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巨基。”氣勢極盛地一拱手,壯年男子目光如鷹,直勾勾地鎖定陳淮生。
京師陶家,名列門閥世家榜地第三位,僅次於趙家、石家,而陶巨基在龍虎青雲榜上排名九位。
“重華陳淮生。”陳淮生也是淡淡一拱手,神色泰然。
此番道會,他只打算挑戰這一位陶家英才,趙家那一位他不準備去碰。
哪怕那一位排在第八,可能實力甚至不如眼前這一位,但是畢竟是官家,在沒有特殊理由或者原因的情況下,能不碰則不碰。
“請!”
“請!”
聲音剛出,之間對方一個輕盈的飛躍,十丈之遙,眨眼而至,頓時飛至自己頭頂。
ωωω▪ttκΛ n▪C○
陳淮生心中也是一震。
他還是第一次正面狀態下應對築基,以往在實戰中雖然也遭遇過,但如這種堂堂正正地對抗,還是第一遭。
只不過進入築基之後,陳淮生的狀態也完全不是煉氣水準下的表現。
腳步未動,身體一個奇異的折轉扭曲,身形一晃,便欲脫離對方攻擊範圍,但對方顯然不會給失了先機的陳淮生以逃脫機會。
只感覺冷風罩頂,宛如一頭猛禽遮天。
對方忽然間身形陡然膨脹開來,巨大的衣袍鼓風而起,漫天冰霜剎那封凍整個三丈之內的空間。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道陰藍色的長劍從其背後頸項初嗆啷飛出,一道奇異的弧光掠過,攔腰斬擊!
法術會同劍修,同時爆發!
這廝就打定主意要一擊取勝。
漫漫冰寒幾乎在一瞬間瀰漫整個空間,陳淮生只感覺除了鼎爐一盞心燈尚明,整個肌體,從經脈到根骨,竟然全數凍僵!
陳淮生駭然,這廝已經是築基二重之境?!
居然陰了自己一把?
築基一重,斷然不可能有如此強悍的靈元力量!
可對方如何隱藏了築基二重的實力?
難道是道宮搞鬼,針對重華派而來?
不可能。
但現在陳淮生已經無暇想其他了,根骨俱凍,他連靈力都發不出來,整個凍僵的身體就只有這麼直愣愣地等着對方那一劍割頭了。
雖說還有控場法師,但是那劍刃繞頸一轉,鬚髮皆斷,只怕自己就真的要成爲道會開戰第一天的彌天笑話了。
心燈微明,則是築基之後,鼎爐中新生餘火,雖然只有那麼一點,卻是本元靈火,不死不滅。
神識暗渡,火蛇倏出!
一抹赤紅的光焰宛如從火山中噴涌而出,沿着整個身體盤繞飛旋而起!
猶如一道翻滾的金龍冉冉飛昇!
盤龍赤焰繞!
這是陳淮生從模仿翼火蛇遊動而靈悟的一式火性法術,現在藉助翼火蛇的透體發動而借力而出。
冰封的僵硬在這一刻化爲一抹水汽消失在空中,陰藍色當然劍勁化爲光帶繞頸而旋!
陳淮生一式詭異地遁地化體,身形消失,只留下一縷衣襟被斬落。
但一息之後的陳淮生已經從五丈之外的地面拔地而起,雙手揮舞,面目猙獰!
他要對方死!
雷法中境——極海驚雷第一重之萬壑滾雷!
翻滾着的蒼黑色的陰雷雲紋中不斷吞吐着電弧光,喀喇喇一聲,便覆蓋了那正在空中飛行宛如蒼鷹的陶家修士。
哪怕他在比賽前臨戰悟道,一鳴晉階築基二重,仍然被陳淮生這一式含憤一擊所擊中。
鋪天蓋地的陰雷滾滾,不斷追逐着那宛如在烏雲中飛馳的蒼鷹,最終一道電弧擊中那蒼鷹脊背,對方頹然落地,瞬間那蒼白的臉頰上露出一抹鷹勾嘴喙模樣,但轉瞬即逝。
妖族?!
這廝居然有妖族血統?
陳淮生恍然大悟,這廝絕對是將修行境界隱匿了些許,否則絕不可能瞞過控場法師。
這是鑽了規則的空子,你還真不好說什麼。
只是陶家不是大趙修真門閥世家麼?怎麼又和妖族扯上了關係?
