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嗎?
白暖暖雙腿虛軟的走過去,聽到腳步聲,戰長風扭過頭,在看到白暖暖的時候,他黑色的眼中明顯有着一絲詫異,垂在身側的手,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血。
他看到白暖暖臉色驟變,那雙眼睛因驚恐而瞪大,下一秒那個嬌小的身影爆發了她從未有過的速度,戰長風覺得自己後背被撞了一下,而後他聽到了……槍聲。
戰長風的身子就像是雕塑一般筆直的站在那裡,一個柔軟的身子貼着他的後背軟軟的往下倒去,在跌入地面的那一剎那,被他上臂一伸,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鮮血染紅了她白色的襯衫,就像是怒放的花朵一樣在她胸口綻放,紅色的液體從她月匈口源源不斷的流了出來。
不遠處,那個本該已經死了的小男孩再次舉起了手槍,這次對準的是戰長風那低着的頭。
他顫抖的手握緊了手槍,緩緩扣動扳機。
只要一下,那個讓他受傷的男人就能下地獄了。
而他,依舊是最大的贏家。誰讓他的心臟長在右邊呢。
“砰……”他瞪大了眼睛,不甘心的看着遠處的那一抹身影,他的視線落在了慕晴那張熟悉的臉上,帶着濃濃的不甘,他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那個女人,竟然沒死。而他輸在了曾經的手下敗將手上,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爲什麼?”看着懷裡氣息越來越弱的女人,戰長風黑色的瞳孔猛地一縮,心臟似乎被什麼撕裂了一樣,疼得他覺得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她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爲他擋這一槍?
因爲愛你!
僅僅四個字而已。
因爲愛,所以在看到那個小男孩用槍對着他的時候,她纔會義無返顧的擋在他的前面。
只是,這四個字,她永遠都無法說出口。
“因爲……你是華夏少將,沒有你……華夏會亂……沒有我,不會改變什麼。”她一說話,心口的血似乎涌的更多了。
第一次,戰長風感覺到了那紅色液體居然那麼可怕,曾經手刃無數敵人見慣各種血腥場面的他,在面對滿身是血的白暖暖時,感覺到了害怕,就連他的靈魂都顫抖了起來。
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他身體裡漸漸剝離,那種感覺讓他想要落淚。
她的視線有些模糊,看着眼前越來越模糊的臉,白暖暖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一行淚水從她眼角漸漸滑落。
她不想死,真的!
她還有很多話要和戰長風說,她還要看着夜小萌長大,她還要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吃燒烤喝扎啤,她還要把自己的妹妹捧成最紅的明星,她……
她還想……她想告訴戰長風,她一點也不怨他不恨他,她想告訴他,她真的……真的真的很愛他。
救護車呼嘯而來。
戰長風抱起渾身是血的白暖暖上了救護車,沒有讓護士把她擡上去,也沒有顧及自己受傷的手臂,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憑着感覺這樣做。
腦海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要放開她。
慕晴也跟了上去,看着不肯把白暖暖交給醫生急救的戰長風,她紅着眼睛冷冷的說:“如果你再不把她交給醫生,她可能就真的沒救了!”
就算是交給醫生又怎麼樣?他比誰都清楚人體的構造,比誰都清楚心臟的位置,多少人的生命都是被他葬送在這個位置。
看着慕晴那冰冷的目光,戰長風眸光一閃,把渾身是血的白暖暖交給了一旁的醫生。
他身上的白色襯衫也全都被鮮血染紅了,那是白暖暖的血,慕晴不知道一個小小的身體裡怎麼會流出這麼多的血,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
她是對白暖暖有所懷疑,甚至對她心生警惕。但是……在看到她擋在戰長風身後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敵人,而是一個很善良很勇敢的女孩子。
嗡嗡……
戰長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滿是鮮血的手掏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戰長風手裡的電話猛地掉在了地上,他就像是瘋了一樣紅了眼睛:“停車!停車!”
落在地上的電話裡依舊有着聲音,那是小胡。
“孟小姐的孩子沒了。”
沒有人看到,一直緊閉着眼睛的白暖暖睫毛微動,聽着戰長風離去的腳步聲,那麼急切,那麼着急,那麼瘋狂,只是因爲那個叫孟染染的女人沒了孩子。
淚水,從她緊閉着的眼中落下。
而後,車廂裡響起了滴滴的警報聲。
“糟了,病人沒有心跳了,快,開始電擊。”
聽人說,人死了之後會過奈何橋,喝孟婆湯,忘卻一切愛恨情仇重新來過。
白暖暖站在橋頭,看着周圍那大片的彼岸之花,如血一般鋪滿了橋下的河面,那紅,紅的妖豔,紅的詭異。
如同她心口綻放的花朵一樣刺目,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擡腳邁上了石橋,只要過了這奈何橋,喝了那孟婆湯,她就會忘記一切。
有人在她耳邊說,喝了這孟婆湯你就不會難過,就不會傷心了。
有人在她耳邊說,喝了這孟婆湯前塵往事一切成灰,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會煙消雲散。
看着憑空出現的碗,白暖暖伸手接過。
孟婆湯,孟婆湯。
只是一碗清水,喝了之後她就忘記一切,沒有難過,沒有傷心,再也不會流淚,再也不會心痛。
會忘記藏在心裡最深的那個人,會忘記讓自己流淚難過的那人,會忘記他們之間的一切。忘記他帶給她那些甜蜜的回憶,也會忘記他冷漠無情轉身的毫不留戀,更會忘記他爲了別的女人着急瘋狂的樣子。
如果喝了,心就不會這麼痛了。
她端起碗。
冰涼的瓷邊碰到蒼白無色的脣,那冰涼的感覺讓她打了個哆嗦。
腦海中,所有人的樣子一一閃過。
白洋洋嬌笑的看着她:“姐姐,洋洋最喜歡的就是姐姐了。”
雲朵就像是懶貓一樣托腮趴在沙發上,目光灼灼:“笨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們雖然不是姐妹卻勝似姐妹,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夜小萌紅着眼睛,細細的抽噎着:“媽媽,不管我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但你永遠都是我的媽媽,永遠都不會改變,也不會因爲有些人的出現而改變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