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得先制住他。”她自言自語,立即伸手拔下發髻上的金釵。
她的元氣雖復,但精力仍沒復原,不可能運功外發,不可能以手製經脈或制穴,必須藉助金釵,用金釵刺穴阻脈,運釵的身道她足以運用自如。
剛站起,突變驟至。
蜷縮着伏在壁根下的雍不容,突然一蹦而起,反彈而出,像一頭猛虎撲上了。
完全出乎本能地,她吃驚之下將釵扎出。
目下,她與平常的女人並沒兩樣,用不上一成真力,而且事出意外,出手只是反射性的自衛意識所驅使而已。
金釵質軟,不用真力刺扎,即使能扎入人體,也不可能造成嚴重傷害,除非恰好扎入眼睛。
金釵扎入雍不容的左上臂,入肉不足三分便彎曲變形,而雍不容沉重的身軀,卻像山嶽般壓下,雙手猛抓之下,她本能地掙扎暴退。
綢彩裙淋溼之後不易抓實,結果在掙扎急退中,裂帛響刺耳。
砰然大震中,兩人翻倒在塵埃及寸的地面,一翻一滾,不但肉帛相見,而且成了奇髒無比的泥人,開始作精彩絕倫的肉搏。
雙方皆真力未復,一切武技內功皆無法施展,只能以原始性的搏鬥拼搏。
結果,她被雍不容抵壓在下面,左手叉住她的喉嚨,右手沒頭沒臉地掌掌及肉,一連十七八掌,劈得她忘了人間何世,不知天地在何方。
她像條離水的泥鰍,拼命扭動、掙扎、彈動、抓捏、嘶叫……衣裙裂破,沾滿泥塵的半裸胴體一點也不可愛動人了,簡直就像個鬼。
“打死你這妖婦!”雍不容發出獸性的怒吼,在她的高聳酥胸、肚腹、肋骨……拼命揮掌劈打,左手叉住咽喉的手毫不放鬆。
“呃……呃……啊啊……”她拼命發出可怕的嘶啞叫號,雙手銳利的指甲,拼命在雍不容的手臂和胸口抓扣拉捏,作絕望的掙扎。
臨危拼命的村夫潑婦打架,就是這副德行,什麼武功把式全用不上,什麼絕世神功道術皆無用武之地,一切還歸本來,與兩個受傷的纏鬥猛獸無二致。
“饒……我……”她終於受不了啦!發出絕望的、含糊的哀叫。
卟卟啪啪……雍不容像是瘋了,不再叉住對方的咽喉,雙掌連續在滑溜骯髒的胴體上痛擊。
“不打死你此恨……難……消……”雍不容兇狠地、呼吸重濁地叫吼。
“我……我要死……了……”她像一條死了一大半的蛇,只能軟弱地扭動身軀,挨一掌扭一下,雙手已失去抵抗的力道。
“你還有-……一口氣……在……”
“不……不要打……了……”
“你還……沒……死……”
“呃……呃……”她終於昏厥了,因爲雍不容開始攻擊她的頭臉。
久久,她神知逐漸清明,渾身感到痛楚,覺得移動雙手的力道都沒有了。
終於她能挺起上身了,向後挪動臀部,總算背部靠上了牆壁,能倚壁坐穩了。
她看到身右不遠處,衣褲也七零八落,渾身骯髒的雍不容,也倚靠在牆壁上,呼吸似乎還沒恢復正常,急劇起伏的胸膛。
表明正在以危急時使用的增氣呼吸術,急取恢復元氣的時間,這種調息術可以快速克服因脫力而發生的昏眩感,增強排除體內廢物質的功能,與運氣行動時的內調息完全相反。
她是行家,一看便知雍不容恢復元氣的速度,比她快十倍,體能的恢復迅速也比她快十倍。
外面仍然大雨傾盆,但雷電的聲光漸稀,漸遠,這場暴風雨最勁烈的時刻已過去了。
“你……你真……真要打……打死我?”她虛脫地問,說話含糊不清,有氣無力。
