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程振鋒驚住了，他瞪圓了一雙眼睛緊盯着曲雲依，不知道她剛纔這句話是怎麼說來的。
“你父親的死，怎麼會讓你想到你母親的死？雲依，你這是從何說起？”
“從何說起？從我母親所謂的難產說起！我曾一直以爲，是我害死了我媽，直到前些天我才發現，原來，一直都是我想錯了。”
“是誰跟你亂說了些什麼嗎？醫院給出的結果，怎麼可能會出錯呢？會不會是有人故意騙你的，你可別被有心之人給利用了。”
雲依自嘲地笑着，她倒是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心之人的謊言，不是事實。
可很多東西，都是她親眼所見，怎麼可能有假？
“還記得被你撕毀的舊照片嗎？輾轉被送到了我手裡，凌天找人將它還原，我終於能見到我母親的模樣。可當我看到以後，頓時明白了，爲什麼我媽就算死了，也死得乾淨透徹，一點痕跡都不留下，就好像從來沒有周敏這個人。那是因爲，她壓根就不想再做周敏，更不想讓我知道她的模樣。”
程振鋒越聽越糊塗：“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她根本就沒有死。”
曲雲依本來還想着，自己曾答應過白惜若，不會在程振鋒面前提起她的名字。可是，當她知道，白惜若就是自己的母親時，想起她的種種謊言，她沒辦法繼續遵守承諾。
是她欺騙自己在先，看到自己，她竟能臉不紅心不跳當做是陌生人。雲依無法想象，這個女人的心究竟有多冷血，才能做到這個程度。
對曲雲依說的話，程振鋒是不信的。
“這怎麼可能？當時醫院那麼多醫護人員，你父親也在場。她一個產婦，虛弱無力，如何能瞞天過海？你的意思是她假死？這事，我不相信。”
見程振鋒有此反應，雲依笑了笑，看來，程振鋒也被矇在鼓裡。他要是不信，那自己就讓他看看，真相到底是什麼。
“你不信，不妨先看看這個。”
雲依將手機裡留有的白惜若的照片放在他面前，清晰可見。照片裡的女人美如畫，讓人沉迷，可雲依現在看着，卻覺得她是個蛇蠍美人。
程振鋒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整個人都石化了，久久都沒有反應。
過了好一會，曲雲依才問道：“看到這些，你應該相信了吧！我想，你比我更熟悉照片裡的女人。而我，是親眼見到了這個女人，而且，還和她聊過很多。如果你知道，她都跟我說了些什麼，我想，你不會再懷疑我的猜測。”
“你……見過照片裡的女人？”
“沒錯！就在不久前，可惜，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她是誰。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會安排你和她見上一面。那時，一切都會明朗，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複雜。”
“這怎麼可能呢？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人！”
“是長得像，還是一模一樣，伯父，你真的不需要自我安慰。我很明白你心裡的感受，當我看到這兩張照片的時候，我也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可真相就是，我自以爲溫柔，愛我勝過一切的母親周敏，她並沒有死，還活得好好的，人就在京都。”
更名換姓，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曲雲依曾以爲，這樣的橋段只會發生在小說故事裡，沒曾想，如此荒唐可笑的事情，有一天竟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她時而在想，讓這一切都變成夢一場，醒來的時候，她還是剛出生的嬰兒，母親也沒有假死。
那麼，她是不是可以在完整幸福的家庭里長大？
“雲依，這事，你確定嗎？”
“想確定，不難。就是老天作弄人，當我看到照片，追去酒店問她的時候，她恰好搭上飛機回京都了。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大着肚子去京都問她這些……我不想因爲一個無情的女人，讓我和孩子身處危險的環境裡。”
她看着程振鋒，問了一句：“看到這些照片，你應該有了答案，她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對嗎？”
程振鋒沉默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畢竟，這是一件荒唐的事情。程振鋒看着照片，突然想起了當年曲乘風和他說的話，當時，他根本不信。現在，他才明白了箇中緣由。
當時的曲乘風，也是因爲發現了這件事，纔給自己招惹了麻煩嗎？
“想聽聽，這個女人和我說了些什麼嗎？你應該很好奇的，我就不賣關子了。”
雲依將白惜若在自己面前說過的話，點點滴滴，如實告訴了程振鋒。當程振鋒聽曲雲依說，白惜若竟然只說，他們是舊識的時候，程振鋒整個人都沉浸在震驚當中。
曲雲依說過的這些，對他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
他很慶幸，自己的心臟足夠強大，不然，他真不知道該如何接受這一切！
“她是這樣解釋自己和老曲的關係嗎？”真沒想到，周敏竟是這樣的女人，他們認識這麼長時間，程振鋒感嘆，自己自詡精明，也沒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這實在太可笑了。
“她還說了些什麼？”
曲雲依聳了聳肩，此刻的她提起這些，宛若局外人，換了一份輕鬆的心情，她不再讓自己處於緊張當中了。
“還能說什麼呢？臨走前，提醒我，以後別再人前提起見過她，見了面也當做從來不認識。再有就是，不可在你面前提起她這個人，就當她從來沒有出現過。”
程振鋒諷刺地笑了：“這些話，她還真能說得出口。既然不想提起過去，爲什麼又要問起，還出現在陵城，出現在你面前？”
她是故意的嗎？
“這樣一個女人，她真的值得我父親爲之付出真心嗎？伯父，我只問你，當您知道這一切後，您還想隱瞞當年的實情嗎？我作爲父親的女兒，沒有別的心願，我只想知道，父親的死，到底是誰造成的。我有什麼錯？”
她看着程振鋒，最後一次問道：“伯父，如果您真的知道些什麼，請務必告訴我。害死我父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