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等爸爸休息好了,再來好嗎?”
靳少麟垂着頭看着妻子蒼白的沒有一絲顏色的脣瓣,心中很是疼惜。
任他如何機智百出都沒有想到忽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看看爸爸了,爸爸也一樣,他也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我了,他一向疼,我一定會很多話想跟我說,如果他知道我來了一定會醒來的。”
“可是你太累了,明天再來也一樣。”靳少麟並未移開自己的手,反而是用另一條手臂攬住顧蘭因的纖腰準備帶她離開。
“不要!”顧蘭因尖叫一聲,她反手扣緊靳少麟的手。
冰涼刺骨的指尖因爲過於用力而泛出青白的顏色,“我不要走!”
“蘭因……”靳少麟喚着她的名字,低沉的聲音裡帶着無奈的嘆息跟心疼。
剛纔過來的路上他已經瞭解大致的情況。
從十八層高寫字樓的頂層跌了下來,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任何都不可能生還的。
因此事故發生之後,醫生雖然用最快的速度趕來,可是手術室根本就沒有進,顧言周直接被送進了太平間。
顧言周是蘭因的父親,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的離開勢必讓顧蘭因肝腸寸斷,可是靳少麟還是選擇擋在她的面前,因爲他不希望顧言周最後的模樣成爲她一生揮之不去的噩夢。
“蘭因,爸爸他不希望你這樣的。”靳少麟輕聲勸着。
他相信顧言周如果有靈絕對不希望顧蘭因在這個時候這樣固執下去。
“那是我爸爸!”顧蘭因驀然拔高聲音,“他是我爸爸!我只是想看看他難道不行嗎!”
本來就一片安靜的房間裡,更是一片沉寂,縱使靳少麟一貫的能言善道在這會也說不出太多的話來。
很多事情並不是安慰兩個字可以做到的。
“靳少麟。”她叫着男人的名字,聲線緊繃的像是隻要力氣再大一點就會斷裂一般,偏偏語氣卻如同春風一樣輕柔,“別讓我恨你。”
他迎娶的這個女孩性子多麼的倔強他其實是再清楚不過的,況且他也清楚很多事情其實並不會因爲過一天就會好轉一絲一毫。
況且蘭因說的也對,那到底是她的父親。
大掌終於是緩緩地移開,眼前終於是重新恢復了光明。
眼前單人牀上,那塊白色的布依舊從頭到腳的把牀上的兒女蓋得嚴嚴實實的,沒有被掀起來,哪怕一條細細的縫隙。
她拉開男人環在她腰間的結實手臂,邁着發軟的雙腿走到牀前,然後緩緩地蹲下。
“爸爸……爸爸……”
她一聲一聲的叫着,聲音從極輕不斷地加重,到了後面甚至都有一種撕心裂肺的淒厲感。
只是顧言周依舊躺在哪裡,無知無覺。
顧蘭因伸出手,指尖顫抖,她用了很大的力氣這才緊緊地握住白色布的一角。
她緊緊地咬着自己的下脣,力道大的幾乎要咬破自己下脣的皮膚,停頓了好一會之後,她手臂在驟然用力。
白色的布帶着一道涼風飛揚在半空中。
被遮蓋着的情景終於是呈現在她的眼前。
一雙杏眸瞪到最大,向來如同一汪溪水一般的眼底變成一片血紅的顏色。
她從來都不知道人身體裡竟然有這麼多的鮮血,不但染紅了自己,還把她的世界染成一片紅色。
顧蘭因本來是想要再靠近一點的,可是她的雙腿已經到了極限,再也承載不了更多的負荷。
雙腿一軟。
砰!
整個人栽倒地上。
她的世界陷進了一片寧靜之中。
“蘭因!”
……
顧蘭因一直在奔跑。
儘管她覺得自己的雙腿就如同灌了鉛一般,已經到了她體力的極限了,但是在身後追她的猙獰野獸然讓她根本不敢緩一下。
她清楚只要她慢下來,她就會變成人家口中的食物。
她這樣活生生的一個人將會在對方牙齒的肆虐如同畜生一般被分屍,成爲血肉模糊的一團。
就像是……
就像是……
眼前驀然浮現出某種景象。
猩紅的。
血腥的。
面目全非的。
明明應該是她那樣熟悉的一個人,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在這團血肉中拼湊出他本來的模樣。
吼吼吼——
野獸的嘶吼聲再次傳來,聲音近的就像是在耳邊,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已經縈繞在鼻端,後背的汗毛幾乎因爲那股寒意根根的豎了起來。
她的皮肉甚至已經感覺到對方牙齒的鋒利。
顧蘭因更加害怕了。
她慌不擇路,踉蹌而逃。
並沒有注意到面前已經沒有路了。
一腳踩下去,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跟着栽了下去。
“啊啊啊!!”
顧蘭因放聲尖叫着,整個人猛地從牀上坐起來。
原來只是一場夢。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佈置,大口喘息着,她一邊擦着額頭上滲出的汗水,一邊在心中慶幸。
夢,就是不是真的。
所以,沒有在身後緊追不捨,打算把她當成食物的野獸。
爸爸也沒有從十八層的寫字樓上跌下來,變成那種面目全非的模樣。
真好。
顧蘭因撫着胸口,安撫激烈跳動着的心臟。
看來她一會要跟爸爸打個電話,然後晚上約在一起吃個晚飯,她也好趁着這個機會跟他們說說這個不可思議又恐怖之極的噩夢。
叩叩叩——
正在顧蘭因心中規劃今天行動的時候房間門被敲響。
顧蘭因拿過一條披肩搭在她的肩膀上——她身上的絲質睡裙因爲汗漬已經被浸透了。
她走到房門邊,拉開房門,就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劉媽,她微笑着打招呼,“劉媽早。”
“少夫人早。”劉媽恭敬的彎腰打招呼,“您已經醒來真是太好了,有兩位警察找您。”
“警察?”顧蘭因困惑的眨眨眼睛,警察來找她做什麼?
最近她不是公司就是家裡,一直兩點一線的生活着,根本沒有發生任何異常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跟警察這種難纏的生活產生任何交際。
“你就是顧家的大小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