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現在就弄吧,等弄完之後給我過目。”徐遊笑道。
“好。”覃龍點點,然後就效率非常高的帶着吳不凡去拍實像去了。
徐遊則是安靜的候在一邊旁觀。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只用一個很簡單的執法記錄儀,覃龍便拍出了成片並且剪好了。
徐遊第一時間拿過來看。
看完之後,徐遊只有一個感覺,牛逼。
這實像把自己在古成山錄下的內容以及審問時候錄下的內容再加上剛纔補拍的,順暢的糅合在一起。
當然,任何不利於崑崙的畫面和聲音都剪掉了,巫古德和覃龍的也都剪掉了。
只突出一個主題,吳不凡奉命來殺徐遊。
成片精美,其次抑揚的情緒非常到位,赤金門被勾勒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反派,徐遊變成一個實慘的受害者。
然後節奏緊湊,讓人看的欲罷不能,有一種破家貴族被暴發戶踩在腳下的感覺。
會給人一種由衷的期望,那就是想看這破家貴族乾死這暴發戶。
最後情節感人,徐遊“死裡逃生”“生死不知”,此仇不報,崑崙將無顏面於世。
總結,方方面面都是崑崙站在道德和真理的制高點上,無論回頭怎麼報復那赤金門都是充滿正義的!
回頭崑崙這邊再放一下旁白進去,這實像放出去,那絕對就是最好的討賊檄文了。
“覃導做的很好。”徐遊不吝讚美,而後道,“那二位就先在這休息,之後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要找覃導聊聊。”
“隨時奉命。”兩人雙雙抱拳。
徐遊不再多說,他想找找覃龍談的事情很簡單。
徐遊看上了覃導的拍片能力,也看上了這拿麻袋撿錢一樣的誇張進項。是的,徐遊打算讓覃龍再接再厲的拍片。
自己腦海裡可是有無數的點子,畢竟那麼多片片不是白看的,到時候跟覃龍深入探討一下。
自己點子,覃龍的執導能力和講故事的能力。
感覺能發家致富!自己就躲在幕後,到時候豈不是數錢數到手抽筋?
當然,這種事總歸是不光彩的,不能讓崑崙的人知道自己賺這種不見光的錢,所以得之後私下再和覃龍詳聊。
徐遊將手裡的實像遞給章長隸和擎蒼兩人,兩人看了之後都說很好。
尤其是章長隸,此時看覃龍的眼光都有些不一樣的,自古以來人才都是受重視的,這覃龍在這方面的能力是天花板。
而章長隸也恰好好這口,很難不產生愛才之心。
“擎蒼,你就再潤色一下這份實像,然後等會直接散出去,現在時間優勢在我們。我們先佔領住主動的話語權。”章長隸囑咐了一句。
“明白。”擎蒼拿過實像,匆匆上樓去了。
徐遊也不再多待,他現在的身體快要撐不住了,也立刻和章長隸一起上樓暫時先調息一下。
地下室只剩下吳不凡和覃龍兩人。
本來不算熟悉的兩人現在因爲徐遊這根紐帶而將變的不得不熟悉起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兩人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同病相憐的合作伙伴。
吳不凡此刻深深嘆息一聲,倒不是因爲別的,而是爲赤金門嘆息。
剛纔的錄製的實像很明顯了,這崑崙要只拿赤金門開刀。而且以橫盟跟蠱神族的尿性大概會裝死。
甚至魔盟都不一定會站出來,畢竟這件事確實是有着絕對的理虧,對修仙界無法交代的那種。
如果赤金門真的完了,他是要負首要責任的,在赤金門幹了這麼多年,要說一點感情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現在只能說祈禱赤金門能熬過這一劫難吧。
崑崙樓頂層,徐游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便就地打坐調息。
崑崙樓裡具體知道徐遊這件事的人不多,但是關鍵人物都知道了,現在正緊鑼密鼓的準備後續行動。
寒謙嶽和章薇現在都不在樓裡,所以也沒人來打擾徐遊。
一個時辰之後,徐遊的房門被墨語凰推開,後者直接走到徐遊身邊坐下。
“怎麼樣了師父?門裡這麼說?”徐遊問道。
“我按照你的計策說了,門裡同意了,赤金門這件事任由我們處理。”墨語凰點頭回道。
“現在先回門裡吧。”
“我也要回去嘛?”徐遊問道。
“不然呢?你對外宣稱生死難料,躲在這裡不方便。回門裡待一段時間,等爲師把這件事處理的乾淨。
另外,回門裡伱傷勢也好的快。掌教有令,着你回去去他那待一段時間,他幫你親自養傷,好的快些。”
“啊?”徐遊嚇了一跳,“這不合適吧?掌教他老人家日理萬機,我怎麼能去他那待着打擾他?”
