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她看到他把一寧摔進護城河!落水!
這簡直就像是誰的一場惡作劇一樣,總是在郝貝累到沒有力氣,又看不到人影的時候會忽然在前方出現裴一寧的那張臉。
要不說郝貝這腦子一遇事就犯糊塗呢,但凡她清晰一點,就該知道拿出手機打電話啊,打電話求助對吧!
可是她真的完全就沒有想到這樣,只是想着看到了就追吧……
一直追一直追,公園佔地面積可不小,中間圍繞着一個湖,就這麼幾乎繞園一週了,終於追到公園後門處時,郝貝着急的問檢票員:“同志……”
“同志,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男人,有這麼高的,抱着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穿着紅色的棉服,帶着草莓圖案的,有沒有看到出去?”
這出口也是入口,所以檢票員還在回想,因爲進的人多,出的人少,所以……一拍腦門。
“哦,你是孩子媽媽吧,剛纔孩子爸爸說過,要是您找類,讓我告訴您他們父女倆在那邊等您。”檢票員如是的說。
郝貝嚇得差點兒傻掉,醒過神來,猛然就暴怒了起來,一甩胳膊怒吼的哭喊着:“那不是孩子爸爸,那是人販子抱走我的孩子!”
她不覺得裴靖東有這麼無聊的跟她玩這麼遊戲。
這時候纔想到,給裴靖東打個電話啊。
可是一摸兜……
手機呢?
她手機呢?
急燥的抓了把頭髮,時間不等人,依稀還能看到對面馬路上前方一個黑色的身影,抱着一個小娃兒,郝貝這次沒看到孩子的臉,只能咬牙去追。
心中祈禱着,不管是什麼人,想做什麼樣的事,千萬別把孩子怎麼着了啊,那還是一個孩子!
一路追到了護城河邊的堤壩邊,這一處可以算是這個喧鬧的城市裡最僻靜和荒涼的一處,放眼望去,前方只有一個黑影,其它一個行人都沒。
詭異中透着股陰沉沉的氣息,特別是跑到橋洞下面的時候,那就更有一股陰風襲來的感覺。
就這麼追,郝貝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只知道熱了她就把外面的衣服脫掉,慢慢的脫的就只有一件襯衣在追時,前方的身影終於慢慢停了下來。
往後看了一眼,這一眼看得郝貝都有點心驚了,離得遠,她又腦袋發暈,根本就看不清那眼神,但就是覺得莫名的怕,恐懼極了……
她繼續往前跑着……
就在這時,前方那個男人,舉着手裡的孩子,高高的舉起,朝着平靜的護城河……
砰——
郝貝的眼前出現了一片水花,百米左右的距離,她看到那男人把裴一寧摔進護城河裡了!
郝貝的腳步頓住,而後是飛一般的往前跑,眼淚在飛,汗水在揚,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怦怦怦的好像要跳出來一樣,早就跑的喘不過氣來了,這會兒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噬咬着她的心一樣,開始是一點點的疼,慢慢的是極具的疼!
等她追到出事地點時,整個腦袋都像是要炸了一般。
河水中,那草莓圖案的衣服漂浮在上面,郝貝急了,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跳了下去……
跳下去的時候,她完全就不記得自己根本就不會游泳的!
冰冷的河水像是一根根冰針一樣,扎進她的四肢百劾,意識也慢慢的模糊起來,手腳使勁的扒拉着,可是沒用……
水太冷,心又太疼,閉上眼晴之前,她想終於要死了嗎?死了吧,爲什麼總是遇上這樣那樣的事,死了吧,不要再活了!