“我改變主意了。”雍不容恨恨地說。
“你……你要……”
“我要口供。”
“我……我可以死。”她嘎聲大叫:“你……你少做清秋大夢……”
“哼!我有問口供的專家朋友,他有一萬種意想不到的手段取供,你好好等着。”
“你不……不能……”
“我能,爲何不能?”他-拳搗在牆壁上,牆壁搖搖:“兩國相爭,不斬來使;我把你們看成貴門派來談判的使者代表,談判成與不成不傷和氣。
你們卻即席佈陣行兇,簡直集卑鄙、無恥、陰險、惡毒之大成,我當然有權把你化骨揚灰,我要破你的內功,我要用最陰毒的手段把你弄得神形俱滅,我要……”
“你……你什麼都要不了,什麼都……”她厲叫,奮餘力扭身猛撲。
雍不容滾身閃讓,再扭轉身軀把她按住。
再一次更兇狠的撲打,更痛楚的痛擊。最後,她攤開手腳躺在地上像死屍,發出微弱的痛苦呻吟,再次哀叫着求饒。
雍不容重新開始調息,這次元氣恢復得更快些。
“天殺的!我師妹疑心你會道術,果然料中了。”久久,她緩過一口氣軟弱地說:“沒想到你出乎意外的高明,你練了幾年?”
“你去猜好了。”雍不容懶得多說。
“你能用遁術脫出我的九幽煉魂陣,最少也練了半甲子歲月,你也練成了長春術?你幾歲了?”
“等我宰你的時候,我會告訴你,讓你死得瞑目。”雍不容兇狠地說。
“何必呢?本門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金錢、名位、美色、珍寶……”
“閉上你的嘴!”
“雍不容,人活在世間……”
“你誘惑不了我的,女人。”雍不容一把抓住她的頭髮按牢:“因爲我的血不是冷的。”
“你要向我解說做人的道理?”她咬牙切齒但不抗拒。
“有用嗎?”
“沒有用。”
“所以沒有說的必要。”
“你也該聽聽本門的天道宗旨。”
“你如果認爲我揍不死你,認爲你的五行道術可以逃脫我的掌心,你說吧!我要讓你死一千次。”
“好,我不說,說好聽的。”
“你還有好聽的話?”
“當然有。”
“你說。”
“我把副門主的地位讓給你,我姐妹陪你合籍雙修,你將是本門一人之下衆人之上的……”
“且慢!你是天道門的副門主?”雍不容心中一動,開始探口風。
今天,他總算碰上地位高的中樞重要人物了。
“不錯,本門設兩位副門主,一主外一主內,我就是主外的副門主,地位比主內的副門主高,僅次於門主,握有最大的權威。”
“哦!失敬,你師妹呢?”
“她是天樞堂的副堂主。”
“你師妹的道術和武功,舉目江湖可說出類拔萃,居然只能擔任副堂主,是不是太過委屈大材小用?她比你差不了多少呢!可知貴門主用人私心甚濃。”
“胡說,門主用人唯才,如果你……”
“別把我算在內。哦!你師妹幾乎擊散了我的九轉玄功,該快要修至地行仙境界了,怎麼從沒聽說過你師姐妹如此高明的人物?
在下隨龍江船行的船遨遊各地,已有五六載光陰,自信對江湖動靜不算陌生,對那些知名人物多少有些風聞,你師妹的武功道術,絕對比那些高手名宿強,她貴姓芳名呀?”
“她姓……該死!你在探口風……”她猛然醒悟:“不要枉費心機。”
“你會說的,哼!”
“說不說無關宏旨。”她呼出一口長氣:本門的兄弟姐妹,都有許多化名和身份,你能逐一去查,也查不出所以然來的。等你成爲自己人,就知道我姐妹的真正身份了,你會成爲副門主嗎?”