“這是他的說法,回去,爲師沒空跟你掰扯,我還得籌備一堆事情。”墨語凰道。
“好吧。”徐遊乖乖起身,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問道,“這種籌備很麻煩嗎?”
“不然呢,赤金門實力強勁,你以爲是小貓小狗。”
徐遊揉了揉腦門,也不知道這件事最後會鬧的多大。
很快,徐遊便跟着墨語凰來到外面上了她的飛舟,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朝天闕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徐遊第一時間送出數張通訊玉符,先是跟洛巧巧說一聲自己回門裡一段時間,也稍稍跟寒謙嶽說了。
最後還特地留訊給巫煙蘿,讓她有任何特殊情況便第一時間聯繫自己。
這一次回崑崙少說得待個個把月的時間,該通知的還是要通知一下。
忙完這些之後,徐遊纔回到香榻上躺下。
是的,在墨語凰的強烈要求之下,這次還是他躺着,墨語凰伺候他。
蓋着師父的被子,幽香涌入徐遊的鼻孔之中。
墨語凰坐在她身側,將修爲渡入到徐遊體內替他溫養着。
“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睡一覺就到了。”墨語凰輕聲說着。
“好的師父。”徐遊也不硬撐,感受着體內暖暖的修爲之力,徐徐的閉上雙眼,他也確實很累了,很快便沉沉睡下。
墨語凰看着熟睡的徐遊,臉色看着蒼白虛弱,這一刻,墨語凰還是很心疼徐遊的。
自己這個徒弟啊哪哪都好,真的太懂事了,懂事的讓人心疼。
入門這麼些年,確實沒有讓那個自己操心半點。
不過有的時候自己確實有點眼力。
做師父的逼太緊,愛徒容易受不了的。
墨語凰緩緩起身站在飛舟前方,看着周圍流過的飛雲,身上紫衫獵獵作響,絕代風華。
徐遊只覺得自己睡了一個很舒服的美覺,睜眼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連綿無盡的崑崙諸峰映入徐遊的眼簾,看着熟悉的風光,徐遊有些懷念了,倒是有些日子沒回來了。
這天闕城輪值是他經歷過時長最長的一份任務。
墨語凰沒有往朱雀峰的方向,而是往更高空疾馳而去。她要直接去崑崙掌教所在的崑崙臺。
崑崙仙門上方飄有三大仙山,主氣運的月瑤臺其一。
崑崙臺便是其二。
這崑崙臺所在的位置比月瑤臺還要高上一些,常年飄在雲海之中,並設置有隱匿陣法,崑崙尋常的弟子沒有特殊機遇基本也上不去這崑崙臺。
崑崙檯曆史悠久,崑崙創立之初便有這麼一座仙山,一直以來都是崑崙掌教的居住地。還有便是崑崙最頂級的決策機構長老閣也在這崑崙臺上。
以及一些退休的老長老或者輩分很老很老的高層養老之地,是崑崙仙門最爲清淨的一座仙山。
同時也算是崑崙仙門的核心中樞大腦所在,一些涉及到門裡各項大事的決策基本都在這邊決定下去的。
以墨語凰的身份出入這崑崙臺自然沒有任何阻礙,她直接駕駛着飛舟疾馳進雲海,最後穿透進一個隱匿的大陣裡。
徐遊頓時豁然開朗,一座鬱鬱蔥蔥,靈氣逼人的仙山漂浮在眼前。
這座仙山不大,其上偶爾仙禽走獸掠過,山上種滿了各種靈木花草,更顯此山的靈氣逼人。
和徐遊想像的有些不一樣的是,他本來以爲這崑崙臺上建築應當極爲豪奢,畢竟是掌教所在之地。
但是親眼見到的時候才發現差太多了。
瓊樓玉宇沒有,全是低矮的平屋,甚至還有很多茅草屋竹屋之類的再尋常不過的建築。
看着沒有半點中樞該有的氣勢恢宏,倒像是一個千年村落,平凡裡帶着歲月的滄桑感。
墨語凰收起飛舟,拎着徐遊掠過一片竹林,最後在一棟還算蠻大的竹院前停下。
這竹院總體建造風格和徐遊的道廬並沒有太大的差異,唯一的差別便是面積大了不少,再加上這裡的靈氣濃郁程度遠遠超過徐遊的道廬。
吸一口都能讓精神格外振奮的程度,這種品級的靈力世間罕見。
竹院門上寫着無始兩個字。
很明顯,這便是崑崙掌教的道廬所在。
從外面看是一個平凡至極的道廬。
崑崙掌教徐遊還從未見過,或者說,相當一部分崑崙弟子一輩子都大概率無法近距離親眼見到掌教。
就像大學一樣,上學四年都不知道校長長什麼樣。
