐵路,再修建運煤碼頭,以現代內河拖駁鋼船運煤如何?”
在後世長三角電煤大都依靠淮南煤,畢竟淮南是華東地區最大的煤礦,而長三角電煤60%以上皆是依靠拖駁鋼船運輸,自然的管明棠首先想到的在後世內河縱橫的那些鋼殼駁船,每艘船皆可運煤數百噸,一隻拖駁船隊的運輸量即可達近萬噸,甚至使用駁船的成本,還要低於鐵路。
“拖駁鋼船?”
眉頭微微一皺,張靜江卻是沒有說話,淮南煤礦局是其所主持的建委會在民國十九年投資所建,其目的在於解決京滬一帶的“煤荒”,中國的煤炭資源主要產自東北、華北等北方地區,在二次北伐勝利後,雖然名義上統治了上述地區,但重要的工礦資源仍舊掌握在列強及地方實力派手中,民國十八年、十九年,北方軍閥叛亂,晉煤、翼煤停運,直接導致京滬煤礦,正是能源供應危機,導致政府爲確保京滬地區的能源供應,方纔投資興辦淮煤,一爲確保能源安全,二來又可救濟長江流域煤荒。經過三年建設,待明年三期工程完工後,日產煤將達萬5000至10000噸。
可現在的問題是淮煤礦區交通不太方便,煤是挖出來了,但是外運太困難,之前挖出來的煤先須用人力車運到淮河邊,再用小木船運到蚌埠,然後再走鐵路,利用津浦鐵路運到浦口,輾轉運駁,手續既繁,費用也大。而津浦鐵路南段原本就運輸繁忙,每天再加運煤炭數千噸,也力難勝任。所以在經過專家論證之後,才決定在礦區建一條鐵路直達長江邊,儘快把煤運出來,保證各地電廠和工廠的使用。而目前鐵路於去年開始的勘測施工,目前建委會已經準備用淮礦資產作抵押,向銀行等金融機構發生電氣事業公債,以籌集築路資金,而現在管明棠卻提到經由水路運煤,着實讓他心下一陣猶豫。
“哲勤,現在淮煤外運具經水路運往蚌埠,再由鐵路南運,每到冬季淮河水涸,復需停運,所以纔有了淮煤冬季積壓之事,所以……恐怕水路運輸會有諸多不便。”
“可以先勘測航道,現在正值冬季,若是目前對淮河、洪澤湖直至大運河進行航道勘測的話,不僅可短期內解決淮煤南運一事,他日也可解決皖北物資南運之困。”
淮河冬季水涸?管明棠不信,即便是現在淮河航道不及後世,但跑那些兩三百噸的駁船,應該也沒問題吧!更何況這其中還涉及到技術進步的結果,現在船殼太厚,結構太重,導致其相同運量吃水太深。
而後成那些在河畔劃出一片地方就能造的鋼殼駁船,技術簡單不說,而且使用成本極低、且吃水淺,完全可以在漢陽鐵廠附近劃出一片地方,造那種鋼殼駁船,以滿足漢陽對鐵礦石以及煤炭的運輸需求,最重要的是相比於現在的蒸氣船,那種低功率柴油動力駁船的使用,可以大輔度降低鋼鐵公司的原料運費。
“這勘測……”
不待張靜江把話說完,管明棠卻是笑說道。
“我知道現在政府財政緊張,這筆費用,可以由公司來承擔!”