“不會。”雍不容斬釘截鐵肯定地表示。
“考慮考慮吧!不要等到本門精銳齊至,那時想改變主意就來不及了。”
“我正在等你們的門主親臨呢!”
“那時……”
“那時,就是決定性的時刻了。”
“你決難抗拒本門銳的全力攻擊。”
“是嗎?”
“那是一定的,你只比我強一分半分,而門主及本門三護法任何一人,道術與玄功皆高明三倍以上,你決難禁受任何一人全力一擊。”
“你真以爲我僅比你強一分半分?”
“你這崩潰了的光景。已說明一切了。”
“你卻沒把情勢計算在內。”。
“什麼情勢?”…
“你們乘我不備突下毒手,我事先毫無準備,你們四人猝然致命一擊,我依然能用遁術脫身,高一分半分,能辦得到嗎?”
“這……”
“倉促間承受四人形成的可粉身碎骨致命重擊,在你的九幽煉陣法器與內功圍擊下,玄功將散骨肉將崩裂的大劫關頭,我仍能化形脫遁。
“你說我比你他們四個人的修爲高多少?如果在雙方公平的情勢下放手一搏,你們活命的機會有多少成?”
“我……”
“你連半成的機會也沒有。”
她突然爬起,全力向沒有房門的門外狂奔。
僅奔了三步,便被雍不容伸腳絆倒了。
“你的時辰到了!”雍不容咬牙說:“我要用魔火煉你這女妖……”
“呃!”了一聲,她咬斷了自己的舌頭,雙手的大拇指,鐵錐似的插入左右太陽穴。
雍不容搖搖頭,不再理會她垂死的叫號掙扎,腳下蹣跚,心情沉重地踏入外面茫茫的風雨中。
一個時辰後,他在北門內的一條小巷內,閃入一家大宅的山牆後隱起身形。暴雨已上,細雨霏霏,小巷中罕見有人行走。
他已換穿了一襲青衫,氣色已恢復原狀,神采奕奕,與先前虛竭力盡的神色迥然不同。
不久,一位使女打扮的少女,手上挽着一隻盛物的竹藍,不會引起市民的注意。
“牛前輩爲何不來?”他躲在牆角後低聲問。
“牛前輩被你們變化飛騰的景象嚇壞了。”李姑娘也低聲回答:“你不要緊吧?”
“不要緊。牛前輩沒發現他們接應的人。”
“沒有,那四個男女是何來路你知道嗎?”
“不知道,殺死三個!最後那位女的據說是楊含翠,妖術十分可怕,自稱是天道門的兩位副門之主一,自殺了,沒獲得口供。消息如何?”
“天道門南京方面的人,已查出是今天黎明前到達的,在城外四散隱身。一劍橫天的朋友,正在深入追查他們隱匿的地方。牛前輩正在追蹤楚酒狂的下落,無法分身前來,要我傳話,半夜請在客店等他。”
“他有事?”
“牛前輩走得匆忙。而且他的口風緊得很。”
“我等他。請轉告你爹,天道門的首腦人物十分可怕,你們切記不可接近我的住處,同時發現可疑人物,千萬不可冒失地出手,以免反被對方制住,切記切記。”
“我一定轉告。雍大哥,徐義的妹妹正在找你,目下她在龍姑娘處逗留,她兄妹並沒同住在悅來老店。”
“這一雙難兄難妹,唯恐天下不亂,恐怕會連累龍老伯父女,我有點耽心,得去看看。”
“千萬小心,那母老虎工於心計。”
“我知道。”
“大自在佛幾個殺手,已有正確下落,一劍橫天的朋友分區佈線、成效奇佳。”
“在何處?”
“在城外西南郊,莊周臺西南濠江旁的鬼母廢祠。那地方地勢空敞,附近樹林少,只生長野草荊棘。
因此不易接近,躲在廢祠內,可發現三裡外的人走動,所以不知道他們在弄什麼玄虛。
齊老伯認爲天一黑,那些殺手很可能有所舉動,要問你有何打算。”
“老把戲,我在明,你們在暗。”雍不容欣然說:“我知道莊周臺,一個時辰後直搗鬼母祠,來得及佈置嗎?”