陳淮生有些納悶兒。 控場道師在雷擊電刺的第一時間就發動了靈力護盾,幫助遮擋住了陳淮生的雷法轟擊。
但是這種控場本來就極難把控尺度,雷法仍然有部分落到了對方身上。
就像陳淮生被對方以冰封之術封凍並輔之以劍修繞頸一擊一樣,封凍術控場道師就沒有干預,但是劍修之術發動時,那名紫府已經用靈元鎖定對方劍器,在最後一刻就能馭氣制止。
簡短地會商之後,那名紫府就宣佈了陳淮生獲勝,然後就由另一名築基巔峰的修士對這一場對決作了一個簡要的分析評判。
這一場搏殺簡捷至極,總共也就是不到十息時間,先是對方先發制人,險些一擊絕殺,然後就是陳淮生極致逃遁,然後雷法反殺,一切就是如此簡單。
其實修真界的搏殺幾乎都是這種碾壓式的絕殺,那種鬥戰上百回合那都是戲文評書故事。
哪裡有那麼多靈力能支撐得住如此搏殺,除非是斬殺那等明顯低於自己而又數量衆多的對手,可能會出現這種場景。
“……,陶巨基以九重天霜術封凍陳淮生,陳淮生應對失策,已然落於下風,但陶巨基劍修之術不夠精熟,稍晚半息,否則陳淮生難以挽轉局面,……”
“但陳淮生利用對方劍修之術未及時跟進,以自身靈獸火元熔體恢復,遁地逃亡,陶巨基未能既是捕捉到對方遁地行跡,給了陳淮生可乘之機,……”
“陳淮生以雷法中境發動,這一擊之力已具備築基二重之實戰之力,陶巨基未能及時化形變體,或者以靈力護盾,或者以傀儡假偶遮掩,導致其身體受損,……”
“……,所以此戰判陶巨基負!你二人可有異議?若無異議,便籤字畫押認可。……”
這等對戰就是如此簡單明瞭,無異議,就簽字認可,有異議,便可提出申訴,那麼由道宮派出的複議修士來進行復覈審查。
不過這種需要複覈審查的情形很少見,一般說來控場道師對於這種情況都能十分公允准確地處置。
畢竟能控場築基對戰場面的,一般都是紫府真人了,衆目睽睽之下,也絕無可能偏向誰,那對他自身形象是莫大打擊。
這一戰雖然以陳淮生獲勝告終,但是陳淮生在龍虎青雲榜上的位次之上升了一位,從第十升到第九,怎麼看都意義不大。
但再往前,就是第八位的趙文冠,趙家的嫡傳子弟,去挑戰對方,成爲趙家眼中釘,實在不值當。
第七位第六位鹿笑癡和霍元英,兩個人實際上都已經是準築基二重,大宗門子弟,自然都有壓箱本事。
陳淮生覺得自己就算是挑戰二人,勝負可能都在五五開,而且一旦惡戰下來,控場道師有意無意放水,弄不好就得要受傷,也會惡化與天雲宗和太華道的關係,陳淮生覺得不值。
陳淮生把自己的擔心和顧慮也給商九齡說了。
商九齡也有些猶豫。
雖說大宗門未必對這種個人挑戰影響宗門之間關係有多麼看重,但是想一想這些能進入龍虎青雲榜前十的角色,肯定都是宗門中翹楚人物,弄不好還是宗門大佬的子侄親眷。
若是挑戰成功,無疑是一種挑釁打臉行爲,日後難免也會惡化雙方關係。
所以最終商九齡還是沒有明確是否繼續挑戰,只讓陳淮生自行斟酌。
這也讓陳淮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現在這種情形下,於個人,於宗門,他都覺得實在不宜以這樣一種方式去博得名聲。
自己已經是龍虎青雲榜第九了,實打實能掛在宮觀寺廟的門前了,香火願力能夠浸潤薰染到,至於說功效有多大,反正自己距離紫府境界也還遙遠,慢慢來,不急於一時。
“我還是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大意了,也覺察到了短板。”陳淮生手指在木案上輕輕敲擊,言語中也有些無奈。
“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如果不是心燈未滅,及時召喚翼火蛇,這一仗,我一眨眼就不明不白輸了,那傢伙隱藏的很好,妖族血統很強,所以能藏匿二重境界,我估計他也沒預料到我會挑戰他,他本來應該是要去挑戰霍元英鹿笑癡,甚至第三四五位的,沒想到卻被我給破壞了,這個仇接大了。”
商九齡也不由得皺眉,“妖族,陶家居然有妖族血統的弟子,而且還是嫡傳弟子,這可是新鮮事兒。”
令狐醉瞅了一眼陳淮生,語氣平淡:“近五十年,這些世家門閥對血統沒有那麼重視了,可能也是受到了這些超級宗門的擠壓,除了趙家外,如石家、寇家和陶家這些世家門閥實力都在下滑,像洛邑的宓家這些更是一落千丈,二十年前宓家起碼可以擠進總榜二十名,現在恐怕連三十名都很難了,陶家以往穩居前十五左右,但現在呢?呵呵,能排進前二十都要阿彌陀佛了,……”
“趙家呢?”丁宗壽忍不住問了一句,他在河北呆太久,對大趙這邊情況不甚瞭解。
“一樣下滑,只不過繃着官家的身份招牌,加上開出優越條件,再不斷以公主郡主身份招攬人才成爲其族中贅婿,所以情況好一些。”令狐醉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