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記兩敗俱傷之舉。
賈英全以自己元力幻化的魔樹根鬚脫離魔樹軀幹而包圍擊傷三眼恐狼,這種以釋放元力的方式對自身元力消耗不小,短時間是難以恢復的,但是這種方式卻極具殺傷力。
同樣遭遇這一擊的三眼狼王也不好受。
雖然強行催動自身的丹元封死這些深入到自己體內的魔樹根鬚,徹底滅殺了這個禍患。
如果不徹底封死的話,這些根鬚完全可以汲取自己體內靈力進而成長爲活物,這種情形下只能當機立斷,立即封凍然後毀滅這些帶着木性法力的根鬚,不能留半點後患。
賈英全意識到了危機的逼近,甚至還在蔓延。
恐狼羣出來了,狼王更可怖,本來應對這些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了,現在又出現了血鷲。
也不知道這安定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接二連三冒出來如此多的三階妖獸?
要知道安定城在之前幾十年裡從未出現過三階妖獸,頂多也就是聽聞過而已,哪怕是在整個翟穀道,三階妖獸也是罕見之物。
但現在,在這個夏天,在安定城,居然成了司空見慣,而且還給鳳翼宗造成如此大的傷亡,這不能不讓人驚駭莫名。
“泰歷,少雄,帶着大家走,我和陳兄斷後!”
賈英全怒吼一聲,再度釋放魔樹的藤蔓。
幾條藤蔓從魔樹軀幹脫落,猶如靈活無比的蟒蛇,在空中扭動着,兩根卷向恐狼,還有一根則晃晃悠悠朝着血鷲而來。
每釋放一次,整個魔樹的光芒似乎就要黯淡幾分,但現在賈英全沒得選擇。
陳淮生也毫不猶豫,連續釋放雷法。
既然打定主意要逃,那就必須要將血鷲與恐狼都阻攔在外,爲鳳翼宗這些弟子創造逃跑機會。
楊泰歷和李少雄也知道這等時候半點也耽擱不得,全力以赴發動,一個催動劍氣四下斬擊,一個發動火性法術狂攻恐狼,雖然很難對恐狼造成直接殺傷,但是二人拼力一擊,仍然具備相當威脅。
血鷲和恐狼,一個是天上飛的妖獸,一個地上跑的妖獸,但一個最現實的特徵就是它們都是三階妖獸。
在安定城這片土地上,之前幾十年裡從未見過,但是在一個盛夏之季,竟然同時出現了,而且還不是一頭,要麼成雙成對,要麼就是成羣。
陳淮生不清楚賈英全是如何思考這個問題的,但是他確定這絕對是與妖獸潮有關,甚至比自己想象的似乎都還要爆發得早。
他甚至都在考慮自己這一趟大趙之行是不是該加快進度了,否則等到自己去了大趙之後要返回河北,會不會遇上更多的的類似狀況。
但現在他還想不到那麼遠.
在翟穀道這片土地上,出現了這樣令人驚悚的狀況,賈英全不是初出道的雛兒,該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幾道身影急速次第消失在城內的街巷中,血鷲一躍沖天,四下追逐尋覓,而恐狼則還在周圍的街巷裡搜尋着陳淮生和賈英全一行人的蹤跡。
陳淮生知道隨着自己這一行人的逃離,只怕恐狼和血鷲就不會放過安定城中那些散修和道種了。
尤其是那幾頭恐狼似乎已經嚐到了吞噬人類修士和道種的好處滋味,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徵兆。
陳淮生不確定是否只有這羣恐狼才悟出了這個“奧秘”,但他覺得不像。
其他妖獸呢?
也許已經有許多妖獸意識到了這一點,又或者它們正在經歷着認識和發現的這個過程。
一旦這個禁忌被打破,或者這層薄紗被挑開,人類修士與它們之間已經不是原來那種單純的你死我活爲生存而搏殺,現在更有着了你死我活之後更有着巨大“利益”互得的機會了。
這也意味着一旦有更多的妖獸意識到這一點,它們也許就不再像以往那樣只有隆冬缺糧少食的時候才冒險跑出來獵食。
它們會更加主動地對人類修士道種發動進攻!
而吞噬這些修士道種,可以極大的補益它們自身,甚至可以增強它們應對天劫的能力,何樂而不爲?