可是老天爺真的很善待她,愣是讓她活了過來。
郝貝是在醫院裡醒過來的,睜開眼時就看到白色的天花板,還有一瞬間的怔愣,而後是身邊響起的聲音。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就是,你命可真大啊,水裡泡了那麼久都沒事。”
郝貝的頭動了動,環顧四周,竟然沒看到一個認識的人,全是陌生人……
這是……
四人間的病房,邊上的其它家屬也都好奇的在看她,更有家屬在勸着。
“姑娘啊,年紀輕輕的,怎麼就想不開呢……”
“這是在哪兒?我怎麼會在這裡,我沒有死嗎?”郝貝着急的問着,可是身體太虛弱了,說這話都費了不少力氣的。
醫生看着她醒來就去其它病房了。
護士則沒好氣的說着:“算你命大,遇上一個冬遊愛好者,把你從水裡撈出來的,大過年的竟然去跳河,你可真會挑時間的。”
郝貝咳了一起來,全身都在發抖,抓着護士的手着急的問着:“除了把我救上來,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有人把我的孩子扔河裡了,我不是自殺,我是跳下去救我的孩子的,請問我的孩子呢?”
護士一臉看神經病一樣的神色看着郝貝,並伸手摸了摸郝貝的額頭,喃喃着:“還有點燒啊,等着,我再給你量個體溫的。”
說罷就這麼走了,郝貝躺在那裡完全就傻眼了。
沒一會兒護士還真拿了一體溫度給郝貝量體溫,郝貝眼紅紅的哭喊着:“我沒燒糊塗,真的有人把我孩子扔河裡了,報警,報警,對,我要報警……”
護士無奈的搖頭,覺得這姑娘就是燒糊塗了,並不理會她的話。
郝貝生氣的想拔去手上的輸液針,卻被護士給摁住,並威脅着:“你要再不配合的話,我只能給你用約束帶了啊!”
其它牀的病人也都在說着,說就是啊,姑娘別亂動了,輸點液就好了……
郝貝這個欲哭無淚,橫豎她說什麼,這沒一個人相信她的。
吸了吸鼻子,這個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還是裴靖東,沒辦法,愛太深,習慣太可怕,委屈了,傷心了,難過了,想到的都是他!
“那能幫我打個電話給我的家人嗎?”郝貝這麼要求着時,護士倒是同意了。
問她家人的電話號碼,郝貝就把裴靖東的號碼報了過去。
護士拿出手機打過去,卻一直是無法接通的狀態,打了三次都這樣,可能就真的無法接通了吧,於是問郝貝還有沒有其它的號碼。
郝貝就把秦立國的號碼報給了護士。
可是護士打了,還是無法接通。
別說護士了,就連郝貝都無語了,最後咬咬牙又報了蘇莫曉的手機號……
打過去,沒一點意外的,還是無法接通。
出奇的一致!
郝貝知道,這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不然不可能他們三個人的電話都是無法接通的。
最後只能報了袁嘉邈的電話試一下。
結果居然打通了……
袁嘉邈這個年可過的一點也不好的,感冒了,自己嚇自己,就怕感染了hiv,所以過年也沒回袁家,不管老爺子怎麼說,就是不回去。
一個人窩在公寓裡,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今天大年初一,剛把感冒養好。
他做了hiv抗體初篩,是陰性,醫生說沒感染,但也可能是無症狀期,因爲這個是有潛伏期的,可能你現在檢測不出來,但六七八年後再出現抗體,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的。
爲了保險起見,袁嘉邈決定每週都去做一次,一直做到確定沒感染爲止。
其實他就是被那女人給揩了點油,沒像裴靖東一樣被咬傷,所以他想也許自己會興運呢。
結果年前就感冒了,這弄的就各種不好了。
什麼樣的人最怕死,不是膽小的人,而是生病的人,特別是像袁嘉邈這樣的人,小時候因爲哮喘,幾次差點死過去,經歷過那種時候,就特別的想活着,特別的怕死。
今天感冒好了,抗體結果也是陰性,看着外面乾冷的天氣,覺得也許自己沒事呢。
都說長年不生病的人,一病就可能不輕,平時總生病的人,反而能長長久久。
他這麼安慰着自己呢,手機響了。
一個陌生的號碼,疑惑的接了起來。
那邊護士開口問:“請問是袁先生嗎?”
袁嘉邈說是,護士就又問了:“那你認識一個叫郝貝的人嗎?”
