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對桑月打心底有一種親暱感,就好比當年在柳梧縣客運來客棧別院一樣,看到她變臉她便立即出了聲。
此時桑月一頭汗水,長公主立即對身邊的宮女說,讓她們趕緊打涼水上來給她洗臉。
果然是涼水,應該是放了冰塊的水,桑月把手一放進去心底一陣輕吟:“好涼啊,太舒服了!”
長公主極喜歡桑月這各毫不掩飾的性格,隨着年紀的增長、侄兒侄女都成家立業後,她的心越來越寧靜了、容人的心也越來越寬了。
“涼吧?這井中可加了冰呢,能不涼快麼?看看你,這麼多的天有什麼事不能等傍晚涼爽點出來,就這麼趕來了,真是讓人操心!”
“嘿嘿嘿…我一想到這事,感覺不看到公主就坐不住呢。”
這一笑倒是讓長公主看到了桑月臉上的倦意:“怎麼臉色這麼差,莫不是昨晚沒睡好不成?”
欒府的事桑月可沒想着瞞着長公主,吃過涼茶後桑月把昨天欒府發生的事一一說了。
“一個小小的欒府,大大小小的主子不過二三十口人,竟然還如此複雜?你說得對,花這麼大的價錢針對一個老人家,我看不簡單。桑月,你這性子太大大咧咧了,明天本宮讓錦嬤嬤給你找兩個好丫頭跟在你身邊。”
公主府的丫頭都是大人物,她可不想讓個人跟在自己身邊還得天天敬着。
“公主,桑月也就是在您面前不設防,因爲公主您對月兒沒惡意。丫頭什麼的我真不需要,家裡我已經買了好幾個大嫂子在幫忙呢。再者,您也知道我家小、小子又多,放兩個大姑娘到我那去,我可真心不敢用吶。”
“噗”的一聲長公主樂了:“有什麼不敢用的?要是她們能入得了你兄弟的眼,就把她們配了不就行了?反正是給你的人,一切還不是由你作主?”
桑月卻搖了搖頭:“公主,您說這話是沒錯,只是我能作得了她的身、可作不了她的心。萬一她們心裡不樂意嫁給一個鄉下小子,那不是成就一對怨偶麼?月兒誠心謝您的疼愛,真到了我要用人的時候,我還是去鄉下買兩個小丫頭使喚吧。”
自清楚了桑月與霍四的關係後,長公主看桑月的心態完全成了長輩看小輩的心態。
見她堅決拒絕,長公主也知道有可能是真的不太合適,畢竟她身邊的人大都是宮內帶出來的人,真讓她們跟去鄉下可能還真的不會樂意。
說過了這個話題,兩個就聊開了別的:“說吧,你不是說有個什麼新想法麼?”
那日長公主說想割去心中那個愛的瘤子,問桑月有什麼辦法。
桑月說要忘記一段感情,只有用新的一段感情來填補。
那天兩個聊了很多,長公主才決定這個拋繡球選親,給自己選個天定之人,讓自己永遠斷了自己退路。
只是要割去一個年久日深的瘤子,真的沒那麼容易,而且她也不能保證就真的能放得下這一段。
桑月的新想法,其實是在馬車上產生的。
錦嬤嬤把這幾日長公主的表現說了一下,桑月知道長公主其實還是很猶豫。
人的感情是非常微妙的東西,面對這種人上人桑月知道一旦處理得不好,不是害了自己就是害了公主。
“公主,月兒是有個想法…”
從長公主府回來,見莊大牛一直在大門口守着,桑月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不是說了讓你休息麼,站在這大門口做什麼?”
莊大牛不瞭解長公主的爲人與脾氣,雖然自己媳婦說了此去不會有危險,可他心裡怎麼就靜不下來。
既然睡不着,就算知道守在大門口沒用處,可他還是情願站着也不願意回去躺着。
“月兒,長公主找你沒事吧?”
大熱天的近中午門外也沒人,桑月笑笑搖搖頭:“其實不是長公主找我,是她身邊的錦嬤嬤找我。”
聽說是個嬤嬤找他,莊大牛心下倒是安定了些:“她老人家找你做什麼?”
兩個站在樹蔭下,四周也沒人,於是桑月把事情前後告訴了莊大牛:“這個長公主頭一回見我覺得她既擺架子又摳門,後來追師父到了我們家後,我知道對她有偏見,其實她真的人不錯…”
等桑月說完,莊大牛一臉懷疑:“師父他老人家會去?”
桑月做了個鬼臉:“爲了師父晚年的幸福,有的時候使些手段也是必要的,我想等他抱得美人歸的時候,他會感激我呢。就算兩人真的無緣,也不如說清的好,你說是不是?”
這一點莊大牛贊同,師父別看非常厲害,可在這感情上卻還是個未開竅的孩子呢。
有了嬌妻的莊大牛頭一回與自己媳婦站在一塊,準備計算一回自己的師父了。
兩人說完準備往回走,莊大牛想起了一件事:“今日朱家來人,就是那個與你四妹定親的朱家,說原本說定與朱家定親的人是你親孃,訂下的人也是你。如今朱家受了欒府的欺負,以妹易姐,特地來退親了。”
這話一出桑月愣住了:朱家來退親,就因爲昨天欒秀涵在人前打了幾個臭屁丟了臉,這親事就黃了?
這一點桑月還真是沒有想到,她的本意也不是故意去破壞欒秀涵的親事,因爲與她根本沒關係。
“啥?說欒家欺騙了他們?我看這是放屁!欒秀涵是不是我孃的女兒,只要有心打聽一下不就得了麼?明明是朱家看欒家富裕想在嫁妝上撈一筆吧?如今聽說我回來了,不對,莫不是我娘有嫁妝?”
月兒的親孃有嫁妝,而她又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所以這嫁妝自然不可能給欒四姑娘了。
瞬間莊大牛心頭一跳:難道來京的路上那土匪打劫的事,是這欒府二房人主使的?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莊大牛拉了拉她:“月兒,以後你不要一個人出門?”
桑月一愣:“怎麼啦?這青天白日,誰還敢殺人不成?”
莊大牛把心中的想法與桑月一說,頓時她眼神嚴肅起來:“我孃的嫁妝?你是說我那死去的娘,真的留了嫁妝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