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大牛越想心越明:“別叫我大哥,你這種好吃懶做、只知道沾兄長便宜的兄弟,我認不起!我知道你心裡覺得我有能耐,給你一點算不得什麼!可是我有能耐這不是天生的,是我連睡覺的功夫都用來長本事、吃過千辛萬苦才學來的,更不是爹孃天生就傳給我的!
如果你想要學本事,以你的聰明,只要你能與我一樣吃得了苦,你的本事會更大!今日這油我可以借你,但是說清楚你得還,沒還這一次的油之前,以後不要再來借!”
“大哥,我不會賺錢…”
看着這樣沒用的兄弟莊大牛想笑,可是心中卻極難受:“不會賺,就學吧。明日五更起,你與我到後山學練箭,以後我教你打獵。”
五更起?
莊二牛一想着這冷得透骨的冰霜就打退堂鼓了:“我早上得做早飯…我要是不做飯,梅花她就沒飯吃…”
他莊大牛自從小媳婦來到家中,就從來沒想過讓她吃苦受累。
可是他這嬌小瘦弱的小媳婦,卻總是把家裡打理得妥妥當當,每當他從外面回來家裡總是有熱乎乎的飯菜在等着他。
可是自己這個花了二十兩銀子娶進門弟媳婦,卻天天等着男人侍候她!
莊大牛知道,光怪賈梅花這個惡婆娘不夠,更可恨的是自己這個自己沒本事,卻還指望着他這個大哥養他們一家的親弟弟!
這話一落,莊大牛二話不說一聲怒吼:“滾!給我滾得遠遠的,以後跟任何人都不要說,你是我兄弟!”
“大哥…”
莊大牛不爲所動:“從此以後,不要再叫我大哥!月兒,讓三姨裝兩斤油、拿一塊肉和一隻野兔子給他。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別再來找我!”
莊二牛覺得自己大哥太無情了,頓時心中再也忍不住怒火:“大哥,我好歹也是你的親弟弟,他們一幫閒人你都能養,爲何就不能關照一下我這親弟弟?你真的太過份了!”
果然不是個知好歹的東西!
莊大牛雙眼冷得像早上的冰棒兒:“兄弟?我們不是早就斷了兄弟情份麼?你說我養閒人?你說三姨他們是閒人?可你知道三姨母女幾人在我家要做多少事?一日三餐的飯食、一家大小的衣服、屋內屋外的打掃、後面山崗上的近兩畝的菜地、後院棚裡每日的澆水,你說他們吃閒飯?他們吃閒飯的人要做這麼多事,你這不吃閒飯的人,請問你幫我做了多少事?”
這一連串的質問讓莊二牛面紅耳赤:“我…”
莊大牛冰冷的聲音中透着深深的失望:“你說不出來了吧?要不你們夫妻來接手這些活,我來養着你們如何?”
做這麼多事只能換來點吃食,這比在大戶人家當奴才也不值啊?
他要是能幫這麼多事,還用得着要他養?
親大哥竟然想把他當奴才使?
怪不得孃親說,他就是個狼心狗肺的人!
頓時,莊二牛的內心充滿了仇恨。
“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很能說麼?從小到大,我都記着爹的話要把你們照顧大,給你們造屋子、成家,可這些我已經都做到了,你還想怎樣?看在親兄弟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明日五更起,不管是雨是雪還是霜,準時到後山跟着我練習,早上一個時辰、下午一個時辰,等你拉得開弓、拿起箭,我帶你上山!”
把莊二牛推出門後,桑月見莊大牛心思沉重,便拉着他進了屋:“幹啥呢?犯得着爲這樣的一個兄弟而難受?他要聽得進你的話你就多說幾句,他要是聽不進去,你何苦多說?就算是親兄弟吧,這各人的日子還不是得各人過?”
雖然知道小媳婦說得在理,可是莊大牛心中總是難受的:“媳婦,自小爹孃就疼他,可是他卻變成了這樣。我也不想管他,可是隻要一想到我就這麼一個弟弟,看他活成這樣,就是難受。”
這人心眼真的太實了,世上多少親兄弟爲了利益反目成仇,世上多少人又因爲自私而連爹孃都不認,何況一個兄弟。
桑月知道她說什麼莊大牛心中也不會因此而就不管莊二牛,但是過度的管了這人的逆返心裡就會起作用:“大牛,我知道你重兄弟情,可是有的時候光你重沒用。其實有的事你得看淡些,這世上可不是隻有你纔有親兄弟,這寨子裡是親兄弟的多是,你阿爺與你叔阿爺一家,有多少年不來往了?難道他們不是親兄弟?
人長大了不是與小時候一樣了,長大了就會各有各自的家、各有各自的事,面對有情義的兄弟,在大難大災面前拉一把應該,可要是像你這兄弟,我覺得你已經把他們養成了仇人!升米恩、鬥米仇啊,就是你管太多了,纔有他的今天。”
這番話雖然有點重,但是桑月覺得如果莊大牛不醒悟過來,以後就會被這莊二牛拖累一輩子!
這些日子桑月清楚了莊大牛是個好男人,可是她不希望他是個爛好人。
說了這麼多,桑月知道一切還得莊大牛自己想清楚。
當然,如果他能夠是非分明、好壞分清,憑着他對自己的好,也許她可以跟着他多過一些日子。
但是如果他真的是這種爛好人,不管他對自己有多好,桑月知道等期限一到,她會馬上走人!
因爲,她受不了這種是非不分的爛好人!
桑月在出門之前淡淡的說:“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如果你覺得我說錯了,可以不聽。不過我支持你的是,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你想打磨莊二牛的想法很好。”
說實話真要狠下心來不管了自己弟弟,莊大牛知道他還做不到,最起碼看着他們餓死總不行。
但是自己小媳婦說得對,自己弟弟爲何會這樣理直氣壯的來找他要東西?
那還不就是他認定了自己就必須養他們夫妻,不給他東西就不行。
確實,升米恩、鬥米仇,他一個大男人還自詡爲讀了書,竟然連這個道理都沒悟出來。
莊大牛倒在坑上,雙手託着腦袋看着光滑整潔的屋頂,呆呆的想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