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祭司有請”
瞳櫻頓了頓,放下手中的毛筆,機械的向外走去,走過廊亭,走進那悠長的像地獄的通道。
明明是盛夏,這裡還是一片冰冷,長長的走廊緩緩通向地上,走廊的牆上點綴着夜明珠,夜明珠中間掛着畫着月神的詭異圖畫,在昏暗的燭光的映照下,那些人,那些物,鮮紅的,碧綠的,哭的,笑的,彷彿都活了過來,喧鬧着,爭吵着,讓她忍不住捂住耳朵加快腳步。
“啊!”
昏暗的拐角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女人,穿了一身藍的發紫的衣服,茂盛的頭髮捲曲着停靠在肩上,微藍的雙目竟在黑暗中泛着光芒。
“教主這麼急,忙着去哪啊?”
懶洋洋的語調,滑膩無比,就像一條剛從油裡爬出來的蛇,讓人感到分外噁心。
阿依瑪,大紫明宮十長老之首,大祭司重黎的小師妹,傳說中和重黎一起毒殺尊師的那個人。
而她,剛剛轉角之時,不小心撞到了她。
“幹什麼往後躲啊,教主,屬下又不會吃了你!”她揚起眉,滿目誘惑。
瞳櫻向後急忙退去,她差點忘了,面前的這個人,不但喜歡男人,而且,也喜歡女人。
“屬下看教主面色不佳,可是生病了?”那女人像蛇一樣,扭動腰肢款款走來,伸手要拽瞳櫻的袖子:“讓屬下給您瞧瞧可好?”
瞳櫻大驚,躲開阿依瑪伸出的手,向後退去,阿依瑪還是眯着眼睛,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瞳櫻睜大雙眼,艱難的呼吸,已被阿依瑪點住穴道的她動彈不得,看到阿依瑪緩緩湊過來的手指,只能緊閉雙眼,彷彿那是一場夢,只要一睜開雙眼就能醒來。
冰涼的手指劃過皮膚,塗滿劇毒的指甲帶來一點略微的疼痛,略顯微熱的氣息噴到露出的脖頸上,激起瞳櫻一陣顫慄。
來個人……………來個人吧………求求你了,老天爺………
最好是………
“你們幹什麼?”
或許是老天爺聽到了瞳櫻內心的呼喚,走廊的盡頭真的出現了一個人,瞳櫻立刻睜眼看去。
他……………
重黎一襲白衣安靜的伏在身上,漆黑柔軟的頭髮垂在兩肩,不知道是看着他們兩個誰,不悅的皺起眉頭:
“長生,不要玩了!快放開她。”
他的聲音不大,帶着冬日陽光才帶有的溫暖,溫潤如玉,又帶些淡淡的寵溺。
莫名的委屈充滿胸間,瞳櫻立刻紅了眼眶,忙低下頭。
看着面前莫名低頭的女孩子,重黎不由心中好笑,她是怕他責罰她嗎?
“阿哥來這做什麼?”阿依瑪放開瞳櫻,向重黎笑笑。
緩緩走下樓梯,輕輕拉開阿依瑪,給她解開穴道。
“不要鬧了,《滄海訣》練得怎麼樣了?”重黎衝阿依瑪笑笑,隨後又轉過頭,對着瞳櫻淡淡說道:“你先去書房等着。”
看着瞳櫻緩緩轉身,低頭離去的身影,阿依瑪笑笑,膩在重黎身上:“那小丫頭好像喜歡你那!”
重黎看着瞳櫻快要消失的背影,隨即轉頭笑笑:“你好像很閒?要不要………”
“不要!”未等重黎說完,阿依瑪果斷打斷,站直身子,慌忙轉身:“我忙得很!”