“時間充裕得很呢!”
“好,你先走。”
送走了李姑娘,他繞巷尾急趨悅來老店。
悅來老店中,徐霞與絮絮劍拔弩張。
她仍然帶着兩名侍女,在客院的客廳趾高氣揚。
徐義與千手飛魔父女都在場,氣氛顯得頗帶火氣。
“三哥,你一定要趕回南京,”她似乎不像妹妹,卻像個主人:“天道門的人不會在這裡逗留,必定加快逃回南京去了。
南京確是他們的山門所在地,必定大舉出動到大勝關襲擊,你必須加快趕回去應變,竟然毫無常識地在這附近搜尋,你是不是昏了頭。”
“你不要危言聳聽好不好?”徐義大聲說:“雍不容所獲的消息,卻肯定地知道大自在佛那些人。
離開鳳陽後就在這一帶爲非作歹,昨晚我們就成功地殺死他們許多人,不可能承認失敗便逃回南京。”
“他們損失了許多人,還敢逗留?不連夜逃回南京纔是怪事。三哥,你一定要趕快動身。”
“你呢?”徐義口氣一軟。
“我找到雍不容之後,設法請他一起走,我會和他趕上你們的。”
“這……也好,我的確耽心他們到大勝鎮撒野。”徐義順風轉舵,可知他是個沒有堅定主見的人:“我這就收拾……”
“你走,我不走。”龍姑娘鄭重地搶着說:“我相信雍大哥的。消息正確,不找出大自在佛那些漏網餘孽加以殘除,我不會重回南京。”
“你這是什麼話?”徐霞火爆地跳起來:“我三哥是爲了你而冒了極大的風險,才公然與天道門爲敵,目下天道門可能在南京向我徐家報復,你不和我三哥並肩共患難,是何居心?”
“你說的話才豈有此理。”龍姑娘也像是吃錯了藥般跳起來:“你剛來乍到,弄不清此地的情勢,便武斷地認爲天道門的人膽怯逃回南京了,你又不是神仙。
你三哥如果真的爲了我而與天道門爲敵,他暗中跟蹤天道門殺手潛來鳳陽其理安在?你們徐家本來就暗中防範甚至有意計算天道門,以保持你徐家在南京的既得利益而已,我卻成了引發火併的火媒藥引,真正的受害者是我。
在這裡才能與天道門露面的殺手保持接觸。沒有捨近求遠趕回南京,眼巴巴等候的必要。你兄妹膽怯害怕,要逃回南京,請便,不要把我父女扯在一起。”
“我明白了,你對雍不容餘情未斷,所以要留下來與他在一起鬼混……”
“你給我閉嘴!”龍姑娘憤怒地大叫:“你這些話,對你三哥和我都是莫大的侮辱,我與雍大哥的交情,不是你這種女人所能瞭解體會的。
你三哥對我有承諾,我對你三哥也有無可改變的協議,除非你三哥違反承諾,不然我決不違背所訂的協議。
他如果丟下我逃回南京,他就違反了他的承諾。不關你的事,你少在我面前胡說八道。
你對雍大哥的意圖,你以爲我不知道呀?”
