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清早。
閔瑞齊規規矩矩的坐到梳妝檯前,接受面
前的陸瑤瑤一而再再而三的審閱。看着面前的人雙手抱臂,清新的臉龐掛着極不相稱的嚴肅至極的表情,濃黑的月牙眉微蹙間,帶着那麼幾分難言的霸氣。
閔瑞齊回頭,再看看鏡中的自己,原本俊秀清靈的遠山黛眉被特別加粗了,而且呈墨黑色,眉峰還被故意拉聳的特別高,彷彿是要彰顯一點猛男氣質。而他整張臉上被鋪上了一層白粉,儘管是微量的,臉頰兩側也被巧心的鋪上了一些接近膚色的粉紅胭脂,卻始終無法掩去那不自然的刺眼的白。對於原本膚如白雪的閔瑞齊而言,現在的白是很突兀的,突兀的跟從棺材裡被扶起來沒什麼兩樣,他更不喜歡這滿身胭脂氣。
閔瑞齊看着鏡中的自己,兩眼發直,無聲驚歎,很有挑戰的妝容啊,他的王妃給他畫的妝容,說這樣可以去見雲姨了,因爲兩天來故意躲避着杜云溪,再躲下去會被懷疑了。這個妝容雖然是天衣無縫的遮住了他臉上的傷,可是——
哎!沒等閔瑞齊提出反對之言,陸瑤瑤就先一步搖起頭來。
她不得不承認對於化妝,是她作爲女人的又一失敗點。
可是眼下,她不會把責任歸咎在自己身上,她朝着坐在梳妝檯前的閔瑞齊招了招手,沉悶道,“去,洗了吧!”
閔瑞齊忽愣着,才畫上的,而且她畫的那麼認真,以至於在她幾乎貼近自己面部給他化妝的時候,他都不敢擡眼看她的臉。現在她卻要他洗掉?那不是白忙了?
“二百五,還愣着幹嗎?去洗掉啦,很惡誒!”陸瑤瑤沒好氣的衝着閔瑞齊嚷道。
後者只能訕訕起身,撅着嘴走向洗漱臺邊,說實在的,他巴不得。
陸瑤瑤翻着白眼,看着那頎長的背影,我靠!原來天生麗質和後天用脂粉裝點出來的美,的確是有天壤之別的。更令人懊惱的是,用那脂粉去點綴一張鏡花水月般的臉,簡直就是在蒙娜麗莎的畫像邊打廣告,破壞藝術。
陸瑤瑤深深吹一口氣,額前的劉海帥氣的飄了
飄,她頹廢的走到閔瑞齊身後,看着那剛在臉盆邊用手捧着清水洗去那脂粉的人兒,閉着眼睛在洗漱架上一陣亂摸索。
陸瑤瑤扯下洗漱架上的毛巾,扔到閔瑞齊手裡,體貼的行爲卻被她嘴裡的喃喃自語蓋去了,“你娘是怎麼生你的?吽,你看看,給這麼一張臉,要搞點易容都不行。”
閔瑞齊擦了擦臉,剛被清水洗淨的臉更加白淨水嫩,他很無辜的看着陸瑤瑤那一臉的鄙棄,她是他出生以來第一個說他長相有問題的人。
“算了,算了,待會見到雲姨,她問起你臉上的傷,你就說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小心磕到的。”幸虧那傷已經好很多了,只剩一點淤青。陸瑤瑤教着閔瑞齊編個謊言。
誰知道孺子非但不可教,而且總有一大堆的問題,就像小孩子愛問媽媽,我是哪裡來的?太婆在天上爲什麼我不能去?母雞可以把蛋孵成小雞,我爲什麼孵不出來之類的令人抓狂的問題。
有一顆童心的閔瑞齊自然也會問出如是的問題,“瑤瑤,不對啊,你說睡覺的時候磕到的?我不是在睡覺嗎?睡着了怎麼還會磕到呢。”
陸瑤瑤被問的一愣一愣,人在給出謊言作爲理由的時候,往往只在意到理由本身的存在性,卻並不在乎它的合理邏輯性,此乃謊言之所以被稱爲謊言存在的原因之一。
可是面對閔瑞齊的認真詢問,陸瑤瑤起先還是很有耐心的給了他一個解釋,想他好好配合着騙過杜云溪,“我說的是睡覺並不是睡着,睡覺的時候還是可以存在一定的活動性的,所以,磕磕碰碰也是合理的。”
“活動?要睡覺了不就是很困了嗎?那還活動什麼?磕碰到?在什麼地方磕碰到啊?”閔瑞齊更糊塗了,眨着一雙純粹的迷人的桃花眼,側頭卻看到站在身邊的陸瑤瑤緊繃着臉,一手握成拳頭,狠狠瞪着他,呼呼兩道寒氣逼來,樣子幾近抓狂。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爆發了,“你孃的問題怎麼那麼多,睡覺的意義廣着呢,牀上運動在人類生活中佔多少比例,什麼重要地位,你個白癡知道嗎?光招式就不下幾十種,跟你說你
懂嗎?別用你那超低的腦細胞,來衡量高智商姐姐我的智慧,那是一種褻瀆?我跟你解釋你能明白嗎?我教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你要做的就是乖乖的當個複述機就可以了,少考驗老孃的耐心。”陸瑤瑤一陣咆哮之後把閔瑞齊吼得暈頭轉向,跌坐在桌子邊。
瑤瑤一手叉腰,狠狠剜一眼閔瑞齊,都說不要在女人的生理期來挑釁,踩上地雷不炸個粉身碎骨纔怪!只可惜這些閔瑞齊是不知道的。
陸瑤瑤扭頭走到桌子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順順氣。
閔瑞齊則在原地低頭思過。
陸瑤瑤喝了一口水,側頭見着閔瑞齊那一副受傷的小綿羊狀,哎!我上輩子造的什麼孽啊?
“嗯。”一聲輕咳,緩了屋內緊張的氣氛,陸瑤瑤轉身,“待會見了雲姨就照我的話說。”
閔瑞齊微微擡頭,怯怯的瞄一眼站在桌子邊的陸瑤瑤。
“就說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嗯,被我不小心撞到了。”陸瑤瑤斜睨一眼,“你那些狗不垃圾的蠢問題,雲姨是不會問的。”
“哦。”低沉的一聲應和,卻讓閔瑞齊的聲音變得有些乾澀。
隨後,閔瑞齊就按着陸瑤瑤的交代給杜云溪請了安,杜云溪倒是沒有懷疑什麼,只是關照了幾句小心點的話。
之後,閔瑞齊準備又要去書院了,瑤瑤沒有把自己假扮成書童跟着去的事,向杜云溪說,因爲顯然那不會被批准,因爲古代的女子是被提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可是,好的是德康王府的特殊情況,使得杜云溪有太多事要操心,也就不會時刻盯着瑤瑤,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忙着瑤瑤接回來的“生意”,以貼補家用,再加上瑤瑤這個掛名王妃的權利,和深入人心的賢惠,靜兒也很願意聽她的吩咐,配合着幫她。更加上搞定了元昊(說只是再陪個幾天,過了這風頭,確定上官芷不會再對瑞齊有什麼危害,她就功成身退。)因此瑤瑤出門也就OK了。
只不過不是那麼光明正大,從後門溜出去,由元昊和閔瑞齊的馬車在後巷子那邊再接她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