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天府之地,易守難攻,物產豐富,自古以來就有得蜀者得天下的論調,不爲別的,就光是那巨大的糧食產量和人口資源就已經能讓其擁有者佔據兵多糧足的優勢,而進入到十九世紀,四川陸續發現的各種礦藏更是讓這裡成爲了衆多梟雄所窺視之地。
這天,在重慶的一間大茶館裡人們象往常一樣聚集在這裡喝茶聊天,只是聊天的內容相比以前要多了些東西。
“我看這個姓段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之前全國都在支持北伐統一他在後面不僅偷工不出力,還趁機大肆擴張地盤侵佔貴州和海南,現在全國都在衆志成城的準備抗擊日寇入侵我東三省,他又在拖後腿,現在又把他的黑手給伸到我們四川來了!”一個青年學生拿着一份由南京政府所創辦的《中央日報》情緒激昂地高聲喊着。
“這位,幫幫忙。。。。。”茶館的夥計敲着樑柱上懸掛着“勿談國事”的牌子說到。
“夥計,這塊牌子沒用了,新政府允許在公開場合談論國事。”另一個學生拿出一份以前的老報紙對茶館的夥計說着。
“嘿,啥時候的事?我怎麼就不知道。”
“昨天才公佈的。幫我蓄上一壺茶。” ωωω¤ тt kan¤ c○
“好咧!!”
“朝青兄,你怎麼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段國學?”剛纔那位神情激昂的同學轉頭問到。
“怎麼看?我也看不明白這個人,我翻找過許多報紙,但從未有過對他的詳細介紹和報導,可以說,這個人,很神秘。”
“很神秘?”
“對!很神秘。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地尊榮。相信僅僅只是從報紙上得到消息來源地人也不知道他地尊榮。因爲他根本就不上報紙。這對於其他有事沒事都喜歡上報紙露個臉佔個版面地各路大人物來說是極爲另類地。不過要知道這傢伙居然隱藏在桂系人馬後面這麼久。李德林、白建生這麼強勢地人物居然屈尊於他地麾下。這讓很多人都非常地吃驚和震驚。有着如此忍隱地氣魄。我不敢妄加評論他。”
“朝青兄……”
“我很認同他地這句話——‘沒有經過細緻地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子流兄。你現在只是看到了一張報紙而採取對他地猜測和評估。你不絕對你太武斷了嗎?”
“……”
“我地前輩學長對我說過。凡是要帶着三隻眼睛去看問題。一隻看正面。一隻看反面。還有一隻看裡面。”
“……朝青兄請繼續詳解。”年輕人身邊地幾個人急切地想知道答案。而這個被稱爲朝青年輕人地話語也引起了茶館裡其他地人興趣。紛紛停下自己地話題。安靜地等待着這個年輕人地詳解。
“首先這個桂系的實際統治者——段國學,有什麼本領?他居然能讓目前最兇悍的桂系李、白二人死心塌地的爲他效力?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讓人不可理解,子流兄請去查閱上週的報紙,上面有對李德林的採訪,當有人爲其屈尊人下而不平時李德林解釋的話語:‘以君之觀吾能人也,以吾之觀他其更強也。|’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李德林心甘情願的拜服於他的麾下。”
“而從軍、武上看,自從李、白二人出戰以來,兵強馬壯鮮有敗績,這二人手握強兵卻絲毫沒有自立門戶之心,可見這個段國學不是傻子,他肯定擁有着更爲強大的力量在自己的手中。爲什麼這麼說,因爲我調查研究過,李、白二人之前並不是他的手下,至少在他們被孫先生任命廣西督辦前不是。那是什麼原因能是這兩人甘心在坐擁一方時還屈尊人下,我只能大概的判斷出這姓段的應該有着比他們更加強大的實力,也就是武力。”
朝青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茶館裡卻很清晰,所有人都在認真的聽着他的分析和解說,就連掌櫃的也放下手中的帳活,探出身子仔細地聽着。
“剩下的大家也都知道,看到了,桂系的人只用了十幾天便佔領了四川,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而其中只要不是瞎子聾子都可以看到桂系的飛機在天上飛,汽車在地上跑。大家再回憶一下,我們所見到的這些桂系的兵,從言行舉止上又和我們所見過的兵有什麼區別?”
“強兵!!士兵光從精神面貌上看就已經強於目前我所見過的任何一個軍隊,站如鬆坐如鐘行如風,光從這點上看就已經遠遠強於我們以前所見到過的雙槍兵,大家想想以前揹着破槍和煙槍的那些兵,哪個能有現在的精神和麪貌。”
“朝青兄,請恕我打斷。”一直在旁靜聽的子流出言打斷了朝青的發言。
“子流兄請講!”
“朝青兄,如象你所說,這個段國學擁有着如此強大的武力,爲何不爲中國的統一做一份貢獻?反而還有屢屢拖統一步伐的後腿?再有,既然擁有着強兵悍將,爲何不去禦敵抗辱,反而自毀長城打擊國內軍事力量?”
“這個……恕我無能,我也不知道,也很困惑……”
“所以我認爲,這個姓段的是個無恥的國賊!!!!”