兩個心中有鬼的女人吵起來,那情景真夠瞧的。
她們並不真正知道對方心中的“鬼”是何種屬,反正憑本能的臆測來借題發揮以便出口怨氣,也藉此掩飾自己心中“鬼”的真面目。
徐霞怎受得了指摘挑撥?發出一聲不屬於有教養閨女之口的咒罵,手搭上了劍靶。
“大妹,你要幹什麼?”徐義不得不出面收拾亂局,擋在兩人中間:“有話好說,先冷靜下來……”
“沒有什麼好說的。”徐霞的態度極爲霸道,幸而放棄拔劍的舉動:“你一定要趕快回南京。”
“你的意思……”
“是爹的意思。”徐霞擡出有力的後臺:“我趕來鳳陽,本來就是爹差我來催你回家去的。
沒想到你爲了一個搞七捻八的女人,冒失地公然與天道門挑戰,後果極爲嚴重,你必須在情勢鬧至不可收拾之前,儘快趕回家應變,最好立即動身。”
一直冷眼旁觀的千手飛魔,身爲唯一的長輩,不能再裝襲作啞了。
“徐賢侄,令妹的顧忌是對的,你必須趕快動身趕回南京應變。”千手飛魔毫不激動冷靜地說:“此地事了,老夫即偕小女至南京與令尊商討應變事宜。
大自在佛這批追逐老夫的殺手,不會輕易承認失敗急急逃回南京,者夫留下來,至少可以牽制住這一批人,減少你後顧之憂,你還是早作動身準備吧!”
“不行,我不放心你們留在此地冒險。”徐義堅決地拒絕:“要走就一起走,目下決不可分散……”
“要走你就走,我要留下。”龍姑娘沉聲說:“我說話算數。”
“你……”徐義臉有難色。
“我不信任你!”龍姑娘憤然大叫。
“什麼?你……”徐義臉一沉。
“迄今爲止。你枉有衆多的人手,卻毫無線索只能在客店枯等,唯一的一次接觸,還是雍大哥領導強襲而獲致的成果。所以我懷疑你的能力,我不能跟你逃回南京,我決不逃,你明白嗎?我不逃!”
“可惡!”徐義再次火爆地叫:“你敢滅我徐家的威風?你說誰逃?”
“逃不逃有事實爲證,至少我父女不打算逃。”龍姑娘也知道有點言重,口氣略軟:
“天道門的殺手首腦人物,正陸續向風陽趕。
咱們卻加快趕回南京,誰肯相信這不是逃?好了,我不打算再爭論什麼,我要留下,你們的留不留我管不着。爹,我們回房準備我們的事。”
“站住!”徐義的態度變了,變得像個具有主宰權威的丈夫:“等商量妥當有所決定之後才能離開,坐下來等候結果,知道嗎?”
千手飛魔臉色一變,怒火上衝。
龍姑娘也臉罩濃霜,但卻瞪了徐義一眼,壓下心中的衝動,憤然坐下去。
“好,我等。”她憤憤地說:“但你們的任何決定,皆影響不了我留下的決心。”
“你必須尊重我的決定。”徐義用權威性的口吻說:“你的決心最好放在心裡。”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
“別忘了你的承諾,你我的行動是一致的。”
“你有沒有搞錯?”她冷笑着問。
“什麼意思?”
承諾並不包括我非跟你妄動胡整不可,行動一致也不等於我必須和你形影不離上刀山下油鍋。
你要明白,你救我一命,並非意味着我非陪你一命不可。天道門的首腦人物正在途中,你趕回去半途正好碰個正着,雙方遭遇失去地利人和,活命的機會決不會超過兩成。
要我跟着你送死,這是辦不到。我還沒嫁給你呢,少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我不吃你那一套。”
“我警告你。”徐義火爆一掌拍在桌上,目露兇光顧然怒不可遏:“大敵當前,可合不可分,你如果……”
廳門外傳來一聲怪笑,接着傳出兩名擔任警戒的打手驚呼聲。o衆人一驚,雍不容已撥倒兩名打手,快速地穿越院子,眨眼間便疾掠入廳。
“哈哈!這裡火藥味甚濃,要不就是有人吃錯了藥。”雍不容大笑着走近,目光落在徐霞臉上,笑得邪邪地:“喝!徐大小姐,那陣風把你從南京送到鳳陽來了?莫不是爲了我吧?”