護士問這話時也是汗噠噠的,覺得自己也是腦抽了,這肯定是爹媽充話費送的孩子吧,不然哪家的爹媽會給親孩子起這麼個名啊!又不是腦抽了的,郝貝等於好背啊!
袁嘉邈愣了一下問:“怎麼了?”
護士就說了,我們這兒收了一病人,說自己叫郝貝認識你。
袁嘉邈須臾的呆愣,而後跟護士說:“那她怎麼樣?她能說話嗎?你讓她給我說話。”
護士把手機放郝貝耳邊上,袁嘉邈就喊着:“郝貝嗎?”
郝貝衆嗚嗚的就哭了起來:“袁嘉邈,你能幫我找找裴一寧嗎?那個人把裴一寧扔到河裡了,我跳進去了……”叨叨的連哭帶說的,就把事情說了一遍。
袁嘉邈聽到是郝貝的聲音,根本就沒功夫去細聽她發生了什麼事,就問她在哪兒呢?
可郝貝着急啊,就讓去找裴一寧。
那袁嘉邈沒辦法,就用座機給唐驥去了個電話,讓唐驥去護城河,郝貝說的那地方去找裴一寧……
這邊郝貝聽到袁嘉邈打電話說讓去找了,纔算是鬆了口氣,緊跟着就是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喂,小姐,小姐……”護士着急的喊着。
醫生聽到呼叫聲趕緊過來,看了看說是剛醒來,估計氣血上涌,所以就那什麼了……
唐驥一聽袁嘉邈的電話就直說不可能。
要真是護城河裡丟一孩子,那肯定早被人發現了的。
可郝貝就那樣說的,袁嘉邈也沒辦法,唐驥就打算跟袁嘉邈一起去看看。
到了醫院,看到郝貝那樣,袁嘉邈眉頭都皺了起來,真是臉上就一點血色都沒了,脣色發白,臉色跟是白的跟張透明的紙一樣的。
“你傻啊,你不會游泳你跳什麼河啊?”袁嘉邈最看不得別人不珍惜生命了。
郝貝又是剛醒,哭的不行,拖住袁嘉邈的手就問裴一寧呢。
“你先別哭,先打個電話給裴家,看看情況……”
這總不能用袁嘉邈的手機打吧,結果問郝貝手機呢,郝貝說手機丟了……
袁嘉邈無奈了,那怎麼辦?
只能是袁嘉邈打的了。
袁嘉邈直接打給裴靖東,一下就接通了。
“怎麼,袁少要給裴某拜年嗎?”
袁嘉邈冷哼一聲:“要拜年也得是你給老子拜,別廢話,貝貝呢?我怎麼打不通她電話呢?”
裴靖東那邊也是搖頭,想到郝貝發來的短信。
“哦,她回老家過年去了,怎麼?你找她有事兒?”
袁嘉邈狐疑的看向郝貝,覺得事情大條了,深吸口氣,跟裴靖東說:“你確定郝貝回老家過年了?”
裴靖東不耐煩了:“廢話,當然確定。”
“裴靖東,出事了,你趕緊的過來。”袁嘉邈如是的說着。
裴靖東一下就傻眼了:“什麼意思?”
袁嘉邈在電話裡也說不清的,就讓裴靖東過來醫院。
裴靖東到醫院的時候,郝貝已經被袁嘉邈轉到一個單間裡了。
當站在病房門口,看到病牀上躺着的郝貝時,裴靖東只覺得只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
是誰?到底是誰?
設下了這麼一個局!
上午,他在家裡陪着小瑜和小曦時,收到郝貝的一條短信,說是要帶裴一寧回南華去看郝爸爸和郝媽媽。
他打過去時,已經關機。
趕緊查了京都到南華的班機,正好有一班是這個時間的。
隨後就接到沈奶奶的電話,說郝貝發短信說帶裴一寧回老家過年了,問他知不知道這個事兒,很着急的樣子。
裴靖東當然知道,不過也就比沈奶奶早知道沒多大一會兒,那自然是要替郝貝說話的。
之後不放心,又給南華的郝爸爸去了個電話,得知的確是郝貝要回去過年,才放心了的。
誰會想到……
距離他收到短信,到此時站在病房門口,整整過去了八個小時!
