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蛋倒是自來熟,很是熱情的問道:“大叔,那上面的幾個人都是誰呀?”
興許是商人被石蛋純澈無暇的眼神打動,又或者是想在諸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見識,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最中間那個就是咱們布爾津城的城主哈里克,邊上是他的妻子薩熱,沒有嫁給哈里克城主前也是一個很出名的美人,就和現在的阿依木公主一樣。”
“那旁邊的兩個人是誰?”這次不是石蛋追問了,而是屋檐下另外幾個人問出了聲,顯然也和石蛋一樣的好奇。
商人鼻孔朝天的看了身邊幾人一眼,自傲說道:“嘿,你們還真問對人了,我敢說整個布爾津城知道他們名字的人都不會太多。”
衆人一臉焦急,期盼的盯着商人,想從眼前商人口中早知道點以前不知道的消息,看熱鬧的真諦可不就是打聽到旁人不知道的事,然後說給不知道的人,偶爾再猜測一番,成就一番。
商人頗有點沾沾自喜的意思,不過也沒有太吊人胃口,壓低聲音說道:“右邊那個估計有不少人認得,是咱們布爾津城大名鼎鼎的國師,生苦無畏先知閣下。”
李落一怔,聽到這個名頭,比看見石樓上的阿依木還要讓李落驚訝,這個殺豬的竟然是布爾津城的先知,扮相委實有些另類,莫非布爾津的城民喜歡這種風格的,大約是李落不解風情吧。如果是在大甘,這般模樣也就只能做個屠夫,想扮成得道高人,興許試試廟裡的怒目金剛還能有幾分神似來,至少不會捱打,倘若敢宣稱自己是先知那就不好說了。
不過也不能斷言布爾津的先知就沒有真才實學,也許只是真人不露相而已。
商人輕咳一聲,向左邊那個男子揚了揚下巴,說話的聲音更小了,神秘兮兮的說道:“左邊這個人來頭可不小啊。”
“啊,是什麼人?”衆人七嘴八舌的連聲追問道。
商人嘿嘿一笑,四下張望了一眼,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飛鵬堡,知道麼?”
李落錯愕無語,不知道這算是陰魂不散,還是李落和飛鵬堡有緣,沒想到在布爾津竟然也能碰到飛鵬堡的人。
商人接道:“我聽說樓上這位是飛鵬堡的玄級尊者。”
“玄級尊者是啥?很厲害麼?”
商人宛若瞧着白癡一樣看着問話的人,直叫問話的人心裡發毛,訕訕一笑,閉口不言。
“不厲害?不厲害的話能坐到城主身邊麼?”商人冷笑一聲,指點道,“飛鵬堡的玄階尊者每一個都是了不得的高手,咱們城主府那些護衛連人家一根指頭都比不上,而且我聽說飛鵬堡還有比玄級尊者更厲害的高手,你們說說看,這樣的人厲害不厲害?”
衆人連連點頭,驚歎不已。李落多看了身邊的商人一眼,此人雖是市井之流,不過消息倒是靈通的很,如果不是這商人說起,李落也不知道石樓上的人竟然和自己也算有點淵源。
玄級尊者,按孛日帖赤那所說對應起來應該就是天地玄黃四階殺手中的玄階殺手,大略在布爾津算是不多見的高手了。至於李落,畢竟見識過飛鵬堡天字二等殺手詭秘的刺殺手段,這玄字一級的殺手多少有些不夠看。
李落一豎大拇指,衝着商人笑道:“兄臺果然耳目靈通,佩服。”
商人很是受用,笑了笑,自得的搖搖頭以示謙遜,談興大起,道:“我還聽說這次阿依木公主招親是國師出的主意。”
“胡說八道。”話音剛落,就有人出言反駁起來,“明明是城主大人的意思,和先知閣下有什麼關係。”說話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形如屠夫的布爾津國師的擁護者,自然不容別人揣測甚或是詆譭。
商人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起來,沒吵幾句,就有好幾個加入了辯團,聲音剋制着不算太大,但場面着實激烈。
閒來無事,李落就聽了聽。這些爭吵的人不盡然都是布爾津城的城民,有不少人是從布爾津城外趕過來的,大約是在數月之前,布爾津城城主愛女招親的消息就散佈了出去,這纔有各方人馬蜂擁而至,以求得美人歸。
爭論的幾人各執一詞,口音千奇百怪,爭的面紅耳赤。石蛋早就懵了,張着小嘴傻愣愣的看着唾沫星子亂飛的幾個大人,老頭也聽得暈頭轉向,倒是李落剝絲抽繭的聽出了點秘聞。
這倒不是老頭心智不佳,只是爭論的幾人口音各不相同,老頭生平鮮有離開過呼圖,自然聽起別的地方的話語就有些吃力。不像李落,比起蒙厥言語,實則李落對西域諸國的言語更爲熟悉,回蒙、拜火,還有當初的西戎,雖說這幾國都有通曉大甘言語的使臣,不過李落還是下過苦功研習諸國話語。
在牧天狼,除了術營裡幾個通曉西域各國風土人情和言語文字的異士之外,西域方言說的最好的不是李落,而是雲無雁。雲無雁非但能說,而且還會寫,功底相當不弱。李落曾打趣過雲無雁,若有一天不願留在大甘了,隨便去一個西域國,考個功名易如反掌。
商人心氣不順的陰沉着臉走了過來,似乎在這場爭辯之中沒有佔到上風,一臉晦氣,悶不吭聲。
“我覺得兄臺說的有些道理。”李落淡淡說道。
商人眼睛一亮,喜道:“是吧,你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吧!”說罷恨恨的瞪了一眼方纔與自己爭辯的兩人。
其中一人譏笑道:“他們幾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沒見識的人,能知道什麼?他們說有道理,難道就真的有道理?”
商人慍怒,剛要反駁,忽然沒了底氣,李落三人看起來的的確確就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土包子。商人有些泄氣的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沒有說話。
李落淡然一笑,沒有理會。宗教信奉的狂熱李落早有見識,往遠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