“你知道,正是爲了你。”徐霞的神情變得好快,嫣然燦笑口吻大膽說:“在南京你我合作愉快,把天道門的妖魔鬼怪殺得落花流水。
你悄悄地一走了之,留下我善後未免太不通情理。家父的朋友查出你的行蹤,我只好趕來找你。”
“呵呵!找我有何貴幹?”
“請你回南京。你我再次並肩攜手仗劍合作,給予天道門致命的打擊,把他們逐出南京地境。”
“逐?不是殺?”
“不容哥,不要在字眼上挑毛病。”徐霞不着痕跡地改變親暱的稱呼,笑意更濃:“反正就是那麼一回事,你如果不答應,我要跟着你,和你沒完沒了。”
“回南京守株待免?那是下下之策。”雍不容斷然拒絕:“他們早就在南京建立了深厚的根基,你們纔是兔,何況他們已高手齊出,這時趕回去像是插標買首。
“胡說!你……”
“徐大小姐,你說我倆在南京合作愉快。”
“不是嗎?”徐霞無限風情地白了他一眼。
“你還想再次和我並肩攜手合作。”
“是呀!”
“你知道我和你三哥,獲得一次極爲成功的勝利強襲,大自在佛那批殺手幾乎全軍覆沒。”
“三哥告訴我了。”
“這次輪到你。”
“我?我怎麼啦?”
“輪到你出馬呀!”
“你是說……”
“再次並肩合作,再給天道門一次致命的打擊。”
“這……”
“你不願去呢,抑或是不敢去?”對心高氣傲的人使用激將法,萬試萬靈。
“你真知道他們的下落呀?”徐霞竟然不上當受激,用懷疑的口吻笑問。
“一起去,就可證明真假了。”
“在何處?”
“老話一句:天機不可泄漏。”
“我要確實的證據,以免白跑一趟。我剛來不久,不想浪費精力跑冤枉路。”
“我去,雍大哥。”龍姑娘奮然攘臂而起。
像是突然打破了酷缸子,醋味四溢。
徐霞登時粉臉一沉,鳳目帶煞。
“豈有些理!你給我站一邊涼快去。”徐霞暴跳如雷:“三哥,你得好好看住她,要她離開不容哥遠一點,免得她心中亂轉鬼念頭。不容哥,我們走。”
龍姑娘與雍不容相處了一段時日,兩人幾乎到神意相通境界,自從雍不容踏入客廳的一剎那,她已經從雍不容的眼神中看到了些什麼。
雍不容與徐霞鬥心機,她又看到了些只有她才能領悟的意念,因此助雍不容一臂之力,火上加油。
輔助激將法的推動,果然成功了。
“殺手們每個都是可怕的高手,而且人多勢衆,必須大家都去。”雍不容大聲說:“徐老三,你不必帶那些武功難登大雅之堂的打手前往。以免枉送性命。
就算殲除了上百殺手,卻賠上三兩個隨從,仍不能算真正的勝利成功,你可不要挫了咱們的銳氣,我要獲得完滿的勝利。”
“你廢話!”徐義也被激將法激怒了:“我手下的隨從,每一個都是可獨當一面的高手,你耽的什麼心?少管我的事,哼!”