重黎聞言,笑笑,只是盯着瞳櫻已經不見的背影,沉下笑容,頓了一頓:“長生”
“什麼?”阿依瑪轉身,看着重黎的後背。
“不要再碰她。”
依舊是溫潤如玉,但卻不容置疑。
阿依瑪皺眉,不再說話,轉身離去。
【C……K說過:我懷舊,努力拼湊並紀念過去所有的人和事,卻唯獨抗拒想起過去的自己】
推開房門,映入重黎眼中的便是書桌面前跪地筆直的阿奴的背影,重黎皺皺眉頭,卻又沒說什麼,坐在椅子上,隨手翻開放在桌子上的書,靜靜地看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久的重黎看的身上痠疼,他這才放下手中的書,看着面前跪着的瞳櫻.
蒼白的面孔上佈滿汗水,已將鬢邊的碎髮染溼,嘴脣緊緊抿着,已呈現出輕微的紫色,雙手緊握成拳緊緊貼在腿邊,哪怕全身顫抖也跪地筆直,低着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揉揉額角,重黎忽然覺得面前跪着的女孩子很煩人,總是那麼倔強,讓人厭惡,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毀滅她。
她的心還沒有死,她的翅膀還沒有斷,她還沒成爲他的玩偶,她還有屬於她自己的思想。
身爲他的玩具,最不需要的就是思想。
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服服帖帖,那樣她就只能屬於他一個人了。
那樣,她就不會在想着逃跑或者報仇了。
深吸一口氣,重黎笑笑,淡淡道:“起來吧。”
瞳櫻這才動了一下,小聲哼了一聲,皺着眉頭用手撐着地面企圖站起,但是跪的時間太長了,動一下就疼得厲害,她咬着嘴脣,嘗試着一股氣站起,還是站到一半就又跌倒。
重黎靠在椅背上靜靜看着她極爲艱難的動作,心裡憋着一股氣,總覺得這股女孩傲氣的讓他忍不住殺了她,估計是殺氣一時沒藏住,重黎還沒回過神,就看見正站的起勁的瞳櫻停下動作,開始往地上滴淚。
麻煩!
重黎煩躁的站起,踢開椅子,走到她面前,皺眉:“哭什麼。”
“沒有。”瞳櫻只是看着撐着地面的雙手,含糊着回答,像是賭氣,又包含委屈。
靜靜看了瞳櫻片刻,重黎嘆了一口氣,蹲下,從袖口掏出帕子,給瞳櫻擦淚,看到瞳櫻轉頭,不悅的皺皺眉頭,立刻命令:“別動!”
重黎很少幹這樣的事,在家時姐姐哭了他從來不過問,進了大紫明宮更是如此,他向來覺得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屬品,男人讓幹什麼女人就要幹什麼,他向來最煩三種女人,一種是特立獨行的女人,一種是話多的女人,最後一種就是愛哭的女人。
而這時,這個愛哭的女人,哭得更是抑制不住。
重黎傻了眼,在他的印象中,瞳櫻是不太愛哭的,除了剛開始進入大紫明宮,以後的她從沒哭過一次,特別是她和丫頭爭寵的時候,那麼陰狠,那麼冷靜,那麼討他歡心,而現在,重黎有些後悔沒讓長生跟來,除了瞳櫻與她,他從不與女人打交道,與女人打交道的事,全是長生一手包辦的。
靜靜的等了會,見瞳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只好開口命令:“別哭了!”
再等一會,瞳櫻果然安靜了下來,不看重黎,只是一味的低着頭。
果然,女人還是安靜的好。
“爲什麼要哭?”
“沒”
“爲什麼要跪?”
“犯錯了。”
“犯了什麼錯?”
瞳櫻閉嘴不再說話,重黎收回帕子,冷冷說道:“以後,不要不自量力,最好不要再做這些讓我討厭的事情”
瞳櫻眨眨眼,已恢復冷靜:“明白。”
“明白就好,下去吧。”
瞳櫻站起,鞠了個躬,便要往外走。
“還有,”重黎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你是教主,樣子還是要有的。”
黝黑的瞳孔不知盯着什麼地方,瞳櫻淡淡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