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脫離屍婆身後,我連化鱗都不敢,就是怕自己再次變成那種沒有神智,只知道吞食血肉的怪物。
可現在我感覺背上那一直未曾癒合的傷口,有着無數東西在歡呼,一直被壓制的東西,如同春筍般破土而出,卻都被那身白袍所束縛,怎麼也掙脫不出來。
沉吟刀的低鳴,母蠱尖悅的蟬叫。還有怪種的嘶吼,全部混合在了一塊,我手中的沉吟刀慢慢合攏,雙頭蛇不知道從何處飛了過來,纏繞着我肩膀上,直接勾住了沉吟刀。
";雲舍,不要!";陳起語尖叫的聲音傳來,卻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飛快倒地。
遠處似乎有着什麼聲音傳來,瞬間涌入了我腦中。可我卻不想再去聽了。
我毫不在意的隨手一劃,沉吟刀帶着寒光朝着身邊的建木劃去,他似乎沉喝一聲,想震醒我,任由沉吟刀劃過他的身體,雙手直直的來戳我眉心,朝我沉喝道:";雲舍,你醒醒!你再變屍婆身,就再無還復的可能了!";
那聲音發顫,帶着懼意,我卻只感覺好笑。
他不是白水,卻又要時時裝出白水般的深情,時時和白水一般護着我,可在所有人都說他不是白水,我努力爲他開脫,努力想告訴大家他還是白水時,他親手毀了我最後的希望!
沉吟刀似乎在沒有符紋之後,在我手裡又活了過來,雙刀雙蛇,嘶吼着朝着建木嘶嘯,他身上那件白袍睜眼之間被化成幾大塊,但他身體的傷痕卻只是眨眼之間就好了。
建木一經被逼退,一直在旁邊盤旋的母蠱猛的飛了回來,鑽入了我眉心之中。
蟬鳴低沉而悠長,我腦中那些突然涌入的煩躁心聲立馬被壓了下去,只聲蟬鳴之聲了,我瞬間清醒了一些。
建木立身於我幾步之外,緊皺着雙眉看着我道:";醒了嗎?";
說着他一把抽過白虹的蛇身,雙手爲爪,直接撕破蛇腹,將那與心口相連的血管遞到我面前:";蛇心雖然不在,可血依舊有,先喝幾口壓制住。";
蛇心不在……
我擡頭看着他,沉聲道:";你不是白水,不是他的心頭血,怎麼壓得住!";
鮮紅的血液灑落,建木雙手有點茫然的捧着白虹的蛇身。
我冷哼一聲,雙頭蛇朝着他飛了過去,握着沉吟刀引得母蠱再次展翅從眉心飛了出去。
這隻十七年蟬蟄伏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突然轉醒。展翅高嘯,那些怪種全部痛苦的倒地不起。
建木一時被雙頭蛇纏住,我手起刀落,劃破怪種的後背,斷脊抽髓,再無半分留情。
另一把刀隨之劃開困住妙虛的冰柱,他立馬握着清虛鏡護住了黑白雙龍潭。
近百怪種皆被母蠱震住,可我一時也殺不過來,雙頭蛇再厲害也纏不住建木,只不過殺了七八隻的時間,建木已然迴轉,一道寒氣直接撲我而來。
我任由寒氣撲面而來,雙手沉吟刀一轉,迎着建木而去。
沉吟刀高鳴,寒氣與我擦身而過,但隨之沉吟刀就插入了血肉之中。
建木猛的一擡手,戳住了我眉心,一股寒氣涌入,我心中那股嗜血的殺意瞬間淡去。
我握着沉吟刀,卻依舊還是朝裡插了幾分。跟着就像那天插入白水心口一般,猛的一轉,柳葉般的刀身全部插入了他身體內,滿手的鮮血。
";這也是第三次了。";建木冰冷的指尖撫過我的眉心,苦笑道:";三次花。三次殺,一場情愛終成空。";
我閉上眼,慢慢將刀抽出,準備再插入時,眼前就是一空,只留刀身低吟。
沉吟刀不沾血,卻在低低哀鳴,我靜靜的握着刀,緩緩轉身看着那些匍匐不起的怪種。
建木一經消失,怪種受母蠱壓制根本不成問題,但不知道爲什麼,青要山的地面突然裂開,所有怪種連帶屍體都落入了地裡。
我手中的沉吟刀甩出,卻只釘住一條根鬚,等我追過去時,卻只見一點活土飛快的滲入土裡消失不見。
回首看着建木被傷之地,那滴落的血已然消失在了地裡,卻長出了幾棵小樹苗,妙虛正在細細的打量着,我手中沉吟刀一閃。連根挖出,隨之丟給妙虛:";趁着還沒長,引雷火燒了吧。";
妙虛眼帶震驚的看着我,瞄了瞄我的臉和後背涌動的東西,接過那幾棵樹苗:";你不該如此,沒必要搭上自己。";
";都是因我而起的。";母蠱再次入體,蟬鳴不斷,壓制住了那些繁雜的心聲,但背後的蛇尾和根鬚都沒有再消失,只當過白袍緊緊的攏住。居然也沒有出來。
如若不是我有屍婆身,白水也不會想着融合建木血脈幫我抽離,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情了。
妙虛低低嘆了口氣,火光閃過,那幾棵樹苗在雷火之中化成了灰燼。然後認命的去刻符陣了,青要山結界在建木眼裡什麼都不算,可我們也不能這樣任由那些怪種或者其他東西進進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