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懷, 你......你真和她一起?”
電梯中的宋承懷暗自慶幸擺脫了許家大小姐。誰知才邁步走出電梯,手中的鑰匙還未來得及插進門鎖,就聽到了他此時此刻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傲芙, 你不是小孩子了!”宋承懷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呼出來後, 才轉過身, 保持着大哥哥引導小妹妹的平淡語氣:“你應該明白夫妻這個詞的含義!”
“可是, 她只是一個傷害你的人!”許傲芙淚眼朦朧, 滿是委屈:“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要不是她開車撞傷了你,你不得不出國治療, 我們會分開這麼長時間嗎?你才一回來,她就讓你變成這樣......”
許傲芙吸吸鼻子, 蹙着眉心疼凝望着宋承懷, 聲線全是顫恨的痕跡:“她不過一戴罪之身!我才應該是成爲你妻子的人!我們有婚約的!而且阿姨說, 你們協議的時間一到,爺爺就會將她趕走。承懷, 她遲早都要走的,你幹嗎要和她......”
“和她怎麼樣?”宋承懷本覺疲累至極,不願搭理許傲芙的話,也不和她計較什麼,畢竟, 宋許兩家幾十年的情分擺在那兒。就算是爺爺, 至少也在表面上尊重這許家。但許傲芙太入戲了, 真把她自己當作他的什麼人了!所以, 他不得不打斷了她。
“承懷?!”許傲芙被宋承懷突然凌厲的語調和眼神激得背心一涼, 不相信地反問。雖然有婚約後宋承懷一直刻意疏遠她,但從來沒用如此寒涼如冰的態度帶着譏諷地和她說話。
“許傲芙, 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子,許家更是高門大戶。你應該明白法律承認婚約,還是保護合法夫妻!這個所謂的婚約,不過你爺爺提及的一句話。我們從未聽奶奶提過,包括我爺爺。而你自己也應該清楚,從頭到尾我都沒承認過這莫須有的婚約!還有,三年前我爺爺帶着我的結婚證親自蹬許家門,向許爺爺表達了歉意。所以,就算有婚約,三年前也解除了!”
“承懷,你......你.......”許傲芙面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擡手指着宋承懷,聲線、身體、手指全在顫抖。以前,宋承懷雖躲着她,但從沒有這般鋒銳的話語。
“傲芙,我一直當你是妹妹,和詩嘉一樣的妹妹。也一直在給你時間,讓你自己明白。今天既然說了,我想再說得明白一點:我宋承懷的妻子,只是也只能是程歡雪一人!她沒有傷害過我,在宋家更不是什麼戴罪贖過之身!相反,她是宋家的大功臣!你若擺得正自己的位置,宋家、甚至我的公寓隨時歡迎你做客。若你仍一意孤行,宋家,你就不要再來了!”
“可是,承懷,她一心只有工作,她不是一個顧家的人,她不會好好照顧你的!”許傲芙上前一步,要去抓宋承懷的胳膊。
宋承懷微微一退讓,避開了她的觸碰。
許傲芙尷尬地收回雙手,繼續含淚申辯:“承懷,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承懷,她會爲你洗白襯衣嗎?她有時間給你洗白襯衣嗎?她會做你喜歡的棗泥蛋糕嗎?她會願意花時間爲你洗手作羹嗎?她知道你不吃蔥、不吃醋嗎?她會在餐飲膳食方面細心地留意這些嗎?她不過一個小地方暴發戶的女兒,你的身邊,需要的是高雅......”
“夠了!”宋承懷全身上下都散發着寒氣:“許傲芙!這裡不歡迎你!”
“承懷!”許傲芙被那透徹心骨的寒氣凝結成冰、無法動彈,卻仍然不甘心地喊着。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冷硬的背影和無情的關門聲。
許傲芙癱軟無力地順着牆根滑到地上。宋承懷說的話,她豈能不明白?她早就明白了,早就明白了纏着宋承懷,只會讓他們之間年幼時那點情分都蕩然無存!
可她能怎麼辦?她不按父親的意思纏住宋承懷,她能怎麼辦?更何況,她自己,她自己也不能沒有他!
父親要她無論如何要成爲宋家的孫媳婦,王瓊阿姨一直也在竭盡全力地幫她。而她心裡,何嘗又不是想成爲他真正的妻子?
只是,她愛他,他卻不愛她。她都知道,她都明白,都一清二楚。但愛與不愛,又怎樣?他們有婚約!老一輩定下的婚約,連宋家爺爺也沒有明面反對的婚約!按宋家的家規家教,婚約的履行,遲早的事而已!
但他,怎麼就會那麼堅定地宣稱他的妻子是程歡雪呢?還對她說如此絕情薄義的話呢?程歡雪不就僅僅是一個宋家的罪人嗎?宋家人那麼刻薄她,她都一聲不吭,不就是因爲將宋承懷撞了個半死而內疚嗎?
可是,他看程歡雪的眼神讓她心慌!突然而至的她要徹底失去宋承懷的感覺讓她惶恐無措!
王瓊阿姨告訴了她這個地址,她就急急地趕來了;王瓊阿姨讓她一定要阻攔他們住到一起,不能讓他們生米煮熟飯。說如若不然,他們發生了關係,程歡雪會賴着不走,她也就更加堅信,他和程歡雪之間,真的僅僅是那份協議的約束。可是,明顯不是這樣!
程歡雪根本不是在宋家完全逆來順受的模樣!
宋承懷對程歡雪,也完全不是一個對待傷害自己的肇事者應有的態度!