郝貝看到裴靖東站在門口,那剛收起的眼淚又氾濫了起來。
袁嘉邈簡直都無語了,你哭哭哭的,有什麼用啊?
狠剜了裴靖東一眼說:“你家的事,你自己處理,快把老子給煩死了!”說罷走到一邊的沙發坐了下來暗自生氣。
裴靖東走到病牀邊,坐了下來,深吸了口氣,才問郝貝:“你把事情,一點點的給我說詳細一點。”
郝貝這個淚啊,邊哭邊說,就如實的說了發生的事情。
袁嘉邈這是第二次還是第三次聽這事了,就覺得郝貝腦子出問題了,根本就不可能有孩子摔下護城河的。
“真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那人的臉上帶着黑色的口罩,他摔孩子時眼晴還在笑……”
郝貝就這麼描述着,說那人眼晴在笑,是冷笑,像魔鬼一樣的可怕……
裴靖東揉了下發疼的眉心,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陰天,有烏雲,帶着些許霧氣,照郝貝剛纔說的距離百米之遠,是不可能看清男人臉上的眼晴或笑容的。
“好,我知道了,你先休息,我去找。”
說着看了一眼袁嘉邈,點了下頭,示意外面的方向。
袁嘉邈識趣的跟着出去,裴靖東看着袁嘉邈開口:“得麻煩您先在這裡幫照看一下,我必須去……”
袁嘉邈揮手:“你去護城河找,唐驥已經讓隊友在護城河搜了。”
裴靖東點頭:“恩,我讓人去找那個冬遊者。”
這邊安排下去,展翼很快就找到那名冬遊者,並帶到了醫院,唐驥也結束了護城河的搜索工作回到醫院。
冬遊者四十歲左右,酷愛冬遊,幾乎這一個冬天只有有空都會冬遊。
就如實的說了,當時他還在下游,就看到前面有人跳下河,所以游過來,並叫了救護車,把郝貝送醫院了。
而唐驥的搜查結果跟冬遊者的幾乎一樣,下游沒有找到任何跟孩子關的,那怕衣服或者屍體之類的……
這樣的結果,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郝貝腦子有問題。
連醫生都說了,病人可能是受刺激過渡,所以可能精神上有點……不正常吧。
當然了,這個還得觀察的。
只有裴靖東知道,這絕對不是郝貝腦子有問題,可能真的是……
不然的話,如何去解釋短信的問題,如何去解釋郝貝手機關機,併發了短信回南華的事情。
顯然,那邊沈奶奶還不知情。
裴靖東有打電話回去過,說他有點工作上的事情今天就不回家了,然後沒聽出沈奶奶情緒上有任何波動的。
這個事兒,如今就只能先瞞着,然後去找孩子。
公園門口的檢票員也被裴靖東找來了,並找了刑警隊的專家,聽檢票員的描述,大致畫了一畫人像出來。
可惜……
戴着衛衣的連體帽子,又帶着墨鏡,帶捂着口罩,那張臉,畫出來的,你根本就看不出一點特徵來。
而且檢票員到現在都說是孩子爸爸,因爲那孩子一點都不哭,還笑呢……
就像郝貝說的一樣,所有人都不相信那不是孩子的爸爸,因爲孩子都不哭。
郝貝一說起來這個就哭,哭的都要崩潰了,你知道孩子就在她的身邊,就那樣沒有了,那麼一瞬間,每次明明都要追上了,轉眼又沒了……
無怪乎醫生說了,連她自己都要懷疑是不是眼花了,或者出現幻想了。
可是那短信怎麼解釋?
