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在遲立力將難支之際,突地曲子之中傳出幾絲不易覺察的異音,恰恰嵌入呼察冬蟬的身法之中,將呼察冬蟬的身法微微帶得微微一滯,便在這圓融無痕的步伐中留出了一線空隙。
遲立急忙後退,閃了出來,身形已是有些顫抖。
遲立擦了擦汗,長吁一口氣,赧然道:“郡主身法不凡,末將遠不及。”
李落輕輕笑道:“遲將軍莫要沮喪,郡主的輕功身法,牧天狼中或許只有楚姑娘才能媲美。方纔你能舞到曲終,已是難得了。”
遲立想起呼察冬蟬出入軍陣之中的鬼魅身法,確是鬼神難測,便不再多言,向呼察冬蟬和李落一禮,回到席間坐下。
石衝哈哈笑道:“遲立,你能堅持到大將軍吹完一曲已經了不起了,要是我去,還不等大將軍開始吹,怕就被郡主掃到桌子下面去了。”
衆將都笑了起來,呼察冬蟬站在帳中,似有些意猶未盡,眨巴着眼睛看着帥位上的李落。
呼察靖看了妹妹一眼,又看了看李落,低下頭出奇的沒有起鬨。
石衝正要說話,被旁邊的鄺立轍一把摁到了酒案下面,帳中一時氣氛微妙起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李落搖頭苦笑,把弄着牧笛。
呼察冬蟬見李落不看自己,便自上前幾步道:“大將軍,當日你在宮中推辭不與我做兵舞,今天冬蟬斗膽再邀大將軍。”
石衝剛從桌下爬起來,正欲說話,卻被鄺立轍眼疾手快將一隻羊腿塞進了嘴裡,嗆得石衝直翻白眼,好半天才摳了出來,正要大罵,卻見劉策正定睛看着自己,忙把要說的話嚥了下去。
李落笑道:“我還是算了,獻醜不如藏拙。”
呼察冬蟬皺皺鼻子道:“大將軍,行風谷中我就跟在你身後,你的輕功可不比冬蟬差到哪裡。”
李落搖搖頭,微笑不語。
戚邵兵插言道:“郡主,不如加些彩頭,要是大將軍跟得上郡主的兵舞,郡主就輸給大將軍一樣東西,要是大將軍避戰,大將軍送郡主一樣東西如何?”
此語一落,帳內諸將都來了精神。
軍中賭風自來都有,只是李落治軍從嚴,嚴令軍中不能賭博,這些日子衆人都是憋着,此時變個法子解解賭癮也是樂事,衆將紛紛議論起來。
石衝大聲說道:“要郡主輸了,乾脆就把這個什麼刃送給大將軍算了。”
石衝本是一句戲言,不想話音剛落,帳中識得牧州風俗的幾個將領面面相覷,皆是哭笑不得。
石衝看着一臉殺氣的呼察兄妹,頓若墜入霧中,摸不出頭緒來。
呼察冬蟬雙頰緋紅,嬌豔欲滴,狠狠的看了看石衝,轉頭大聲說道:“好,要是大將軍勝了冬蟬,我就把守身刃送給他。”
“噗......”呼察靖一口酒全噴了出來,嗆得不停的咳嗽,張口結舌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李落神情一暗,轉即微笑道:“石將軍,這個玩笑可不能隨便開。科庫族的女子只有對中意的男子纔會交出守身刃,便是說這男子可在女子與守身刃之間有一席之地,和尋常人家的定情信物是一個意思,這個當作賭約可是有些兒戲了。”
石衝啊了一聲,這才明白過來,撓撓頭忙不倏衝呼察冬蟬團團一禮,賠了個不是,帳內其他諸將這才恍然大悟,怨不得呼察冬蟬一臉的飛紅。
李落掃了遲立一眼,看着呼察冬蟬展顏笑道:“看來郡主對自己的輕功身法極是自信,纔會應下這個賭約,不過這樣我就更不能與郡主兵舞,省得讓大家笑話。”
呼察冬蟬撅嘴道:“那大將軍可是要認輸,不知道要送給冬蟬什麼?”
“冬蟬,休得無禮。”丁斬喝道。
李落哈哈一笑,擺擺手道:“若我沒有記錯,郡主現在還拿着我的一件東西吧。”
戚邵兵呼道:“星宿劍!”
見諸將都看着自己,戚邵兵苦笑道:“郡主拿着這把劍可是在小將腦袋上比劃好幾次了,小將怎能忘得了。”
衆人莞爾笑了起來,呼察冬蟬眼珠滴溜溜一轉道:“那大將軍要把星宿劍送給我麼?”
沈向東接道:“從來都是寶劍贈英雄,沒想到這次倒反過來了。”
呼察冬蟬氣鼓鼓道:“沈先生,難道冬蟬算不上英雄麼?”
沈向東哈哈笑道:“郡主不是英雄,是巾幗英雌。”
李落長出了一口氣道:“星宿劍不能送給郡主,不過可以借與你,等得兵戈戰罷之日,你再還我。”
呼察靖忙起身道:“大將軍,舍妹年幼,還請大將軍不要怪罪。冬蟬,星宿劍是大甘數得着的神兵利器,更是皇上親手賜予大將軍,還不快快還給大將軍。”
呼察冬蟬一臉的惋惜,不過也知道星宿劍是大甘王朝七大名劍之一,更是萬隆帝親手所賜,意義非凡,雖不情願,但也不好強求。
李落搖搖頭道:“我不善用劍,交給郡主也算是物盡其用,就先由郡主代爲保管。”
說完長身而起,舉杯道:“諸位,我們再痛飲一杯就各自回營吧。”
帳內諸將皆都起身,滿飲了一杯,相繼離開了中軍大帳,李落吩咐倪青送了幾位女子回去。
等到衆人出了大帳,中軍帳驟然靜了下來,遠遠傳來營中將士的呼喝之聲,李落坐在燈前怔怔的出神。
突然身後傳來冷冷的女聲道:“大將軍,快子時了。”
李落雙眉一挑道:“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