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要不然在下憑什麼要把公子從譚家帶出來?”男子有些不耐煩的回道。
“既然是,何必又讓我一定帶着霸下錢呢?”李落淡淡一笑,不等男子辯駁,慨然應道,“來之前,雖知道事有蹊蹺,但我還是抱了一絲希望,可惜,你們終究不是我要找的人。”說完,李落回頭看着從身後暗處悄無聲息圍上來的一衆黑衣蒙面人,道,“如今我要走,你們便要強留麼。”
“識相的交出霸下錢,留你一條活命,滾出麒麟盤口。”當先一人冷冽低喝道。
“這也是麒麟盤口的規矩麼?”李落淡淡問道。
“哼,張口規矩閉口規矩,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我看你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今晚爺就教教你什麼纔是規矩,不想走也行,把命留下!”
“圖窮匕見,終於不再遮掩了麼?只是,我若交出霸下錢,你們會放我走麼?”
“老實交出霸下錢就饒你一命,快快離開西狩城,以後別再踏進掖州半步。”
“這枚霸下錢果真值錢的很。”說話間,李落反手一張,掌心正中正是那枚引人垂涎三尺的古錢,靜靜的,散發着淡淡的月夜青光,映照一雙雙貪婪炙熱的目光。
“眼下我還沒死,不如說是諸位投鼠忌器,擔心我毀了霸下錢的緣故,而我若是交出霸下錢,你們又怎麼會容我活着離開這裡,至於饒我一命,聽起來心腸不壞,不過諸位難道就不怕麒麟盤口那些還守規矩的人麼?”
“好一個不識擡舉的小輩,自己作死那就怨不得旁人……”
“其實前夜那位張家窯爺有一句話說的沒有錯,敢在麒麟盤口論規矩的,說不定我真的就是最後一個。”李落哈哈一笑,看着側旁一位身形枯瘦的黑衣蒙面客,和聲說道,“先前仗義執言,眼下老夫人又何苦藏頭遮面,坦誠相待不是更好麼?”
枯瘦黑衣人身子一震,沉默片刻,忽地桀桀笑了起來,道:“你怎麼知道是老身的?”
“隨口一猜罷了,只是想不到老夫人行事雷厲風行,竟然這麼快就出手了,着實讓晚輩汗顏。不過老夫人這麼做,就不怕壞了麒麟盤口的規矩麼?”
“年輕人,別想着拖延時間,沒人會來救你。霸下錢你交得交,不交也得交,老實點的話一會老身給你個痛快,保證不疼,還有你那個醜媳婦也能活着離開掖州。”
李落輕輕一笑,道:“只要我死無對證,就算事情敗露也沒有大礙,畢竟我還曾出手殺了一個齊家的人,聽說齊家護短,再加上這枚霸下錢,比起仗義執言的吳老夫人,齊家的嫌疑的確要大上許多。”
“嘖嘖,看來譚老狗沒少抖盤口的底細。”
“既然如此,這枚古錢便請老夫人自己來取吧。”
黑衣人聲音冷了下來,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拿下他!”
四周衆人身形晃動,圍了上來。李落面不改色,想了想,展顏一笑道:“譚兄,還不出手相救麼?”
諸人一愣,急急四下張望,黑暗裡沉寂無聲,枯瘦黑衣人啐了一口,喝道:“死到臨頭還敢耍滑頭,動手,死活不……”
論字沒有說出口,只聽牆後傳來譚三清冷淡漠的聲音:“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伴着譚三說話,牆後傳出三五聲狗吠,便見這羣黑衣人齊齊一震,紛紛駐足,相顧駭然。枯瘦黑衣人悶哼一聲,怒極低吼了一聲:“譚老狗,壞我好事!”
“老夫人?”
枯瘦黑衣人死死的盯着李落掌中霸下錢,眼中異芒連閃,一陣天人交戰之後,滿含怨恨的咬牙喝道:“走!”
一衆黑衣人帶着濃濃不捨的貪色和心有不甘的遺憾匆忙散去,將李落帶入圈套的男子也趁亂偷偷離去,李落只是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沒有在意,這個人自有旁人操心。
屋子前空空蕩蕩,這些人來勢洶洶,走的卻更顯決然,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竟然就這樣避開了譚家還沒有展露出來的鋒芒,似乎連試一試的心思都沒有。
一旁牆上,忽然出現了一個一人高,兩人寬的洞,牆上土石宛如雪融一般簌簌掉了下來。譚三走了出來,身旁跟着三大一小四條狗,毛色各異,模樣也是不同,憨傻、呆滯、精明、兇厲,沒一個相同,看見李落也不叫喚,四散分開蹲坐在地上。
“譚兄不追麼?”
“追什麼?”
“自然是追這些黑衣人。”
譚三打了個哈哈,道:“我只有四條狗,怎麼追?”
李落莞爾,道:“譚兄言之有理,追上反倒不如不追。”
“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啊,我家老頭子也是這麼說的。人家不是一直都蒙着臉嗎,抵死不認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就因爲你我一面之詞就攪得盤口地動山搖,嘿嘿,放點風出去,吳家老太婆只怕跳得比誰都高,以後哪還有心思惦記李公子手中這枚霸下錢。”
李落點了點頭,和聲回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確是這個道理,不過譚兄,你怎麼肯定那個蒙面人就一定是吳老婦人呢?”說罷,李落展顏一笑,看着面露驚訝思索神色的譚三說道,“譚兄,我相求譚家的事想好了。”
譚三一震,神情凝重的說道:“回去說。”
一番奔波,也許連有驚無險都算不上,白白跑了一圈。回去譚家老店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有些見亮,譚三也沒有推脫,徑直帶着李落去了石屋,剛進石屋,就看見譚麒英臉色不善的瞪着剛進來的兩個人。譚三壓低聲音在李落耳邊低語道:“我爹最煩別人打擾他睡覺,要不是看在霸下錢的面子上,咱倆一定被他轟出去。”
“放……什麼厥詞!”譚麒英兩眼一翻,忍住到了嘴邊的惡言惡語,沒好氣的問道,“還有什麼事?”
“霸下錢約,李公子想好了。”
譚麒英一聽事關霸下錢,定了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