於是郝貝的手機成了一重點。
吳哲本來是年後纔來京都這邊上班的,在家過年被爸媽逼着相親呢,就接到裴靖東的電話,讓他過來一躺。
來了之後,就開始着手查郝貝手機的事兒。
裴靖東發動了很多人去找這部手機,都沒能有結果,只能通過電信的內部記錄日誌裡找出郝貝手機的使用痕跡。
只有三條短信,兩條同一時間發出,最後一條發給沈奶奶的。
之後便沒有任何使用痕跡。
公園裡人多,而後郝貝說的路線,有紅綠燈處之類的都有攝像頭,可是攝像頭裡根本就看不到郝貝說的抱着孩子的男人的身影,反倒是隻看到郝貝匆匆奔跑的身影。
一連兩天,吳哲幾乎把所有能做的工作都給做了,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了。
不管什麼事情,都要講究一個證據不是嗎?
這沒證沒據的,就郝貝上下嘴脣一碰,這麼一說,時間長了,連裴靖東都不禁懷疑是不是郝貝腦子出問題了。
吳哲就在跟裴靖東說這個事情。
“老大,我覺得是不是給嫂子轉個院,然後……”
裴靖東擡手,轉院,到軍總那邊,條件可能好一點,但是怕被家裡人知道,那爺爺和奶奶都那麼大歲數了,如果……
“就暫時在這裡吧。”裴靖東如是的說着,讓吳哲先回去休息。
郝貝本來就是大傷初愈,又這麼落水,整個人就不好了,天天的咳,醫生說肺炎,一直在治療中。
裴靖東沒通知任何人,可今天初三了。
他知道秦立國是今天回京都的,不得不給秦立國去了個電話。
秦立國這正在回京都的路上,給郝貝帶了不少從山裡帶的特產,什麼野山菌啊之類的,還想着回家了,給郝貝露兩手,這次可是嚐了鮮的,保管那丫頭吃的開懷。
正想着呢,手機響,接了起來。
一聽整個人都怔住了:“你說什麼?”
裴靖東又重複了一次。
秦立國那個臉瞬間就黑了起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裴靖東說了大年初一那天發生的。
秦立國當下就吼了起來:“發生兩天了,你才告訴我,裴靖東,你到底在做什麼?”
掛了電話就上司機把車子直接給開醫院去。
郝貝肺炎發燒,總也沒好,醫生也說了思慮過重,這會兒真成淚人了,天天的淌眼淚。
秦立國到醫院時,蘇莫曉也趕了過來。
跟秦立國一起上樓,覺得也是腦袋疼,這幾天她心情不好,就沒跟任何人聯繫,誰會想到就出事了!
這個禍事精啊,可真是能惹事!
郝貝看到秦立國,少不得又是一陣的痛哭,又把事情說了一遍,她幾乎每天都要跟裴靖東說幾次,就怕她少說了哪一點那樣的……
卻是每次說的,或多或少,會有點點的偏差。
“丫頭啊,別哭了,你這麼哭着,把自己哭壞了,也解決不了問題,還得加重你身邊人的傷心度不是嗎?”秦立國語重心長的說着,也是覺得郝貝太愛哭了,心疼歸心疼,但這個時候,不該是哭的時候。
袁嘉邈在邊上就得瑟了起來。
“我說什麼來着,你就知道哭,你以爲你哭成了河,那小孩子就能回來了啊?你又不是孟姜女的。”
其實讓郝貝別哭了,這個各種方法,裴靖東是哄,越哄越哭。
袁嘉邈是刺,有時候給刺的哭的更慘,有時候也能刺的不哭了。
秦立國這麼一說,郝貝的臉就熱了起來,原本就還發着燒,這會兒就更燙了。
秦立國作主,讓轉院,轉到常去的軍總去了。
那邊離家裡也近,方便照顧。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走着,每天郝貝都望着病房的門口,只要有人推門,她就滿眼期盼的神色。
卻又讓一次次的失望壓頂。
這人本來就思慮重,可以想像得到會成什麼樣,一直在輸液,燒是退了下來,可還是咳的厲害。
醫生也說了,這體質可能本來不是太好,又着了涼,一時半會怕也補不過來,只能慢慢來。
郝貝晚上開始睡不着覺了。
醫生本來說實在不行給開安定片吃吧,但裴靖東不想讓郝貝吃,但不管你怎麼哄,怎麼說,這姑娘眼晴閉着就哭。
最後還是寧馨從江州回來時,想的辦法,給薰的薰衣草精油,然後晚上給放的催眠曲,就這麼才能睡着。
等睡着了,再把音樂給關了。
這一夜沒事,白天的時候睡不着了,就可着勁的哭……
再到晚上,你就是再放音樂,也睡不好了,各種的作夢……
郝貝真就作夢,夢到那天的情景,就像是放電影一樣,一直到那個人看着她笑,還說話,還叫她名字了……
然後那人舉起了手中的孩子,她甚至還看到裴一寧衝她招手了。
啊——
尖叫着醒了過來。
蘇莫曉一個打挺也從陪護牀上起來了,拍着郝貝的臉喊她:“郝貝,醒過來,醒過來。”
郝貝睜着雙眼,淚眼茫茫的喃喃着:“莫曉姐,我看到那個人的眼晴了,他真的在笑,他還在喊我的名字,我看到他的脣形了,真的,我能讀懂脣語了。”
蘇莫曉這好不容易又把郝貝給安撫睡了,聽到門外有動靜,就開門。
是裴靖東,就在隔壁,這幾天幾乎就閤眼的在查這事兒。
“怎麼了?”
