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臺很大,蕭雪政放了舒緩的輕音樂。
頭頂的玻璃穹頂上掛着彎彎的月亮,清輝縷縷,映着兩人所籠罩的藍色光線。
躺椅的邊上是好幾盆植栽,散發幽幽清香。
菊花,吊籃,仙人掌,蕭雪政特地諮詢過的,這些對孕婦很好鱟。
施潤舒服地躺在放着羊毛軟墊的躺椅裡,人就犯懶,掙扎不過,白色睡裙被男人的大手撩開。
“你都差不多天天量……”施潤小手扶着座椅邊,幽怨地望着他:“從前一尺七的時候你怎麼不量,現在都……”
她不想低頭去看。
男人沒理會她抱怨嬌嗔,掃了眼皮尺上的數字,骨節分明的長指往施潤的腰窩(如今基本沒有這個部位了)上劃了劃,深邃眼眸擡起看她:“今天比昨天長三釐米。”
他墨眉皺起。
“……”
小女人心虛的大眼睛看向別處,“叔叔,那遠地方黑色的一團是什麼啊?你看。”
無反應,盯着她。
“好啦,我下午被你關在樓上囚/禁的時候偷吃了一個滷豬蹄。”
這人不講話。
施潤低頭,略哆嗦地伸出兩個指頭,“……我都交代了,你別打我。”
“兩個豬蹄,”這人抿起薄脣,語氣冷沉,“你就不怕生出來是頭小豬?”
“我比較愛吃那個東西……那我愛吃的你都不讓我吃!我懷個孕辛苦死圖什麼啊,這不讓,那不行,我生大小冰的時候根本沒這麼多規矩,想幹什麼幹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這樣生下來的寶寶纔是快樂的,五個月,它都懂事了,你不讓他吃,他記着呢,不開心了,生下來就會抑鬱,你懂嗎?”
“……”說的真像那麼回事兒似的……
蕭雪政完全臉黑下來。
大多數時候,夫妻倆交流都無法在一個成熟理智講道理講科學的頻道上。
好在滷豬蹄什麼的,富含膠原蛋白,王姐做的是純健康食品,愛吃,那就由這小王八蛋去了。
“下次不能一天吃兩個,你可以每天吃一半,喜歡什麼東西的時候不要貪嘴一直吃,均衡營養。”
施潤內心就在冷笑了,這些她不懂?
ωωω¤ тTk án¤ CΟ
只不過今天一個人呆在樓上,樓底下那麼熱鬧,她內心寂寞空虛冷啊,其實想吃翅尖或者鴨脖子,嘴裡有個什麼東西嚼着有勁兒不無聊的嘛。
可是王姐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不能吃,大發慈悲賞了她一點豬蹄,那不就啃着啃着才發現兩個都啃下肚了……
蕭雪政給她輕輕按摩這後腰容易酸的那一塊,還是沒忍住要訓她一頓:“兩個豬蹄,晚上是兩碗米飯,一碗湯,一碗舒菜,一個雞腿,又去打麻將坐着不動,能不長三釐米嗎?”
施潤=_=:“叔叔,你講故事吧。”
“鬧你了?”
沒有。
但是做孃的替寶寶感到耳朵疼。
男人傾身,耳朵往施潤隆起的肚皮上貼,仔細停了停,有點細微的動靜,尚算安靜。
他曲起長指,敲了敲那彈性軟軟的皮球,皺眉嚴肅:“到點了,爸爸讓你睡覺你就睡覺,沒有故事聽,蕭家的孩子不需要聽故事,要養成早睡早起的好習慣,爸爸年輕時到現在,一直保持只睡五個小時的優良習慣,身體健康,無病無痛。你也得這樣,你至少十二個小時,聽見沒有?”