一直撤離出安定城到安定城東三十里地的大渾澤附近,賈英全和陳淮生這一行人才停了下來,保持着警戒。
到這個時候雙方纔正式見面寒暄。
先前在城中只匆匆見過一面,誰也沒有太在意,沒想到一夜之間竟然就變成了如此景象。
一夜之間竟然有五名弟子喪命,這讓賈英全簡直有些無法接受。
要知道這五名弟子都是築基中高段的,在鳳翼宗中都算得上是具有一定實力的精銳後備力量了,其中有兩位連宗門高層都十分看好,認爲十年之內就能突破築基,成爲鳳翼宗未來的核心中間力量。
但這一戰下來,甚至毫無還手之力,就變成了這樣,賈英全覺得自己甚至都沒有搞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現在他需要面對這個現實,同時還要考慮如何來解決眼前的問題,但在此之前他也想要從面前這位重華派的修士這裡瞭解或者探悉更多的情況。
在一番見禮之後,賈英全才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感謝模樣,“陳兄,此番全賴陳兄出手相助,否則我們這一行就要全軍覆沒了,終日打雁卻沒想到在這安定城險些被雁啄了眼,恐怕連陳兄都沒想到過在這安定城會遇上這種情形吧,百年未遇啊。”
看着眼前這個面容清峻小眼薄脣的中年男子,陳淮生心中卻忍不住暗贊。
這鳳翼宗還是有些人才,這傢伙雖然才築基七重,但是卻比自己宗門裡那幾位紫府看形勢更準,這話裡話外對方已經透露出了一些信息來。
他不清楚鳳翼宗,或者說翟穀道境內是否還有其他異變狀況,如同滏陽道與漳池道交界的雲曇谷一樣,又或者如湯水道境內的越圇山一般,都在潛移默化地發生變化,只不過這一次安定城遭遇的變化狀況太突兀太過劇烈了。
但這賈英全應該是覺察到了一些什麼,所以纔會如此鄭重其事地想要和自己探討這個情況了。
“賈兄,你想說什麼?”陳淮生也沒有客氣,“重華派與鳳翼宗也算有些交情,而且我們兩家也沒有什麼嫌隙,有什麼話賈兄儘管直言。”
賈英全點點頭,也不廢話,直入正題:“安定城周圍三十里,兩百年以來從未有過三階妖獸出現,來此之前,我查過宗門留存的記錄檔案,如果一定要追溯的話,安定城出現三階妖獸應該是兩百多年前,但是因爲時日久遠,記載不是很詳細,只說當時天下異變紛紛,各地皆是妖獸頻出,安定城曾經被諸多妖獸襲擊,就有三階妖獸,嗯,也就有恐狼,……”
“賈兄之意,就是這一次安定城突然出來這麼多三階妖獸,很不尋常,其中必然有緣故,那賈兄的懷疑和擔心主要指向哪方面?”
陳淮生也點頭,“另外小弟也想問賈兄,這安定城周圍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深山大壑,這恐狼從何而來,如果是不遠千里從一處絕域禁地逃而來,那爲何未被一路發現?”
翟穀道方圓千里,就算是陳淮生也只大概清楚交通幹道驛道沿線的城鎮,大略知道翟穀道的主要山脈河流,其他情況就不甚了了了,還得要鳳翼宗這個地頭蛇才知道。
賈英全明白陳淮生話語裡的意思。
安定城距離翟穀道境內的絕域禁地甚遠,周圍是不太可能有三階妖獸生活的。
按照常理,別說三階妖獸,就是二階妖獸也該有一個來源地。
包括二階妖獸以上在內的高階妖獸是不太可能生活在人類城市周邊的地域內的,因爲太過稀薄的靈氣根本支撐不起它們的生存需要。
就如同人類修真宗門可以將總壇設立在城市內,但是山門卻必須要設立在靠近絕域禁地的山中一樣,因爲修行大部分時間必須要沐浴薰染在這種靈氣馥郁之地,否則事倍功半。
妖獸亦是如此,而且這還直接關係到它們的生存,一旦長時間失去這種靈氣的沐浴浸潤,它們不但會退化,而且還會變得虛弱,甚至死亡。
“陳兄,你可能不太瞭解我們翟穀道的情況,……”賈英全嘆息了一聲,“翟穀道這個谷字就說明很多了,咱們這翟穀道就是由無數溝壑谷地形成而來的,南北縱貫東西橫跨的,期間有一些盆地平原,就成爲城市所在,這些溝谷有些被山地阻斷,有些卻是隱約相連,有些表面上看起來是被山脈攔腰垮斷,但下邊卻又狹窄溝壑連通,甚至還有許多幾十裡的暗河、深洞相連,……”
“賈兄的意思是這些妖獸可能是從這些隱秘的溝谷暗洞悄然而至?”陳淮生有些不能置信。
“陳兄請看,……”賈英全一招手,背後修士拿出一副地圖,“這就是安定城的地形圖,你看這方圓五十里地皆是平地,而周圍也似乎只是一些小山嶺,但你看這一條溝壑,延伸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