但是對這個掌教的基本信息,徐遊自然是知道的。
崑崙掌教複姓公羊,單名一個錚字。後來他自己給自己起了個道號無始。
用他的話說,公羊錚的這個錚字太銳他不喜歡,所以便有了這個無始道號。
比起別人喊他公羊錚,他更喜歡別人喊他公羊無始。
當然,以公羊錚現在的地位和實力,除了極少數極少數的同輩修士,也甚少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或者道號,都是敬稱。
公羊錚實力不祥,據說已經有上百年沒有出手了。
公羊錚的輩分很高,光是掌教這個位置就已經坐了近三百年。
神洲天地有缺,天道境以下修士極致壽元不過三百之數。天道境修士,七境五百,八境七百,只有那極境修士才能壽命過千。
關於神洲修士壽元之數的問題,徐遊一直以來都有些不解,按理說修爲到了這個地步,神魂精元固足。
理論上來講修煉到極境不說長生,但是很難說會老死坐化之類的。
但是事實便是壽元有以上的定數。
根據之前的史料記載,數萬年前的修士壽命遠超過現在,哪怕修煉不到天道境,但活個千八百歲也是很常見的事情。
只是那時候天地靈力的濃郁度和現在遠遠不能比,只有極少數極少數的修士能修煉到天道境。
後來,隨着每次大道紀元的更新,神洲就會發生一次天翻地覆的變化。
最重要的便是靈氣濃度的變化,每一次大道紀元結束之後,神洲大地地上的靈力濃郁度就要拔高一個層次。
隨着每次靈力濃郁程度的拔高,神洲修仙界的整體修煉水平就會上升一個層次。
這也就造就了修行界的愈發繁榮,到現在,修仙界的總體實力遠不是數萬年前能比的。
像天驕榜上那種二十五歲之前修煉到第五境這種事放在數萬年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任你天賦再如何驚人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畢竟當時的大環境擺在這。
但是,現在實力雖然能比以前更好爬升,帶來致命缺點便是壽命的大幅度降低,未入天道境都活不過三百歲。
也就只有入了天道境才能多活一些年頭。
這件事沒人能搞明白,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導致這個現象出現。
後來只能歸咎於天道的平衡,彼時境界難升,但是有足夠的壽命,現在境界相對好提高,但是壽元禁錮的更厲害。
當然,其實從壽命這一點來講,活在當下的修士更吃虧,或者說活在當下的修行天賦好的修士更吃虧。
因爲修士入想要破八境,靈力的濃郁與否已經不是很重要了,拼的是大道感悟,拼的是真正的修行天賦。
但是大道這種東西沒有足夠的時間頓悟是真的很難突破的,而壽元又成了禁錮。
所以就形成了一個很特殊的現象,很多天道境壽元根本就不夠用來突破到八境以上。最後只能飲恨。
導致現在的最頂尖的修士數量比起上古時期那是遠不如的。
畢竟那時候壽元悠長,對修士來講就有更多的可能。
綜上,現在的情況就是因爲天地靈力的不斷濃郁,所以中層階級的修士數量比以前多的多。
而頂尖修士的數量銳減,這天底下現在能破極境的修士少之又少,可以用極度稀缺來形容。
哪怕第八境化玄境的修士都非常非常少。
現在這種情況對頂級修士來將真的是無解,甚至有人預測,若再這樣下去,未來幾次的大道紀元經歷完之後,修士的壽命會進一步的降低,甚至都跟凡人無異。
到那時候,就算你靈力濃郁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天道境的修士數量也照樣會銳減到一個更爲誇張的地步。
當然,這些事徐遊了解的也不多,有限的瞭解都是從一些書籍上得來的,未來的事情他更管不着。
壽元,大道,天道,氣運等等這些問題背後一定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只是以他現在的實力地位不瞭解也正常。
等以後進了上層圈子那該知道的便能知道。
總之,這公羊錚在崑崙當了三百年的掌教,可以說是深入人心,在弟子間的威信極高。