施潤:“……”
是的,他平常就是這麼和一個還沒出來的孩子,刻板嚴肅上課一樣地交流的……
還非常臭屁地以自己那些令人受不了的老頑固‘優點’爲榜樣教材。
腰圍量完了,睡裙卻沒放下來。
這人立體的五官都賴在她的肚皮上,一雙大手輕輕柔着,動作越來越不對勁。
施潤本就皮膚極好,身體上哪一處不是軟乎乎嫩白白的,懷孕後尤其整個腰上的皮膚又柔又格外細軟。
男人貼着,按着,漸漸地就有些心猿意馬,薄脣湊上去,一下一下輕吻着她的軟肚皮,肚臍眼,一雙遊移的大手也越來愈熱
了。
幽藍光線下,這人擡頭,一雙眼眸修長瀲灩了無數的漆黑,灼亮不已,盯着她看。
施潤小臉不對勁,移開了目光,又就回來側頭看他。
蕭雪政:“太太,難受了。”
有時候就是這樣,容易出事。
他有很久沒碰她了,自從發現懷孕後,只有過一次,進去後特別小心,到後面他終究沒敢動。
那個晚上施潤睡着了,卻不知道他後來到底什麼時候出去的,又怎麼解決的。
今晚許是心情震盪,因爲明天的婚禮,熱熱鬧鬧,花好月圓。
量着腰圍,男人身體裡那股一直壓着的東西,不免有些失控,手掌裡這片肌膚,叫他喉結滑動得厲害。
兩人對視,彼此眼睛裡都有糾纏的東西。
他驀地起身,雙臂撐着躺椅邊沿俯身下來,付諸行動。
施潤堪堪弱弱地揚起脖頸,受着,擔心地小手護在肚子上,水液交織的聲音有些大,她又臉紅,奇怪的會想肚子裡寶寶聽見了真尷尬。
寶寶會不會知道爸爸媽媽在做什麼壞事?
當他低沉喘了幾口,短硬的黑髮扎到施潤的下頜,而他的五官已經不守規矩的到了她的鎖骨下面時,施潤氣息不穩地打住。
太陽穴突突地跳,小臉暈紅又嚴肅,咬/脣低聲喊他:“叔叔。”
男人的呼吸,熾熱,在她耳畔,一下一縷,纏繞,噴薄不覺。
施潤哆了一下,怎麼會沒有感覺呢?
可她只能默不作聲,不想他像上次那樣,衝動地進行到一半,又各種擔心而停下來,更加難受。
兩人交頸,蕭雪政的手指穿進她頸側的發叢裡,施潤身子一麻,攀住他結實的手臂,輕聲說:“先回房吧,叔叔。”
等蕭雪政把她抱起回到房間,放在牀上,施潤躺在他懷裡,閉着眼睛睫毛顫顫,小手在被子裡動了動,到底心疼他,埋在他懷裡蚊吟地說了句:“那樣吧……”
被子高高低低,裡面進行着施潤大腦轟鳴的事。
男人緊皺眉宇,過了會兒,吐出一口濁氣,翻個身,沉重的身軀動了動,固定住她,啞着說:“不要了,小手多累。”
施潤要羞憤而死了,這個時候,他幹嘛……
但他又低笑着親了她一口,長指一下一下捋起她有些汗溼的劉海,眼底都是疼惜和壞壞的笑意:“這段時間把你養得胖胖的,我有很壞的心思。”
“什麼?”
“小傻,知道爲什麼要在五月結婚嗎?”
施潤鑽出來,橘色的光線裡看他柔和了幾分的邪氣臉廓。
男人衝她眨了下右眼,極壞,轉身關燈,語氣四平八穩:“叔叔專門問過醫生查過大量資料,都說孕婦五個月的時候最適合……恩,晚安,小媳婦。”
“……”什麼什麼說到一半說晚安Q—Q?
Www _ttκa n _¢〇
等小女人反應過來,立刻賞了他一拳一腳!
所以什麼之前言之鑿鑿勸她的‘十月結婚是良辰吉日,要湊到小寶剛好回來,天氣好’……這些統統都是鬼扯的淡?
早該知道,早該知道這人骨子裡就是個壞胚!
(╯﹏╰)b
……**……
別墅三層的走廊盡頭,放盆栽的一小塊安靜地方。
窗戶開了一條小縫隙,風吹來,像涼涼的很多隻小手,弄起淺色的紗簾,也鑽進了唐小夕的衣服裡,緊貼皮膚。
不會覺得冷,反而因爲耳朵邊這隻發燙的手機,電話彼端那人一口渾厚熱情的澳洲口音,她的臉頰染了些許溫度,嘴角因爲那人說了什麼是,時而會笑一笑。
窗外月色逐漸往西,黛青的山貌輪廓越來越模糊。
方知,夜色渺渺,已深。
電話接了有一個多小時了吧?
她沒有看時間,感覺很長了,那邊友人越說越來勁兒,她這邊也淡笑着保持不掛斷。
的確不想再下
樓返回那個麻將房。
朋友說到不小心打了個一哈欠,唐小夕心思轉了一下,驀地不好意思起來。
是不是她這邊一直不掛,所以熱情的詹姆斯纔不好意思掛?