那個叫子流的人此話一出,茶館裡甕地一下炸了鍋,各種聲音不一而出,一時間茶館裡亂哄哄的。
而在茶館的二樓,有幾個人緊皺着眉頭盯着那個叫子流的年輕人,眼睛中流露出強烈的不滿和殺意。
“都把手給我放回去,人家只是說說,況且人家說的也沒錯。”在這幾個人圍坐的中間,一個穿着長衫戴着禮帽的人輕輕地喝止着,絲毫沒有在意底下亂哄哄的反應,繼續悠然自得地品着茶看着茶館外的風景,只不過時不時轉頭看下摟下的動靜。
“子流兄,稱其國賊是否太過分了。有幾件事不知道子流兄是否知道。”好一會後,朝青才繼續說到。
“雖然你我的確不知這個段國學到底是在想什麼,要做什麼,但這個段國學並不制止你我在這樣的公開場合談論國事,這與其他各路軍閥的做法極爲迥異。其二,桂系入川已經有三個多月了,大家注意到了沒有,自從桂系入川以來,我們的生活發生了什麼變化?再三,現在桂系的人員又做了些什麼事?如果大家都不清楚,我來說,說的對的只請大家點頭承認即可,說的不對的也請大家等我說完後指正。”朝青的話讓茶館裡的人點頭默認了他的建議。
“首先桂系入川后整化治安,現在偷、盜、搶、拐的事情已經少了很多。”看着一些人輕輕地點着頭,朝青感覺自己心裡的底氣更重了些。
“對於在做的各位,有些是經商的老闆,相信各位老闆也發現,各種捐稅也降低了不少,一些苛捐雜稅更是直接取消了。”又有一些人也開始加入到了點頭的人羣中去。
“再有,前天在幾個地方出現了招工告示,桂系的人要在四川投資建廠和開礦,甚至還要修路修橋,我看很多的勞力都在往報名點那裡趕。而回顧以前的統治者,有誰能願投資置業?”茶館裡的絕大多數人都在點頭。
“我見過幾個桂系的兵和官,他們對人和氣買賣公道,現在都有人敢在軍營外擺攤做生意,以前你們誰見過有人敢在兵營前做生意?”所有的人都在點頭,而另一個聲音在茶館裡的一角響起。
“前天我老鄉拉我去那邊擺攤,我以前打死都不敢去,以前我就被那些背雙槍的給搶過,直接拿了就走,我想上去理論理論,那些兵話都沒說一腳就把我踢到地上打了一頓,可這些兵不一樣,雖然也會講講價,但價碼一定決不少給一分錢。現在兵營外面擺攤的人越來越多了,也有人敢在兵營附近安家,換在以前,誰敢?”一個流動煙販吊掛着煙板說到。
有了一個普通人的參言,茶館裡的人便紛紛參與討論中去,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自己的所見所聞。
“大家可以看得到,也可以聽到,更能體會到,桂系的人入川后所帶來的一切,我不知道這些人到底要做些什麼,我不僅好奇也同時很不解,要說他在入川后的很多施政都是利國利民的,但我不解他有着這樣的實力卻不爲中國的統一和抗辱禦敵做貢獻。子流兄,如果說他是國賊,那國賊會做這些利國利民之事嗎?雖然他的行徑你我無法理解,但就從他在民生上所做的事,國賊二字實不能扣其頭上。”
子流沒有出言反駁,因爲朝青說的都是實事,周圍的人也在不斷地訴說着桂系入川后所帶來的新氣象和好處。
“朝青兄,我看你的着裝似乎要出遠門?”
“正是!!子流兄,我的確要出遠門,我準備去廣西看看,學校裡前段時間不是在宣傳發動學生走出學校,深入民間深入一線去看看,我申請去廣西,本不報什麼指望,但沒料到不僅被批准,同時還得到一些資助,同行的還有幾個其他學校的學生,我下午就要去碼頭會合。”
“那祝朝青兄一路順風。”
“謝謝!!子流,我建議你也去申請參觀學習的名額,多出去走走,多出去看看,而切勿只在學校裡死讀書,讀死書!”
“謝謝……我會考慮的!”
樓下的辯論結束了,茶館裡再次恢復了往常的喧鬧,而在二樓上,剛纔的那堆人中,一個人低聲問道:
“先生,你覺得他們說的怎麼樣?”
“還行,那個叫朝青的雖然思想比較客觀公正,但目光還是窄了一點,他漏掉了行政人員還有工業和根本的農業上的東西。”
“也許是他僅是個學生吧,所能考慮和所接觸的東西並不多。”
“這是個可以接受的理由,這一路上過來,不管是軍事政治還有農業工商業,基本上我是滿意的。走吧,去行政單位去看看。”中間的那位穿長衫的人喝光存茶起身準備離開,而周圍的幾個精壯漢子很自然地跟着起立圍護中間的長衫人悄然離開。
一行人不緊不慢地來到重慶市政府的辦事處時,這外面已經圍滿了人羣,好不容易擠進人圈後,一行人發現在政府前面的馬路上,一羣人正向着政府大院裡磕頭,而很多工作人員正一個個地拉起這些人,只是人數太少,拉起一個另一個又跪下。
“這位,請問這裡演的是哪一齣啊?”長衫人問着身邊的一個人。
“《謝官記》”
“謝官記?”
“這是一個村子的村民,上個月下雨讓村裡的山崩了,埋了很多人,市裡直接調動了一批人和當兵的過去救人,去的挺及時,救了不少人出來,還帶去了不少被窩衣物和糧食,現在村裡的人出來感謝政府和那些當兵的,這裡是一撥人,在兵營那邊還有一撥人呢。”
“噢……怪不得,新鮮!新鮮!老兄你說這新政府咋樣?”
“咋樣?現在很多人都在說新政好,你敢在這路上吼一嗓子罵新政,警察雖然不會來拉你但你會被人吐口水!有膽試一下嗎?”
“別!我只是問問。”長衫人笑着退出了人羣。
“先生,要進去嗎?”
“不用了,他們現在已經忙的是焦頭爛額了,我們再進去就別給他們添亂了,走吧,再去其他的地方走走看看。”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