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宅的傭人都退下休息了,唯有管家還在操勞着,無意間聽到門外席寵兒的哭聲,她不禁嘆了口氣,搖頭!
放下手中的活兒,擡頭望着那輪皎潔的彎月,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老天爺,行行好吧,求求你別再折磨太太了,如果是太太做了什麼惹的你不高興的事,你可以把那份怒施壓在我身上,減少我十年的壽命也沒關係,不不不,二十年,你懲罰我吧,別爲難太太了,她還小,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她不該承受這麼多,真心不該!”
話完,她又跪下來磕了幾個響頭。
……
這一切,全然落入顧笙世眼中,他愣了一會,從外邊那邊那個還在跪拜的女人身上抽回目光,提着醫藥箱上了二樓,推開了房門。
許歡顏坐在浴室冰冷的地板上,任由着花灑從她頭頂降落打溼身體,她依舊保持着那個捲縮的姿勢,雙肩微微顫抖着盯着自己被碎片劃傷的腳尖。
或許。
顧笙世已經找不到詞來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無疑是致命、千瘡百孔的!
他放下醫藥箱,邁步進了浴室,爲了避免她再次受傷,他蹲下,將那些碎片一點一點撿起扔進垃圾箱裡。
顧笙世永遠都是,哪怕他意識到自己快要死了,也不可能會將那份死亡的恐懼展現在臉上讓別人知道,他的手,也受着傷,遠比許歡顏傷的嚴重,但他並不理會,也未察覺到絲毫的疼痛。
替許歡顏清洗好身子以後便抱着她出了浴室,替她擦淨身子,換上睡衣,吹乾頭髮。
她的髮絲已不像以前那樣烏黑柔順,吹的過程中也脫落了不少,他不敢替她梳順,生怕她看到會難以接受。
那些脫落的髮絲他都是緊緊纂在手裡等她不注意時才扔進垃圾桶裡。
不過,現在她的情緒已經比之前穩定多了,洗澡,穿衣,吹頭髮都肯配合他,就是替她包紮傷口,她低頭看見自己那雙手時,一直往裡縮,不肯讓他碰。
以前,和他大手拉小手的時候,許歡顏總會和他對比,說她的手比較好看,粉嫩小巧,顧笙世的修長、乾淨、白皙,其實也是一雙完美無暇的手,但因爲他發脾氣時喜歡自殘導致關節那個位置有一點點小傷痕,她一直在嫌棄!
然而現在,她看見的是,自己那雙滿是瑕疵的手。
他耐心的拉回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之中,“乖,把傷口處理一下,不然會感染,會留下傷疤,嗯?”
她始終捲縮着不讓他觸碰,“已經那麼醜了,我無謂留不留疤,感不感染,你別管我,這只是一點小傷而已,過兩天就好了。
顧笙世捉過她的手,放脣邊吻了一口,“不醜!我喜歡就好。”
她深吸了吸鼻子,想再抽回手,顧笙世已經不容許!
沒有因爲她的手變的蒼老而嫌棄,反倒更加憐惜,她身上受傷的每一處他都沒有落下,一一塗上了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