她有些窘,“詹姆斯,我這邊現在深夜,不如?”
“well……”詹姆斯說了幾句,她恩恩着迴應。
最後,詹姆斯要求她明天穿上伴娘服自拍一張發過去,唐小夕被他憋足的中文‘打滾求美人玉照’逗笑了,“NO,我不習慣自拍的詹姆斯,那很變態你不覺得嗎……OK,我投降,你掛吧,我拍了發給你看。恩,好的,拜拜。”
手裡的手機高溫,她雙手抱胸站着發了會兒呆,感覺到身上涼,關上窗戶,拉好落地窗簾,準備下樓回房睡覺。
她習慣低頭走路,走的比較快。
但走了幾步,卻停下來,腳上的棉拖踩着一道黑色頎長的影子,那影子開始沒動。
接着,朝她的方向不疾不徐地移過來。
來了多久了?沒有一點聲音。
唐小夕的臉繃起來,整個人像警惕排斥的小獸,非常冷。
她沒有擡頭,視線注視着地毯,拿着手機的手卻往身後一附。
走廊還算寬,薄荷清凌冽寒的味道越來越近時,唐小夕抿着嘴脣,往另一邊挪了挪。
兩人能夠不擦肩而過。
身體的影子在壁燈下重疊時,對面那人卻陡然長腿一移,整個修長挺拔的身軀,像一座山,挺在了她的面前,冷冷攔住去路。
視線裡,白色休閒長褲有摺痕而更顯出質感,裹着筆直的一雙腿。
男人的左手插在口袋裡。
空氣死沉,特別靜。
唐小夕聽見自己越發沉的呼吸聲。
而他的氣息,似有似無,控制得很好。
最後,她乾脆地擡起了頭,視線沒有躲避地看過去,望着這張同樣冰冷的英俊面孔,很平靜,甚至象徵性微笑地勾了一下脣。
蕭靳林眉間頓得一擰,陡見冰寒,瞧着眼前在笑的清凌小臉。
近一年不見,她對他笑,冷冷不羈,又十分無所謂。
內心火光四起,跌進了寒川深淵裡,或者這一年,他何曾爬出來過?
“還回來幹什麼?”
唐小夕看着他,戾氣頓生的臉,深邃的輪廓凜冽逼人。
那股陰沉,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表現,只有對她,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對她。
“回來參加婚禮啊。”她輕聲回答,朝他歪着腦袋,這問題問得多多餘啊。
繼續笑,薄薄的單眼皮肌膚很白,光線下脆弱的能看見淡青色的細小血管。
笑完了,眼底只剩下那層無處可藏的冷。
繞過眼前人就走。
地毯很厚,可後面那人轉身,凌厲邁過來的腳步聲卻格外的大。
唐小夕走了兩步加快步子。
沒走到樓梯口,手腕被一隻清冷的大手用力扣住。
力借力,她越是往出扯,越是被身後那人力道極大的手,輕而易舉地給拽着反過身。
身子顛晃着,唐小夕伸手撐住牆壁,指腹摸到的都是凸起的壁紙花紋,忽然內心的火蹭蹭往上冒,她脾氣一直就不太好:“你有完沒完?蕭靳林。”
終於不用那副倒胃口的笑臉來裝了?
男人長腿一頓,薄脣也跟着勾了勾,幽冷。
大手一使力,輕鬆地把她整個人拎了過來,身子太小,體重又根本輕得不行。
唐小夕被他摁到牆上,後背一陣撞麻的感覺,頭頂的壁燈下,男人清墨如泓的五官已近在咫尺,薄荷氣息混着他身體衣服的味道逼人地壓迫下來。
她身體頓時一僵,緊腮幫,眼底下意識地有幾分驚恐,緊緊貼着牆壁。
見他的左臂撐了下來,抵着牆壁在她身側,捆住了她在懷。
唐小夕擡頭,對視上他沉默的漆黑眼眸,依舊一片冰冷黑邃,“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不說話。
男人緊鎖一雙眉,表情陰鷙:“當初說要死在外面,回來幹什麼?”
“我行動自由你管得着。”唐小夕呼吸很快,臉色蒼白,“你起開。”
“既然回來了,家都不知道回?”
她輕笑,“我爸在這裡,我媽媽也在這裡,我的家難道不在這裡?”
