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瑤聞言,臉色一沉,側頭,直接把視線跳到那說話的男子身上,那男子身材英魁,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練家子的,身份也一定不低。不過這人說話好沒水準,而令她不爽的,不單單是他那不中聽的話,更是他那不屑的眼神,那眼神瞟啊瞟的,傻子都看得出來那是輕蔑。
陸瑤瑤自然沒有把放在那匕首上的手收回來,依然和那養眼的男子,同樣執着的留在那匕首上的手相對峙。
而此時攤位上的其他賞客,感覺到情勢不妙,紛紛走人。
“這位兄臺說的那叫什麼話?什麼叫不適合?”陸瑤瑤一昂頭很不服氣。
這回那說話的青衣男子,換上一種“認真”的眼神,將陸瑤瑤從上而下打量了一番,可這“認真”更刺眼。
陸瑤瑤隨着他的目光,低頭也將自己審視一遍。很妥帖,沒什麼問題!
只聽得對方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這麼單薄的身體,買匕首?一個大男人家,還叼根冰糖葫蘆,小兄弟,這不是給你玩的。”
陸瑤瑤聽到對方口中對她的稱謂從小哥直接降到小兄弟,還有那不屑又挑釁的語氣,就像直射的飛鏢,瞄準了她的紅心狂射,心中自然更爲不爽。
她一瞪眼,從牙齒縫裡蹦出“是嗎?”兩個字,帶着威脅的口吻,手用力一抽,將那把緊緊抓着的匕首,從那傻愣着的美男手裡一把奪了過來。
很明顯這一招聲東擊西很管用。下一秒,陸瑤瑤就把匕首拔出了刀鞘,她的動作下意識的讓面前的兩青年退了一步。別誤會,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出於第一時間的戒備反應。
陸瑤瑤斜眼各瞟一眼那兩個略帶警惕的大男人,她哼笑一聲,取出嘴裡叼着的冰糖葫蘆,順勢朝上一拋,只見明晃晃的刀子在空中漂亮的來回,嘩嘩遊劃之下,那一顆顆串連在竹籤上的冰糖葫蘆,在瞬間被切成大小相近的兩半,掉落到地上。
對過的人瞠目結舌。
陸瑤瑤痞痞的歪着腦袋,瞟一眼對方,無聲的示威着。
靜默中,攤主看着這不和諧的氣氛,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誒,客官,都是有眼光之人,別傷了和氣啊。大家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陸瑤瑤得意的收回伶俐眼神,把匕首插回刀鞘,揣在手裡。“老闆,這把匕首果然不錯,我要了,多少錢?”
老闆見有生意做樂呵呵的手一伸,“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陸瑤瑤瞬時傻眼,稍後又恢復常態,她湊近站在攤位前的老闆,壓低了聲音,裝憨厚道“能不能便宜一點?”
“哼恩”,一邊傳來一聲冷哼,如秋風一般得瑟。“買不起啊?”那青衣男子帶着嘲笑的神情看着她。
“你!”陸瑤瑤抿抿嘴,忍住那一口直衝而起的火氣,垂眸間,她的確買不起!
“老闆,給。”青衣男子隨隨便便,大大方方的從腰際的錢袋裡,拿出五十兩銀子,不假思索豪爽地遞給了老闆。“這匕首,我們要了。”
老闆笑呵呵的接過銀子,連連點頭。
陸瑤瑤狠狠瞪一眼對方,再低頭看了看手裡那把匕首,有點捨不得。可是——
咬咬牙,手種之物一拋。
“爺——”青衣男子一個鯉魚打挺擋在了那俊美的男子跟前,伸手接住了匕首,那副緊張的護花樣子,讓陸瑤瑤覺得好笑。
青衣男子一臉怒色,瞪着陸瑤瑤,“小子,你——”
“怎麼?不高興啊?砍我啊!”陸瑤瑤無賴的抱臂,小腳不忘悠閒的抖一抖。天子腳下,豈容隨便撒野?
“我看你們家爺,也不是配這把匕首的料,長得跟個繡花枕頭似的。哼恩!”
“臭小子,你——”青衣男子伸手一把揪住陸瑤瑤的衣襟,動作超快,那握成拳頭的手眼看就要落下。
“買不起,存心搗亂是不是?”他義憤填膺。
陸瑤瑤雖然沒有及時反應他的出手,可是絲毫也不畏懼,風淡雲輕的臉上,反而帶着意興闌珊的表情,她用手輕輕一撣,撣開那窮兇極惡的大手,就像用雞毛撣撣去真皮沙發上的灰塵一樣,“呦,看來只長個頭不長腦的人,就是不懂道理。”
她輕瞟一眼面
前的高大個,“大塊頭,有沒有人告訴你,沒錢不可恥,可恥的是那些仗着自己有幾個臭錢,狗眼看人低,仗勢欺人的,惡,霸!”陸瑤瑤故意把後面兩個字,用極標準的國語,加上特別清晰的口型,最後還加重了語調進行強調,突出重點。
青衣男子聽到自己被喚作惡霸,那張原本也算好看的臉一下子青筋暴起完全走樣。
“你——”
就在他再度掄起拳頭的時候,一把摺扇輕輕落在了那男子的肩頭。
陸瑤瑤看到,在那青衣男子背後的繡花枕頭,只是輕輕的側了一下頭,幾乎連眉毛都沒怎麼動,那青衣男子就放下拳頭,如一隻溫順的小綿羊一樣乖乖的站到了他的後面。
而此時,那一身銀白色錦袍的男子側身正對向陸瑤瑤,用一雙海納百川的眼睛,無害的看着她。
這一眼,博大精深啊!
因爲在瞬間,陸瑤瑤就體會到眼前這個男子氣度不凡,是個極有擔當的男人。
而自己和他,就像一滴小雨點和大海!面對這種人,她只剩兩個字——迴避!
高尚的人讓他高尚去,小婁婁就自由自在的當小婁婁。井水不犯河水。
想罷,陸瑤瑤在瞬間收身養心,傲然轉身,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忽略掉那兩個還在看着她的大男人,離開多事之地,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羣裡。
……
不想惹事生非的陸瑤瑤,在永安街上繼續瞎逛。忽然被熙熙攘攘的人羣中傳來的異樣之聲牽引了注意力。
“哎呦,真可憐呦!”永安城街頭一角,圍着不少看熱鬧的人,不時發出一聲一聲同情的慨嘆。
陸瑤瑤擠進人羣,就看到街牆角邊橫着一輛木板車,車上直挺挺躺着一老漢,身上蓋着一襲白單,旁邊跪着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男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正哭訴着。
“大爺們,鄉親們,我和爹爹從西城千里迢迢來汴京探親……誰知親戚沒找到,路上爹爹身染惡疾,就……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