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悅不知道是該爲秦慕沉沒有懷疑她而感到開心,還是該爲顧含煙從中作梗而感到悲哀。
世間沒有百無一漏之事。
可她心裡,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一無所知。比明知她懷孕卻不相信她更可悲。
所有的事情,千絲百縷的交纏在一起之後,誰也不比誰無辜。
秦慕沉默許了顧含煙住進來,給了顧含煙做那些事的機會。她錯在粗心大意……
可是,誰又能真正做到毫無過錯呢?
時間教會人的不僅是成長。還有包容與溫柔。
即使心底仍舊覺得難以釋懷,可她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因爲過去發生的那些事和秦慕沉分開。
秦慕沉面上佈滿忐忑,聲音乾澀:“是最近才知道。這裡……”
他伸手覆上她的小腹,語氣裡帶着幾分難言的溫柔:“曾經有過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蘇子悅鼻子一酸,問他:“你最近……每天半夜起來抽菸,是因爲知道了這件事?”
秦慕沉聞言微怔了一下,只沉默着點了點頭。
然後才說:“我起牀的動作都很輕,以爲不會驚動你。沒想到還是比你發現了。”
蘇子悅哭着笑了起來:“你是以爲我還和以前一樣好糊弄?”
“嗯。”他是真的希望她永遠不要經歷這些事,雖然傷痛讓人成長,可是失去的快樂就是永遠失去了。
蘇子悅輕輕的捶了他一下:“做夢!我現在比以前精明多了。你最好安份點。要是敢做對不起我的事,我一定會和你離婚。分走你一半的財產。”
秦慕沉握住她的手,聲音堅定:“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就將我的全部財產都給你。”
蘇子悅吸着鼻子笑了起來,滿臉淚水的樣子看起來很狼狽:“你自己說的!”
“嗯,一言九鼎……”秦慕沉說完,就低下頭去親她。
一個一個吻,輕輕柔柔的落在她的額頭上,臉頰上。
感受到他的溫柔和懺悔,蘇子悅心裡也疼。
她回吻了他一下,柔聲說:“不要再那麼自責了,我們都做得不夠好,所以寶寶纔會離開我們,等我們都做得足夠好了,他會再回來的……”
她沒有想到,這段時間以來,秦慕沉居然是因爲這件事,而徹夜難眠,情緒崩潰。
聽了她的話,秦慕沉突然就繃不住了,他緊緊的抱住蘇子悅,將頭埋在她的肩窩住,力道大得她身上的骨頭都疼得像是要斷了似的。
可她沒有呼痛,因爲她感覺到自己脖子裡有溫熱的液體落在了那裡。
這個男人,強大,富有,冷漠,深沉。
一直以來,都像是一個神話一般存在。
可是,此刻,他卻伏在她肩頭無聲落淚了。
蘇子悅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想,不論以後再發生什麼樣的事,不管是任何人揣測秦慕沉對她的真心,只要她再想起今天這個剝開層層外殼,將他最柔、軟的心袒露在她面前的秦慕沉,她就能堅定而又自信的回擊。
過了一會兒,秦慕沉才恍然驚覺自己的力道過大,慌忙問她:“有沒有弄疼你?”
“沒有。”蘇子悅搖頭。
她主動依偎在他懷裡,輕聲說:“將事情的全部都說給我聽一下,可以嗎?”
她感覺到秦慕沉點了點頭,然後才聽見他緩緩開口說話。
“當時外公病重,命在旦夕,他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急着回醫院,並沒有想太多,想讓南川直接帶你回別墅的……”
後面的事,是兩人都不願再想起來的。
秦慕沉也有些說不下去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爲了外公而疏忽了蘇子悅。
蘇子悅也和他想到了一塊去。
她輕輕的握住秦慕沉的手,帶着一絲安撫之意:“他是你唯一的親人,我知道他對你有多重要,如果是我的爸爸病重,我也選擇和你一樣的做法……”
提到“爸爸”兩個字,蘇子悅很明顯的感覺到秦慕沉的身子微微僵住。
蘇子悅並未出聲追究。
她相信,不管秦慕沉曾經帶着什麼樣的目的接近她,不管他又和她爸爸的事有什麼關係,他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後面,秦慕沉又斷斷續續的說了一些事。
蘇子悅聽得困頓,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秦慕沉感覺到懷裡的人呼吸漸漸平緩,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到牀上。
他之前的確是醉了,可是洗完澡就清醒了一些。
對蘇子悅,除了本能上的生理衝動,更多的是,最近一直以來壓、在他心上的事。
他很貪心,也很卑鄙。
想得到她的原諒,想和她回到從前,但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她太輕易的原諒自己。
甚至希望她壞脾氣的和自己鬧上一陣子,那樣,他可以更加倍的對她好,心裡的自責會輕一些。
可是,她很輕易的就原諒他了。
這麼平和的她,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不過,來日方長。
……
翌日。
蘇子悅醒過來的時候,秦慕沉還沒醒。
可能是因爲昨晚他喝了很多酒的緣故。
蘇子悅輕手輕腳的下牀,換好衣服去了廚房。
她煮好醒酒茶的時候,一轉身就看見了站在廚房門口不知道看了她多久秦慕沉。
“醒了?過來把醒酒茶端出去喝了。”
蘇子悅一邊和他說話,一邊回身去將鍋裡煮着的醒酒茶倒出來。
她端出去,放到餐桌上,又轉身看他:“頭疼嗎?”
話音落下,發現他還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蘇子悅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了?”
秦慕沉走近,低頭吻住她,低喃道:“像是在做夢。”
蘇子悅一愣,回吻了一下:“現在呢?”
“不夠。”
秦慕沉簡潔的說了這兩個字,雙手扶着她腰,提着她就讓她坐在了餐桌上。
蘇子悅覺得自己骨子裡其實是個很保守的人。
可是,她坐在餐桌上之後,腦子裡想到的卻是以前,她和秦慕沉在這裡……的畫面。
秦慕沉看着她的臉微微泛紅了起來,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邪肆起來,雙手撐在她身後,整個上身往前,離她很近。
“你在想什麼?”
蘇子悅急急的回答:“沒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