他臉色頓時極差。
唐小夕快要呼吸不了,全部都是他的氣息,像噩夢一樣,冷汗不斷往外冒,面對他,看着他,心口那道已經好了,或者起碼看起來是好了的傷口,又開始裂縫。
這種疼,他永遠不會懂。
視線又開始發茫,白茫茫的,眼眶裡有快要忍不住的東西溢出,她伸手推他。
被他擒住了手腕,反手扣在牆上。
男人的視線銳利似結了冰,含着冷嘲熱諷:“不到十個月交了十個男朋友?真的假的?那些男人的眼睛也不全瞎,什麼貨色再遲鈍也慢慢地能看出來。”
她點頭,笑着在點頭,眼波里頓生風塵般,“外國男人就喜歡我這種。施潤說了那麼多話,你就記住我交了十個男朋友了?蕭靳林,你還沒死心啊,去英國找我,在公寓客廳裡聽見我和威廉聽了一夜,我叫/牀的聲音是不是好聽你上癮了?”
男人的面容陡然冰冷,眼眸裡黑沉得再不見光,大手一甩。
唐小夕踉蹌了幾步,回頭笑看他一副碰了髒東西的樣子,望着他額頭上的青筋,站直身體往樓梯口走。
身後那人再沒來,冷冷開腔:“少玩,小心染病。既然回來了也別走了,我和毅雅快結婚,她認識的未婚女性少,點名有讓你當伴娘的意思。”
那道身影沒有停頓地下樓,沒有猶豫地點頭,“恭喜哥哥,看來我有當伴娘的潛質,記得發喜帖。”
男人身軀佇立不動,眼眸盯着,五官上已經沒有任何表情,手臂往褲袋裡動作有些急地拿煙,越是急越抽不出一根。
最後,一盒煙被扔在地上。
他俯頸,冷眼看着,最後一腳踢在了牆上。
應了一句話,犯賤不能醒。
去相親,去亂搞,去你媽的!
……**……
十二點,別墅寂靜下來,王姐帶着幾個傭人逐層查看衛生,爲明天做準備。
到三樓的時候,迎面碰上下樓梯的一人。
王姐擡頭,“靳林先生?”
那人不知在想什麼,薄脣緊抿,眉眼陰鬱,三兩步下樓。
王姐扭頭,瞧見靳林先生到了二樓,往左拐去了。
她帶着傭人上三樓,剛到樓梯口,發現地毯上一個煙盒,周圍散亂的被踩出了菸絲的破碎香菸。
“怎麼回事啊?地毯上菸絲最難清理了。王姐,是不是剛纔你喊的這位靳林先……”
“別抱怨了,幹活。”
王姐讓傭人噤聲,拿着小掃把彎腰,多少聽太太提起過靳林先生和小寶小姐的事情,王姐心底幽幽地嘆。
終歸不是每一對有情人都能成眷屬,成不了,又放不下,心中有怨,有牽掛,如何能瀟灑前行。
剛纔看見靳林先生下到二樓左拐,左邊第五間房,不就是小寶小姐的臥室嗎。
……**……
回到臥室,唐小夕沒有開燈,身體像是瞬時間失去了力氣,倒在關閉的房門板上,衣服擦着木板下滑。
直到,坐到了地毯上。
手指慢慢地順着身體向上,按住了心口那一塊,她閉着眼睛,緊緊閉住。
可是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到底心裡會空,會涼颼颼的,一如寒夜裡搜刮上來的凌冽的風,鮮活的血液已經沒剩下多少,都死了,死了一樣,踐踏也不會再泵動。
她想起小時候,真不懂事的年紀啊,看了一部偶像劇的浪漫婚禮,就會偷偷的忍不住幻想將來和他的婚禮
。
那個時候也會幻想故事裡的情節,他們是兄妹,爸爸媽媽還有四叔會不會同意呢?
但她又想,只要哥哥也喜歡她,也像她愛他那樣地愛着她,哥哥是個很厲害的人,不怕說服不了誰。
他們會在教堂還是英國的村莊舉行婚禮?