蘇莫曉無奈的撫額:“說是看到那人的眼晴了,還說那人喊她的名字了,說她讀得懂脣語。”
裴靖東詫異的看着蘇莫曉,蘇莫曉聳肩:“不信你明天看吧。”
果真,第二天,郝貝就跟裴靖東說這事了,說的有模有樣的,好像就是真的一樣。
可是裴靖東知道,那只是郝貝的夢。
顧競然也過來看過,說再這樣下去不行,再這樣下去郝貝會活在自己的幻想中,那可就真的幻想症了的!
必須要阻止她再接近這件事,或者趕緊找到裴一寧!
但找裴一寧,真沒那麼容易的,全國那麼多失蹤兒童,如果是用力就能找到的話,那麼估計就不會有那麼多悲劇了。
有些時候有些事,老天爺也是公平的,就像現在一樣,裴靖東就是再有滔天的能耐與權勢,茫茫人海,上哪裡找裴一寧去?
郝貝因爲一個夢,變得愛睡覺了,很積極的睡覺,讓蘇莫曉給她找薰衣草精油來,問顧競然有什麼方法能讓她儘快的沉睡。
最後吃了一片安定,又在枕頭上灑了不少的薰衣草精油,屋子裡也薰的全都是,大白天的就要睡覺。
越想睡,特別是帶着目的的想睡,那就越是睡不着。
就這麼折騰着,最後不知道折騰到什麼時候,終於睡過去了。
如她所願的,做了個那個夢,夢中,她跑啊跑啊,並一直告訴自己,不要醒不要醒,一直的追上那個人。
夢中的她好像特別的力氣,就在百米的距離,就在那人又一次舉起裴一寧時,她像是會飛一樣的衝上去,飛在半空中,接住了裴一寧,落水前看到那人摘下了口罩!
那是——裴紅軍!
郝貝掙扎着想醒來,可也只是眼皮子在動,醒不過來了……
是蘇莫曉看她一直不安穩的睡,怕她又作噩夢把她給拍醒的。
郝貝剛一睜眼,就跟瘋了一樣的說:“裴紅軍,是裴紅軍!”
她夢到了,那個男人是裴紅軍!
蘇莫曉簡直就風中凌亂了!
無語的看着郝貝搖頭:“貝貝啊,你不能這樣的,你這樣會把自己逼瘋的。”
郝貝搖頭,她覺得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實,那麼清晰的在夢裡……
蘇莫曉沒辦法,說不通她,只得把裴靖東叫來。
裴靖東一聽郝貝說的話,當下就黑了一張臉,能別什麼事都放他老子身上摁麼?他爸這會兒還在家裡躺着呢,跟植物人沒什麼區別的。
揉着眉心問郝貝:“你是不是聽到我昨天打電話了?”