“哲勤,你這人啊……”
說笑着,張靜江卻又說道。
“這煤由水運一事,固然可解決淮煤南運之事,但淮南煤礦鐵路卻爲安徽第一條縱橫交通要道,它的功能絕非運煤一項,而是溝通淮河與長江流域的交通幹道,於國大有助益,所以……”
盯視着管明棠,張靜江不無凝重的說道。
“他日若是鐵路修通,漢陽鐵廠需煤,須優先以鐵路運輸爲主,至於駁船,於長江運輸即可……”
作爲建設委員會委員長,無論是淮南煤礦,還是淮南煤礦鐵路,都是在其主持下,不用政府一分錢創辦的大型企業,張靜江提出這個要求,自然有他的私心,當然最重要的是經歷了民國十七年至民國二十一年的多年的煤荒之後,張靜江即有一種思想,有些東西還是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更爲穩妥。
不過管明棠卻是不以爲意的笑着。
“那有什麼,未來漢陽鐵廠運輸最大宗不是煤炭,而是鐵礦石,也許就是三四年的功夫,漢陽每年需鐵礦石可能達到百萬噸之巨,這是要一步步的來,界時駁船想來皆需要投入於鐵礦運輸,再則,隨國內實業進步,煤電需求自然更多,不定,過個三四年,那淮南煤礦一帶富有優質煤炭,其煤炭質量之優絕非日本煤所能相比,如果界對我國對日本煤增加關稅,那麼長江流域必將以淮煤爲主,若淮煤取代曰煤、東北煤,一年即可得四五百萬噸市場,想來到時,印光先生還是要藉助水運,以解淮煤外運之苦了!”
若是沒來到這個時代,若不是興辦漢陽鐵廠,管明棠壓根就不知道在過去的十幾年間,日本一直對華,尤其是煤炭資源不足的長江流域低價傾銷劣質日本煤,日本煤質量雖差,但其價格卻不過僅只相當於國煤60%左右,以至於每年於長江流域傾銷達兩三百萬噸之巨。
“那,哲勤,今日便承你吉言了!”
對於許多事情,張靜江自然比管明棠更爲了解,現在之所以未對日煤增加關稅,根本原因是長江遊域還離不開曰煤,若是能解決淮煤外運的問題,增加關稅應對日煤傾銷,自然也就是順理成章之事了。
“哲勤,前日汪兆銘和陳公博那裡,你是怎麼表示的!”
突然的一句話,讓管明棠整個人一愣,隨即從這話裡聽出了別的意思來,不過管明棠並不準備瞞着張靜江,便直截了當的回覆道。
“汪院長那裡送了一張三萬元支票,陳部長那是兩萬元,另外幾名隨員,每人五百到千元不等,夏省長那裡也是三萬元……”
在道出這一個個數字的時候,管明棠的心裡都在滴血,別說是那些人那有所表示,甚至就是眼前的這位,對自己一直頗爲關照的張靜江這裡,自己同樣也有打點,當然不是打點他本人,而是打點他的隨員。
出於後世的官場經驗,管明棠知道,但凡是官,是員,都需要打點,這個時代自然也不例外,不過唯一讓人還算感覺不錯的,就是那些記者並不像後世的記者那樣有收取車馬費的“行規”。
“嗯,你做的很好,在中國,從來都講究一個禮尚往來,不過汪陳兩人的禮太重了,這個禮數講究一個恰到好處,今天你送了那麼多,他日若是有事相求……”
搖着頭,張靜江似是在感嘆着管明棠的“不經世事”,管明棠在送禮這件事上,着實太過年青,當初第一次登張府的大門時,他帶的是一對乾隆時的花瓶,雖說市價不過兩千元左右,可在張靜江看來,那登門禮實在是太重了點,這樣看似尊敬,可若是換成其它人,恐怕就有點兒禮重了,登門禮如此重,那將來謝事禮,豈不更重,長此以往,也就把人給慣壞了,不過這些話,點到即可,有些事情,終歸,還是那一句話,管明棠實在是太過年青了,而且又長處海外,所以對國內的“行情”多少不知。
“哲勤,以後這種事情,你儘量少插手爲好,該交給下屬辦的,就交給下屬,不過省府那邊的禮數可以重點,畢竟縣官不如現管,但你要記住,不是什麼樣的人都要講究一個禮字,對一些人,還要講究一個勢字,就像那些個阿貓阿狗的……”
“先生教訓的是……”
恭敬的聽着張靜江的訓導,一聽自己的禮重了,管明棠的心裡是那個後悔啊!要知道,單是這開個業,自己上下打點可就花了十幾萬,那可都是真金白銀啊。
“哲勤,不日委員長就會抵漢主持剿匪之事,我需要先爲委員長勾通湖北地方官員,所以,這幾日……”
話峰突然一轉,張靜江看一眼管明棠,目中盡是那欣賞之意,而臉上的笑容中似乎又帶着一些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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