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早飯後有兩個小學生來領魚兒一起去插班上學,媽媽領着魚兒同兩個學生一起走在上學的路上,雖然魚兒背的是媽媽給他縫的藍布小書包,但是都比那兩個孩子用尼龍線網當書包好,褪色的藍布學生裝也比兩個孩子補了一些巴的衣服強很多,經過住了一戶人家的灣,灣對面也有兩戶人家。從中間那個埡口過去往右轉,前面路左邊有個十幾戶人家的院子,那院子青瓦房居多。再過去就是觀音廟了,觀音廟院子又大又高,有的柱子一人也抱不完,看樣子那裡面全部住的人家戶。聽說那年月不興拜佛,觀音廟的左前方几百米處有個圍着白牆的院子,小學生說那兒就是學校了。

從幾百米彎曲較平的石板路去學校,路的兩邊都是待插秧的水田。學校周圍是一大片亂石墳地,學校白牆內的所有房屋也是白色的,它立在那裡映襯着這片亂石墳地。站在其間,真正像是聊齋故事裡狐仙居住的荒涼景象。

媽媽領着魚兒進了辦公室,一個戴眼鏡的瘦高個校長對媽媽說,現在馬上上課了,讓孩子去教室上課後,你來辦下手續就是了。在校長的帶領下,魚兒低頭同媽媽來到二年級教室門前,迎面的女老師是個中等個子,三十來歲年紀,齊耳的短髮,一張挺健康的蘋果臉顯得成熟端莊。她穿着天藍色當時時興的雙排扣上衣,配淺色的米色褲子,腳上穿淺口的黑色燈芯絨布鞋。經過媽媽介紹,很快就安排魚兒坐在了前第四排的中間。媽媽叮囑魚兒聽話,放學同一起來的學生一路回家,他們上的三年級,他們會來喊你。過後媽媽去辦公室後就從來的路上回去了。

到週六下午放假,當時都是一週上五天半課,魚兒上這一天半課還是很好的。他只是聽不慣這山裡人說話就帶難聽的把,心裡感到很惱火。兩個陪同的孩子一個叫定木,一個叫定平,他們是孿生子。(爲了隱私,文章里人物只個別寫全名,一般只寫名不寫姓。)他們兩個對魚兒很好,也喜歡和他說話,只是魚兒既內向又生疏,還沒有習慣這裡,所以他語言很少。

第二週的週一還好,週二上午一行三人到了學校。在最後一節手工課的時候,老師叫全班同學在操場角落用和好的耙泥,一人弄拳頭大小一團,在課桌上各自做自己喜歡的玩意。魚兒覺得很有意思,當他做一個簡單方正的墨盤即將成功時,後面的同學用手點了點他後背說:你做的啥?給我看看。魚兒老實的把墨盤託在掌心,扭轉身給那同學看。誰知那同學一巴掌將墨盤打落在地,魚兒本來對這些怪話連天的人窩了一肚子氣,經這一急,順掌就是一個耳光,扇在那同學左臉上。霎時間兩個孩子大打出手,課堂亂作一團,好不容易拉開後,魚兒不管不顧的衝出了校門。從此魚兒就輟學了,儘管老師同學三番五次上門做思想工作都無濟於事。

這以後的日子魚兒就是放兩隻羊,有時跟着兩三個比他大兩三歲的孩子砍柴,有時也玩耍。一個人無聊的時候,他就把他們帶來的一沓父親留下來的古書一本本翻來看。其實就憑他讀那點兒書也識不了幾個字,何況還是繁體字。好在他帶來了學生字典慢慢翻着學。只是那些古書不但是繁體字,而且很多還是那種喊的文言文,他根本就懂不了多少意思。他又把哥哥初一初二的語文書拿出來邊看邊練習寫字,雖然懵懵懂懂,可是對於他的書寫和識字方面還是有一定進步的。

這樣一天天的混起也快,一晃三五個月很快就過去了,魚兒也漸漸的熟悉了這樣的生活。但是日子卻又越來越艱難了。原因是下鄉時**補助的三個月口糧一百塊錢,還有一些農具,農具倒是完好,就是錢和糧早就光了。那年頭爲了活命,真的能吃的東西都會弄來吃。好在大山裡野果秋季都比較豐富,餓了保命還是比城裡人有辦法些。

有一天上午,魚兒正把兩隻羊牽上坡,拴在青草好的地方回家。小江,熊兒,學學三個女孩子就來喊他到大巖下面去砍柴。大巖就在魚兒家的下面,那裡有一溜斜着從高到低的巖壁,有一天魚兒在巖下小洞口還看見一團刺蝟死後留下的毛。那時山區女孩兒上學偏少,特別是貧窮山區。魚兒那時還沒滿十歲,那三個女孩子都在十二三歲了,他(她)們經常在一起砍柴,割草,玩耍,這時魚兒就高興的同她們下山砍柴。

先是嘻嘻哈哈玩了一陣,然後就各自砍柴。他們都喜歡砍比指姆大一點伸展的梋子樹和黃金樹,這樣既好砍又好捆,砍小小的兩捆就用兩頭尖的小纖擔挑回家,立在牆邊讓它自己幹。

魚兒估計有一捆了,正在弄在一起準備捆時,怎麼就沒有了三個女孩的聲音。他也沒有在意,只顧着弄自己的柴。忽然三個女孩異口同聲的喊:魚兒你看。魚兒擡頭看時:只見三個女孩子在斜高處並排站着,根紗不沾的在離他三十幾步遠的地方哈哈大笑。他愣神了一下,然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空着手向回家的山上狂奔。回到家還哭,媽媽問他怎麼了,是不是打架了或者是她們罵你欺負了你。他只顧哭,最後媽媽問急了他才說:他們脫光××要我看。

媽媽愣了愣,然後輕輕笑了笑,摸摸魚兒的頭說:沒事的,都是小孩子家,她們也沒有惡意的啊。

幾天後,幾個孩子又在一起做事,一起玩耍了。過了些時間魚兒聽胖女孩熊兒說:那天是學學悄悄支使我們這樣做的。

學學就是魚兒第一天來時看到光着上身那女人的女兒。那女人四十多歲,據說學學還很小的時候丈夫就去世了,她拖着三個孩子很不容易的。大兒子有十七八歲,小兒子十四五歲,女兒學學也只有十二歲左右。

學學的媽媽習慣了熱天不穿上衣,冬季就是一件補了很多補丁的爛棉襖。兩個兒子的棉襖開滿了花更爛,據說還是**救濟的,因爲天天穿又無法補。雪雪的棉襖稍微好點。

那時的人要是下決心買了雙新膠鞋,都會很愛惜的。有一雙手工做的布鞋平常也捨不得穿,冬天打白頭霜時還有人打赤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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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八)(八)(二)(三)(五)(七)(五)(七)(十)(八)(十一)(一)(十)(十一)(八)(八)(二)(十)(十)(八)(八)(三)(六)(三)(四)(八)(八)(四)(五)(一)(四)(十)(八)(八)(六)(四)(二)(五)(七)(二)(八)(六)(五)(五)(五)(八)(五)(十)(四)(二)(七)(四)(十)(四)(三)(十)(七)(十)(十)(一)(五)(十一)(三)(五)(六)(十一)(六)(六)(八)(十一)(六)(五)(二)(六)(八)(四)(二)(十)(八)(六)(三)(十一)(三)(十一)(二)(八)(二)(二)(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