昨天裴靖東是在病房裡接的一個電話,家裡的保姆打來的,說是裴紅軍的藥用完了,是不是在這邊醫院裡取啊這樣的,裴靖東說讓江城那邊的醫院給送過來。
因爲要在這邊過年,未來半年或長久的都要在京都工作。
裴靖東在年前的時候就把裴紅軍給辦了出院,然後帶到了京都,現在就在裴家老宅住着,有專門的保姆和護士照顧着。
他就覺得郝貝昨天聽到她講電話了,所以纔會有那樣的夢。
郝貝不解的看着裴靖東:“我沒說謊,真的,我看到了,看到了……”
裴靖東沉着臉看她,大吼一聲:“夠了,郝貝,你要再這樣下去的話,就真該送精神科了!”
這不瘋了嗎?你作個夢看到原就能當真了。
那裴靖東還想說,你要真作個夢當真,把我老子給作成了身體健康的人,那我還真要感謝你呢!
郝貝覺得很苦惱,沒有人相人她,所以人都覺得她瘋了一樣的。
開始裴靖東還相信她,可現在連裴靖東都覺得她瘋了。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她知道自己沒瘋,那樣真實,她沒瘋!
但已經沒有人相信她了!
蘇鵬帶萬雪來醫院時聽說郝貝在這住院,就過來了。
郝貝從來沒有那麼慶幸過萬雪的存在,萬雪相信她。
就在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時候,郝貝給萬雪講這些,萬雪相信的。
萬雪甚至咐和着說:“恩,壞人,壞人,打壞人……”
年後,開始上班了,郝貝沒能去袁嘉邈的公司裡上班。
距離事發已經整整一週了,她的肺炎好了,可是醫生覺得她該轉科到精神病房,這個秦立國捨不得,裴靖東也捨不得,所以一直還住在現在的病房裡。
保姆和護士帶着裴紅軍來醫院裡做診斷,打算在這邊的醫院建個檔,以後可能就不回江城了。
都說京都到處都是官兒,這事兒可不假。
就連特例的專家號,那也是要排隊的,保姆和護工推着裴紅軍在這兒排隊,馬上就輪到他們了。
蘇鵬帶着萬雪來這邊找一個專家給萬雪會診的。
檢查萬雪的腦部ct已經拿到手,萬雪呆在屋子裡總是會問一些傻傻的問題,蘇鵬就讓萬雪先在門口站着等。
萬雪很聽話,蘇鵬說什麼,她就聽什麼。
真就站在那裡沒再說話,卻是被另一邊給吸引了。
就是裴紅軍那邊,上一個看診的患者走了之後,護士就喊了:“12號裴紅軍來了嗎?”
保姆趕緊推着輪椅上前,然後說這就是,帶着護工進去了。
這個其實不用怎麼看,有以前的片子,還有以前的診斷治療,現在都是全國聯網的了,只要一聯網就知道怎麼會事了……
給開了處方,讓辦住院,再檢查一片。
保姆先推裴紅軍出來,護工在裡面等醫生的處方,還有注意事項這些。
萬雪就走過來了,問:“他叫裴紅軍?”
保姆也不認識萬雪,就說:“是啊,你認識我家老爺啊!”
萬雪啊的一聲尖叫了一下,撲着裴紅軍就下去撕扯了起來。
“壞人,壞人,壞人,欺負姐姐,打壞人打壞人……”
萬雪手裡就拿着一瓶礦泉水,就用這個當武器,打的裴紅軍滿頭的包,保姆覺得遇到上瘋子一樣,趕緊推着裴紅軍就走,這要把人打壞了,她也不好交待啊!
蘇鵬聽到萬雪的尖叫趕緊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好在被人拉開了,可萬雪就是血紅着眸子,像是瘋了一樣的踢着,喊着壞人……甚至還把拉她的護士咬了一口。
最後還是蘇鵬上去,把萬雪給抱住,直接給抱走了!
終於抱到一處安靜的地方,蘇鵬放下萬雪,冷臉質問着:“我說讓你在門口等我,你是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萬雪一直在哭,喃喃着:“壞人,打壞人,哥哥打壞人,打壞人……”
蘇鵬真是腦袋都大了,跟萬雪在一起真是也蠻考驗人的,你說她要是個小孩子還好,可關鍵她不是啊!