“那就準備走。”
“但我得召集人手……”
“兵貴神速,那有時間召集散佈在城內城外的人?”雍不容嘲弄地說:“等你召集足夠的打手保護你的安全,什麼事也辦不成了。
說來說去,你還是缺乏強才豪氣,很難想像你與天道門周旋,會有些什麼可怕的後果。
留在客店中躲災吧,我和你妹妹去闖刀山劍海。”
“混蛋!你……”徐義跳起來。
雍不容哈哈大笑,一跳便出了廳門。
“怕死的不要跟來,我在店門外等候你們片刻。”他扭頭似笑非笑地大聲宣告。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當雙方實力相差不至太懸殊時,能掌握主動的人,永遠是勝家。
出了城,雍不容一馬當先踏上西行的大道。
徐霞帶了兩名侍女,與他並肩急行。
千手飛魔父女很識趣,落後數步泰然趕路。
徐義人手衆多,倉猝間居然除了在身邊的八隨從之外,還召集到散佈在城內外任眼線的另九名打手,十八個人浩浩蕩蕩聲勢大壯。
這條大道直通鳳陽府城。
在五里亭便向西南伸展。道上行旅不絕於途。
徐霞以爲雍不容要到鳳陽,相距將近三十里,展開腳程路該是合理的解釋,到達府城該是申牌末。
黃昏突襲必可收到出其不意的震撼效果。
沿途徐霞有說有笑,心情顯得特別愉快。
“我說,你要趕到府城。”她大方地挽住雍不容的右膀,表現得十分親暱,有意向跟在後面的龍姑娘示威:“你真知道天道門的殺手,藏匿在府城的處所嗎?”
“我說過要到府城嗎?”雍不容含笑反問:“我和你三哥公然在臨淮露面,像是吸引燈蛾的明燈。
吸引了天道門殺手的注意,殺手們會遠遠躲在府城等天掉下來壓死我們嗎?你覺得如何?”
“咦!那你……”徐霞臉色一變,美麗的笑容僵住了。
“不久自知,我有八成把握。”
“我不信你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能查出天道門從南京派來的人藏匿處所。”
“不是南京來的殺手。”
“你是說……”
“大自在佛。”雍不容鄭重地說:“南京來的首腦人物早已來了,我已經除掉了他們的副門主。”
“哎呀!副門主?誰?”
“只知她是化名爲楊含翠的粉頭,就是隱身留香院合翠樓的女人,妖術極爲可怕,我幾乎栽在她手下。
你記住,切不可逞強與大自在佛那種會邪術的殺手貼身拼命,必須用暗器阻止他們接近至三丈內施妖術。不得已非近身拼搏不可。那就切記緊跟在我左右。”
“我……我知道你……”徐霞欣然熱切地低語。
“我確是關心你。”
“是爲了脣亡齒寒嗎?”徐霞眼中,出現異樣的神采,隨又突然驟變,換了另一種寒森森的光芒,問的話與情感無關,口吻也不帶絲毫欣慰與熱切。
“你不要誤會。”雍不容沒留意她的眼神變化,注意力本來就放在趕路上:“我邀遊天下,並非志在闖蕩江湖揚名上萬。
這是最無聊的事,我不需闖蕩江湖混口食。你徐家取代金陵雙豪的地位與我無關,我對在地方上稱雄道霸毫無興趣,所以我挺身而出對付天道門,並非爲了你我雙方的利益而玩命的。”
“那你又爲了什麼?”
“這……”
“龍姑娘?”
“是你三哥示意你探口風的?”雍不容有點不悅。
“是我的意思。”徐霞的鳳目中再次流露陰森的光芒:“名花有主,但願你不要做出糊塗事。”
“我是一個智慧與生理皆已成熟的人,我知道什麼事是否該做。”
“我需要保證。”
“咦!什麼保證?”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不再在我那位未來的三嫂身上寄託感情。她曾經在南京和你住在一起,我可以明白地看出她對你依然難以忘情……”
“你不宜說這種涉及兒女私情的話……”
“無所謀宜與不宜,我是個敢作敢當的人,想到就說。另一方面,該說我很自私,我喜歡你。”
我不希望她像個扔不脫的幽靈,介入你我之間的感情天地裡,所以我要防着她,我要你親口向我表明你對她的態度,這不算過份吧?”