那時候她還是幸福的,真幸福啊,連同嘴角都沾了蜜糖,永遠吃不完的蜜糖一樣。
所以她遠走選的也是英國。
年初的時候,和舍友威廉走在大雪的街頭,在公寓的樓底下,看見了他。
大衣下西裝革履,羊皮手套裡還提着出差的商務筆記本,風塵僕僕。
她不認他,他要上樓。
他在公寓住了一晚,好像有話要說,但她沒有選擇聽,那時候不知道爲什麼要做那個決定,和威廉睡一個房間,演那齣戲。
可能覺得在他眼底,她的形象一貫就是壞透了吧,所以乾脆毀壞到最差,最無法挽回。
不管他要說的是什麼,關於車禍的解釋,還是四年前懷孕的道歉,還是他願意彌補,她都不想聽,也最怕聽這些事後美麗的謊言。
不想再讓他們彼此之間爲難,累了,真的累了,放彼此一條生路。
不能在一起,便是一再勉強,也無法在一起。她強求了好多年,才明白這個道理。
第二天早晨開門,客廳裡他已經不在。
那是她覺得最好,最好的結果。
今時今刻,聽到他親口說要結婚的消息,還好嗎?
不好,心口那把刀,又深了一點,很矯情是不是,哭什麼?
可是眼淚,在流的眼淚,給不了她答案。
隔着一道門,門外站着那個男人,徘徊來去,始終守着,不敲,也不走。
彷彿沉默,成了這個世間最好聽的聲音。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或許就只是這一道門。
她不開,他也不進去。
可是誰也不想走,害怕遠了,害怕真的回不了頭,害怕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
施潤不知道叔叔什麼時候走的,睡着之前兩人是相擁而眠。
她醒來,一個人窩在被子裡,牀的兩側遙控起了護欄。
男人好聞的氣息,彷彿還在。
五點鐘她被敲門聲震醒。
知道是造型師來了。
關於婚禮化妝這件事,險些兩夫妻又吵了一架。
施潤要化,要美美,老男人覺得那些化學品十分不安全。
最後還是紀遇南鄭重開口:十個月裡就這一次,選用好的化妝用品,結束後及時徹底的卸妝,是沒有問題的。
蕭雪政這纔不說什麼。
關於穿高跟鞋。
當然,這一點施潤也不想穿,可不是鬧着玩,五個月大了,她不是真的不懂事。
一米六六,就算肚子胖了一圈臉又圓了,身高和條子還是擺在那的,就是他太高,站在牧師面前交換戒指親吻的時候,她會顯得很弱弱。
不過,也可以算嬌小依人啦。
請的是專業造型師,果然很給力,半個小時給施潤弄了髮型,是她最滿意的。
再差不多一個小時,仔細地化妝。
施潤覺得化妝真是門技術活,層層疊加,一點一點,最後化的是個輕薄妝容,遠看了還像果妝呢,但是又比沒化不知道好看多少。
八點鐘,新娘這邊完事了。
伴娘團趙明明負責聯繫新郎那邊。
房間裡很熱鬧,難得冰淇淋也終於放下了高冷,和妹妹一起對媽咪起鬨。
唐小夕無奈,要看管侄子侄女。
九點整。
別墅樓下傳來一片熱鬧聲,副樓的賓客們全都過來了,車輛熄火的引擎聲非常整齊。
“啊呀,來啦來啦!潤潤!”趙明明拍拍施潤的肩。
施潤心臟彷彿瞬間地停擺,身體裡所有的鮮活的血液,跟着溫度往上涌。
耳朵裡是樓下一陣高過一陣的歡呼,她小手竟緊張地冒汗,抓了好幾次,才提起簡約風格五米曳地的白色婚紗,在周蓓的攙扶下,走到了窗邊,躲在窗簾後面害羞地偷偷往樓下瞧。
別墅的雕花大門開了,彎道上停泊望不到盡頭的豪華婚車。
深秋的清晨,朝陽發出淡金色的光芒,籠罩天邊如仙境的霧靄。
陽光從林縫間,不疾不徐地篩落下來,灑在爲首那輛車後座下車的男人精緻的鬢角。
他一身純白正式西服,無比高大挺拔,鬢髮青黑,眉宇深邃,表情嚴肅地走過庭院前的紅色地毯,長腿一步一步邁得很穩。
湛黑視線自動忽略旁邊一圈友人的高喊起鬨。
薄脣微抿,嘴角卻也抑制不住,嚴肅中有點點快溢出來的笑意,眼角性/感的紋路,像是盪漾了起來,風華玉樹。
施潤看得有些呆,其實他在不同的時間地點場合裡,真的會有完全不一樣的英俊。
心跳異常加速,大眼睛裡流動水漾,盈盈滿滿,幸福地發出光芒,小手攥緊,等着他上來。
---題外話---婚禮進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