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時間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間顧染來到顧家已經兩個月了,在這兩個月裡顧染慢慢的融入了顧家,更準確的來說,是融入了顧涵的生活。顧家的子孫雖多,但和顧涵親近的小孩卻是沒有,顧家的子孫好像從骨子裡就打上要對少族長尊敬的印記,是以,顧涵從小就沒有玩伴。

此刻顧家學堂里正坐着一羣小孩兒,以顧涵爲首,顧涵端正的坐在首位上,表面上認認真真的聽着老師講課,可心裡卻是百爪撓心。今天早上他起晚了,匆忙來到學堂,連早餐都沒顧得上吃,此刻他只想着早點放學,好回家吃飯。

就在他正煎熬的忍受飢餓的時候,忽然聞到了一股香味兒,他用餘光看向旁邊,只見正端坐的顧染,從桌子下偷偷地塞給他兩塊糕點。顧涵覺得有點羞愧,自己身爲大哥怎能在課堂上公然吃東西呢,然後他將糕點推了一下,示意自己不餓。

顧染坐在顧涵的邊上正認真的聽着老師講課,就聽到旁邊顧涵的肚子響了一聲,他後知後覺的想到大哥今天早上沒吃東西,於是便將自己隨身帶的糕點給他讓他墊墊肚子。這糕點也本來就是給顧涵的,顧染本就是一個心細的孩子,通過這兩個月的相處,他對顧涵的飲食也有了一些瞭解。顧涵喜歡吃甜的糕點,又嫌帶着麻煩,所以通常都是顧染給帶着,他想吃的話直接找顧染要就可以。

顧染看是着被推回來的手,又看看顧涵微皺的眉頭,他突然舉起了手。

徐世堂是當時北平很有名的教育者,顧家花費了好大的功夫纔將他挖來顧家。他看到顧染舉手便停下授課,問顧染有什麼問題。

顧染緊皺着眉頭,雙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向徐世堂說“老師,我肚子疼,能不能讓大哥將我送去醫房?”

徐世堂想到顧家子弟都是些龍子鳳孫,要是有什麼閃失自己可承擔不起責任,就連忙讓顧涵將顧染扶了出去。

顧涵以爲顧染是真的生病了,一邊扶着他走,一邊詢問顧染怎麼樣,嚴不嚴重。

顧染看到旁邊沒人了,就將紙包着的糕點拿出來,舉到比自己高出一頭的顧涵面前,獻寶一樣的看着顧涵,小臉兒紅撲撲的,有些扭捏的說“哥,你快吃。”

顧涵看到這一幕,已經什麼都明白了,他感到胸口有一股暖流緩緩流過,將糕點接了過來,拿了一塊兒自己吃,又把另一塊兒餵給了顧染。

有些寂寥的長廊裡,冬日的陽光懶懶的灑在倆人的身上,明明在正是寒冷的冬日裡,卻讓人感覺暖暖的。

傍晚時候顧涵和顧染正在一起吃飯,自從上一次顧染被欺負後,顧涵就將顧染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在顧涵的心裡,保護一個人還是將他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放心。

冬日的夜裡,院子裡都灰撲撲的,唯一有點兒點綴的大約就是顧涵窗外的那樹紅梅吧。如今正趕上花開的正盛,顧涵和顧染吃完飯後所幸將窗子打開,他們倆趴在窗邊看着窗外的梅花,不一會兒,外面就飄起了雪。

一陣風吹過,將樹上的花吹落了一地,紅如血的梅花落在潔白的雪地上,竟像是熱血噴灑了一地,整個畫面給人一種綺麗的視覺體驗。

“小染,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想好要什麼了嗎?”顧涵盯着外面看了一會兒,忽的轉頭問顧染。

“我,,,我沒什麼想要的,如今就很好。”顧染看着顧涵滿足的說着。

“真傻,真容易滿足,行吧,那我看着準備,你就等着我的驚喜吧。”

顧涵摸了摸顧染的頭,顧染長着一頭蓬鬆的捲髮,如今他人變得開朗了,這頭髮也襯的整個人軟軟糯糯的,再加上他本來就白,看上去就像個剛蒸出籠的包子,香噴噴的,讓人想咬一口。

意料中的,這晚顧染失眠了,自顧染有記憶以來,充斥在腦海中的除了辱罵,就是毒打。他一直生活在一個小院子裡,他的母親柳萋萋對他所遭受的一切都熟視無睹,更別提給他過生辰,所以這是第一次有人提出來要給他過生辰。對他來說,這樣的生活真的很好,沒有打罵,還有一個這麼護着他的哥哥,他真的很滿足。