就像這會兒一樣,像個孩子一樣無理取鬧,不管你說什麼,她就是聽不進去。
一個勁的搖頭一個勁的哭。
蘇鵬就說了,你要再這樣,我就不要你了!
也就是這麼一句氣話,誰能想到,萬雪不說話了,當是聽話了,不鬧了,可是等蘇鵬上樓去給裴紅軍那邊的人道歉,並找剛纔的專家問萬雪的問題時。
萬雪就不見了……
明明就只是蘇鵬遇上個熟人,說句話的功夫,這人就不見了……
萬雪並不是完全的傻子,可以說是智商只有三歲孩子那麼大點吧,受了委屈,覺得蘇鵬說不要她了,她就跑了……
沒跑別處,跑郝貝那裡了。
等蘇鵬找去時,就見萬雪抱着郝貝在哭呢。
頭疼的撫額,看到裴靖東,也是一陣的歉意,就說了下剛纔萬雪做的事情,剛纔他也上去看了,裴紅軍問題不大,反正就那樣了,沒反應,醫生也給檢查了,有問題的話,蘇鵬想他也會負這個責的。
誰讓是萬雪把人給打了呢。
此時,隔着門上的玻璃板子,就看到萬雪在跟郝貝講話,兩人講的有模有樣,大概是郝貝在安慰萬雪。
萬雪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郝貝一開解,她就不生氣了。
所以蘇鵬來接她回家時,她就走了。
萬雪一走,郝貝就跟裴靖東說了:“你看吧,就是你爸,我說的沒錯吧,裴靖東,你可別再護短了。”
裴靖東狠狠的閉了閉眼,再次舊事重提:“郝貝,你要再這樣,我真就讓精神科的人來看你了!”
郝貝的臉唰的就白了,一副你不相信我的神色,眼看又要哭!
“你可別給我哭了,郝貝,到現在七天都過去了,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胡鬧也得有個度,萬雪的話能信嗎?萬雪那就是個傻子,一個傻子相信你的話,你還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相信你的話嗎?夠了,真的是夠了!夠了!”
裴靖東的吼聲暴怒懾人,緊握的拳頭更是青筋暴起,寒意像冰渣子一樣的衝着郝貝劈頭蓋臉的砸了上去。
他也是撐不住了,你知道這些天,最受折磨的就是他了,每天抓破了腦子想着怎麼把裴一寧找到,又每天看着郝貝這樣瘋瘋顛顛的,那真不是一般的折磨!
這就是個聖人也得被折磨瘋了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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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貝覺得很失望,她說的明明是事實,怎麼就沒有人相信她呢?
她給所有人打電話都說,給秦立國說,給寧馨說,給蘇莫曉說,甚至給童達說,給郝爸爸和郝媽媽說……
給她所有能說的上話的人說,可是所有人都當她是神經病,都當她是要瘋了,都勸她想開一點。
就在這時,司洛蘭登找上門來了。
郝貝眼前一亮,像是沙漠上的徒行者,終於見到了綠洲一樣,一字一句,認真的跟司洛蘭登說那天發生的事情。
連她當時的心理都描述的分毫不差。
司洛蘭登聽的認真,聽完後,扶着郝貝的肩膀,給她打氣:“我相信你,貝貝,我相信你。”
郝貝哭了,像是沉冤得雪一般的,委屈的哭了起來。
終於有人相信她了!
終於,終於有人相信她了!
可是沒用啊,司洛蘭登相信她,別人不相信她啊!
司洛蘭登說得對,得想辦法證明她說的是真的,而不是一直說一直鬧……
郝貝開始好好吃飯,按時睡覺,儘管她有時候睡不着,可是到了那個時間點,她就強迫自己什麼也不想,去睡覺。
事情一直到司洛蘭登把郝貝落水當天住院照顧郝貝的那個護士帶到醫院時,纔算是有了一點點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