露骨的表示,並沒引起雍不容驚訝,在南京他就明白徐霞一而再示好的態度涉及兒女之私,引不起他的共嗚。
他的心田深處,拒絕接納對方任何感情。
勾起了感情問題,他這才矍然醒悟。
龍絮絮,這纔是進入他內心深處的人,他急急趕來鳳陽聲援,公然反擊天道門的行動,並非單純地出於解朋友之危的念頭。
也不是出於憎恨天道門爲非作歹,激於義憤而仗義除暴,而是出於對龍絮絮的關切,這關切代表他對龍絮絮的感情。
也是對龍絮絮在南京相處期間,向他投注綿綿愛意的回饋。
上次他讓千手飛魔父女離開南京避風頭,表面上他聲稱龍江船行追回招牌的事已經放棄了。
天道門達到殲滅羣雄的目標可能撤出南京,已無逗留的必要。其實骨子裡的用意,是讓千手飛魔父女及早遠離險境。
天道門掀起的這場風暴並沒消散,下一場猛烈的風暴將接踵而至,他不希望千手飛魔父女再次陷入風暴中心,這保全老魔父女的意義,其實皆出於深藏於內心深處對龍絮絮的愛意。
所以,龍絮絮在分手的前夕,曾經向他說:“來吧!波瀾壯闊的江湖在等你,我也在等你。”
而他的答覆是“有一天,我會出去的……當我把身外的牽掛放下時,也就是邀遊天下的時候了……
可知那時他的意念,已經投注在龍絮絮身上了,儘管他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其實內心波濤洶涌。
所以從不要狂乞口中,知道天道門的殺手,向鳳陽追逐千手飛魔父女的消息,便不顧一切丟下南京的風暴餘波,匆匆趕來聲援。
可是,龍絮絮卻向他表示要嫁給徐義,名花有主,他內心掀起了莫名的痛苦波瀾。
他第一個反應是:徐義配不上龍絮絮。但是,他不便表示激烈的態度和不滿的憤慨神色。
徐霞的態度如果不含刺激性,也許不至於引起他內心的波瀾,這一來,反而得到相反的效果。
“我沒有向你表明任何態度社必要,那不關你的事。”他不悅的神色顯明地掛在臉上:
“龍姑娘有權自主。”
“她的任何決定皆由她自己負責,我的態度影響不了她的決定,你也無權爲她決定前程歸宿。”
徐霞當然不滿意他的答覆。失望的表情溢於言表。
“你在逃避。”徐霞憤滿地說:“你對她餘情猶在,這是不道得不負責任的行爲,你在蓄意破壞我三哥的美滿姻緣……”
“我否認你的一切無理指摘,我討厭你這種霸道的自以爲是指控。”雍不容臉上有怒意,但說的話卻口氣溫和:“你已經長大了,應該知道一些做人的道理。
不要再以你自己的喜怒哀樂來控制別人的生死榮辱,你徐家在南京的聲譽霸權才能保持得長久些。”
“我不要聽這些無意義的話。”徐霞爆發似的叫嚷,止步不走了:“做人處事的大道理我懂,我要知道的是你答應不介人我三哥的事……”
後面跟隨的人,不知發生了何種變故,頗感驚訝地繼續接近。
由於不曾聽清兩人的談話內容,但看情景已猜出兩人正發生爭吵。
“我拒絕答覆任何事。”雍不容語氣十分堅決:“不要停下來……”
“不,我要先說個清楚明白。”徐霞拒絕再走。
“咦!你似乎忘了我們爲何而來。”
“這件事最重要,不說清楚辦不成任何事。”徐霞頑強地說:“不說清楚必定大家離心離德,會發生懷恨、觀望、公報私仇等等意外,所以……”
“唔!你似乎對殲除天道門殺手的興趣不大。”雍不容劍眉深鎖:“反而對無關的事務……”
“你不要胡說,不要回避正題……”
“你完全忘了正題。”雍不容大爲不耐,他可沒有向霸道女人陪小心哄逗讓步的習慣:
“即將展開慘烈的搏殺,我拒絕再談節外生枝的題外話,你不走?”
“我要說清楚再走。”徐霞的語氣極爲堅決。
雍不容哼了一聲,扭頭便走。
徐義與十七名隨從,冷熱旁觀沒有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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