次日清晨,顧染吃早餐的時候沒見顧涵,想着莫不是他今天起晚了顧涵已經去早學了,想到這兒他便坐不住了,揣着兩包子就往學堂趕。趕到學堂之後卻發現顧涵也不在這兒,他不知怎麼的,心裡忽然泛起一陣失落。其他的顧氏子弟,看到只有顧染一人,都蠢蠢欲動起來,想到家裡人對他們的交代,都上前祝賀顧染的生辰。即使這麼多人祝賀他,顧染也是興致缺缺的。

顧清雪獨自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看着被衆人簇擁的顧染,又想起出門時涵哥哥對她的交代,她扁了扁嘴,拿着盒子走到顧染面前,不管顧染要不要,直接將盒子塞到顧染的懷裡,看都沒看顧染一眼,轉身就走。心裡憤憤的想着,涵哥哥有新的弟弟了,以後就不愛自己了,顧染大壞蛋,我纔不要理你呢!

顧染看着懷裡的盒子,又看了看顧清雪,他有些疑惑,自己居然沒見過這個女孩兒。

“這是三管家顧清懷的妹妹,顧清雪。這小丫頭今年五歲了,仗着她哥哥和少族長的寵愛整天在府裡面作威作福,看見那個角落沒,那是人家的專屬用地,旁人可去不得的。不過她居然給你送禮物,這有點玄幻啊!這小丫頭今天吃錯藥啦!”

顧染聽着旁邊這一驚一乍的語氣,擡頭看了他一眼,入目就是一龐然大物,那龐然大物還傻乎乎的看着他笑,忽然又拍了一下自己的頭,笑着說“哎呦,看我這記性,忘了介紹一下,我叫顧清壽,我哥是顧府的五管家,專管顧府的吃喝拉撒,二少爺以後要是想吃什麼了吱一聲,保管給你弄得妥妥的。”

顧染此刻心裡想,有個管吃喝的哥怪不得這麼膘肥體壯,不過這名字還真是諷刺。清壽,這名字有點邪門兒啊!這壽命都叫清了,這人能長壽嗎?想到這他又看了顧清壽一眼,看他還盯着自己笑,忽然就想做些什麼。

這時徐世堂走了進來,拿着戒尺在講桌上敲了敲,示意大家安靜。隨後他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課。

這節課講的什麼內容顧染沒注意,他此刻正拿着一張紙塗塗畫畫,有時停下來皺眉思考一番,等到恍然大悟才又低下頭去修改,等到徐世堂示意下課,他將手裡的紙揉成一團,等再張開手時,手裡是一顆白色的珠子。他用拇指和食指捻了捻,白珠子就變成了粉末。

顧染捏着手裡的粉末走到顧清壽旁邊,將粉末悄悄地灑在顧清壽的腰尾處,又將食指上的粉末碰了碰顧清壽的眉心,不一會兒,顧清壽印堂上面的那一層黑霧就下去了。

顧清壽正疑惑着顧染到他這兒幹嘛,就感覺到眉心一陣冰涼,那種涼意刺的他不得不閉上眼睛,等到那陣兒涼意過去了,他睜開眼的那剎那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就跟整個世界在他面前豁然開朗了。他驚喜的看着顧染,忽然變得語無倫次,含含糊糊的說“二少爺,你,,,你等一下,我要去找我哥。”說完就一溜煙兒的跑了。

顧染也沒事兒幹,等着就等着吧。

顧清雪看到顧染跟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兒,心裡更是厭煩,他爲什麼不看那個盒子呢,哎呀,笨死了。她就像只孔雀一樣,倨傲的走到顧染面前,奈何人太矮,不得不仰着脖子看着顧染。

“盒子是涵哥哥讓我給你的,你快打開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她語氣雖然驕傲但也透出一陣焦急,她想看看涵哥哥到底送了個什麼給他。

顧染一聽盒子是顧涵送的,立馬跑到他桌子面前將盒子從一堆東西里找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將盒子打開。

顧清雪從看到盒子裡的東西是什麼後就失了興趣,盒子裡裝的是顧府最普遍不過的靈玉了,這是一種傳遞消息的方式,只要將靈玉捏在掌心就可以傳遞任何你想要傳遞的消息,當然也可以收到別人給你的消息。不過這塊靈玉卻是雞血玉的,也就這顏色還能稀缺點兒。

顧清雪撇了撇嘴,看到顧染驚喜的樣子,心裡小聲的說,這就驚喜啦,那要是看到我那一屋子的珍玩他不得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