不不不,不該是這樣的!
許傲芙喃喃自言自語着。朱脣微啓時,瘋狂滾落的淚水便盡數滑進了她的口中。
自己今天不應該來的,不應該這樣衝動地說那些話的。那麼多年都等過來了,幹嘛要急於這一時呢?自己身後有許家、有宋家一半人的支持,程歡雪她有什麼呢?她什麼都沒有!
許傲芙搖搖頭站起來:不應該這樣自亂陣腳!不應該!真不應該!她許傲芙真正想要的東西,又怎會的不到?她的柔弱,不過是給外人看罷了!
程歡雪看不到許傲芙挺直脊樑踩着高跟鞋離去,卻聽到開門聲和沉悶的腳步聲。
她凝神靜聽,對徑直過去而沒有再折回來的腳步聲略感不解。按宋承懷纏人的架勢,不應該只是用如此沉悶的腳步走過去了事。
次臥室的房門她關上了,但並沒有落鎖。她明白,若宋承懷執意要進來,她阻攔不了。她有把握的是,就算他進來,哪怕同牀共枕,他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程歡雪躺在牀上,豎着耳朵聽門外的動靜。出乎意外的,猶如時空靜止了般,四周安靜得只能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至於那個人的腳步聲,真的只停留在不久前的剛纔;那個人呼喚“老婆”的聲音,也只似有若無地停留在期待和想象中。
程歡雪輕嘆了一下,說不清楚此刻自己的心情,是真正的放鬆,還是在期待什麼,或者,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失望......
一天的顛簸勞頓,加上昨晚沒有休息好,程歡雪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理清自己的思緒,就沉沉地跌入夢鄉。
清晨,側身而臥程歡雪發現環在自己腰上的結實手臂和背後厚實的胸膛,勾了勾嘴角,闔上眼簾,保持原來的姿勢假寐。心裡,莫名涌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安穩感,滿滿實實的填充了整個胸腔。那是一種落地生根的感覺,很柔軟、很舒適,讓人依戀、依賴。
“醒了就醒了,裝睡幹什麼?”身後的人手臂一緊,將程歡雪捲進了自己的懷裡。
程歡雪翻白眼,作惱恨嘆氣狀,但是沒有掙扎。
“老婆,你用的什麼洗髮水,這麼香?”宋承懷將頭埋進程歡雪發間,對着她的後頸呼氣。
瞬間,程歡雪白天鵝般的玉頸染上了可愛迷人的粉色。
宋承懷凝着那暈染開的顏色,下腹一緊。
“老婆,你頸子變紅了......”宋承懷的聲音變得沉黯沙啞,脣不由自主緩緩地湊了過來,柔軟而帶着韌勁地落到了程歡雪的後頸處,並上下左右膜拜着探索着。
程歡雪早在接受到那因沙啞而更具磁性的第一個音符時,心就懸了起來,失重般難受,呼吸也被窒住了,一動不敢動。彷彿一動,就會耗盡胸腔裡僅存的那一絲絲氧氣,會如離水的魚兒般丟了性命。
“啊!”當耳珠被溫熱的脣銜住時,程歡雪雖還是壓抑着,終不受控制地低喘出聲,蜷成一團的身子開始輕輕顫慄。
“老婆!”宋承懷也難耐低呼,聲音更加沙啞而含糊不清,脣舌舔吻吮吸的同時,開始細細碎碎時輕時重時緩時急地齕咬......
程歡雪只覺得自己似要被點燃柴火,及等待着、期盼被瞬間點燃熊熊燃燒,又期待着立即下一場瓢潑大雨,澆熄那星星點點在身體裡亂串的火種......
“啪!”——下雨了,最終,是下雨了。當睡衣的扣子被解開,程歡雪感覺胸前一涼的那一瞬,頭腦恢復了清明,一掌拍開了那正欲覆上高地的大手——眼看就要燃起的熊熊大火,熄滅了......
宋承懷吃痛,縮回手,呈大字裝平躺在牀上喘着氣調整呼吸。頭腦裡唯一存在的是:爲人老婆者,練什麼防身術?又不是男人,練這麼大的掌勁幹什麼?
程歡雪仍然還是側臥的姿勢,揹着宋承懷默默地扣着自己的衣釦。心裡惱恨自己一時被蒙了心智,差點陣地失守:不過僅僅是昨天看了一眼他擔心自己的樣子,心就爲他空出一角了?
兩人各懷心思,一時間,房間內只剩下靜謐。
“中午要去接個老朋友,不陪你吃飯了。”良久,宋承懷起身離牀,悶聲丟了一句話就徑直離開。
“嗯!”程歡雪終於解脫似的應了一聲,長長呼了一口氣,悄悄伸展了自己蜷縮得快要僵化掉的身子。
“但是,早餐還是要吃的!”走到門邊的人突然折了回來,墨色琉璃般的眸子溢着異樣的光彩,那溫柔而帶着別樣意味的眸光並不看向程歡雪的眸子,而是靜靜地灑在程歡雪絲綢睡衣包裹着的玲瓏妙曼身軀上。
“你!”程歡雪怔住,俏臉漲得通紅,身體再次繃得僵直。她從宋承懷的眸色裡已經讀出了他說的所謂“吃早餐”,也明白就算自己身手再好,也抵不過強勁的男人,特別是有宋承懷那樣堅實的手臂的男人。
“老婆!”宋承懷突然揚眉一笑:“別緊張,我說的是以後。我會給你時間適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