本來這公羊錚很早之前就想卸任不幹,想要專心自己的大道進取,但是沒有辦法,這麼些年下來,愣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接班人。
所以公羊錚只能繼續一直擔任掌教直到現在,晃晃然三百年過去,這公羊錚的中老年便是都奉獻給了崑崙仙門。
如果細數公羊錚的早年人生,其實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出人意料,包括他能坐上掌教之位就更是出人意料了。
公羊錚是尋常人家出身,非名門世家子弟,父母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當年崑崙招新的時候,他僥倖入了崑崙。
是的,他的天賦比起外面的修士算是非常好,但是在天才遍地的崑崙仙門裡就顯的泯然衆人矣。
幾乎是踩線進來的崑崙仙門。
後來入了白虎殿白虎峰修行,一直以來都是按部就班勤勤懇懇的修煉,修煉速度處在均值水準,在衆多弟子之中沒什麼特別之處。
再加上他長相氣質普通,就是尋常的大衆弟子。
但是呢,說來也奇怪,在公羊錚六十歲那一年突然就像是開了掛頓悟一樣。
首先停滯多年不前的修爲在那一年接連突破了,先是到五境後期,最後更是直接突破到六境修爲。
一下子成爲白虎峰的高階戰力,最後人更像是開悟了一樣,開始顯現崢嶸。
做事手段老練,辦事的方式方法更是極具戰略性眼光,整個人已然開始有了足夠的領袖的氣質。
之後一路從白虎峰的執事做到長老到後面更是在白虎峰的一衆長老裡脫穎而出成爲白虎峰的峰主。
那時候,公羊錚的實力在諸位長老裡算相對靠後,能競選上峰主確實出乎很多的意料。
但是因爲其個人的領袖魅力,白虎峰上下還是很服他的。
再後來,白虎峰在他的帶領下蒸蒸日上,很多方面的成績更是可以用彪炳來形容。
再後來,他又調任到青龍殿的總部去給青龍殿殿主當左右手,那段時間亦是協助青龍殿殿主辦下很多輝煌的成績。
在後來又成功競選了崑崙殿殿主之位。
那時候,他的實力在競選者裡依舊處在中下游水準,但是憑藉着其過硬的能力硬生生的頂上了崑崙殿殿主之位上。
要知道,在崑崙仙門的領導層選拔之中,實力和未來的可以修煉到的天花板是最重要的考量。
其重要程度佔比綜合素質的七八成,可以說唯實力天賦論,辦事能力反而在其次。
但是那時候的掌教力排衆議,直接讓公羊錚上位。就是因爲其辦事能力手段過於出衆。
而公羊錚當上崑崙殿殿主之後,果然不負當時的掌教衆望,在一堆的質疑聲音裡帶着崑崙殿走向輝煌。
在他當殿主的七十年,後來人稱作其爲黃金七十年。
現在崑崙殿能坐穩五殿頭把交椅,公羊錚這七十年做出了很大貢獻。
再後來,他便調任到了崑崙臺的長老閣裡,擔任掌教的左右手,協助掌教處理事情。
這一當便又是一百多年時間。
再到最後,掌教卸任,備選人是在所有殿主和那些長老裡備選,掌教再次力排衆議。
以大道相托,讓公羊錚擔任掌教。
由於公羊錚之前每一次被人質疑,然後每一次都靠實力證明自己的能力,這一次阻力小了很多,但依然很大。
只是這麼多年公羊錚建立起來的威望和底下許多人的支持已經有了足夠的資本,所以這次便成功繼任掌教。
而那一年,他將將突破到第八境,是崑崙仙門創立以來第一個剛剛破八境就當上掌教的存在。
創下了“最弱掌教”的歷史。
再到如今當上掌教,一當便是三百多年直到現在。
回首公羊錚的前半生,花了三百年時間纔將將修煉到八境初期,雖然速度很慢,但勝在穩健,一步一步慢慢上去。
這一點就勝過無數同期的所謂的天才修士。跟公羊錚那些同期的天才弟子不知道有多少止步六境,能入八境者依舊是極少數的寥寥人數。
而當上掌教之後三百多年裡,公羊錚鮮有出手,上次出手還是一百多年前而且是尋常的出手,所以並不知道其現在真正的實力爲何。
入門六百年,從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家小孩成長到掌教。這樣的一生如何不能用出人意料四個字來形容。
公羊錚可以說是把他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崑崙仙門,爲崑崙創下了不知道多少難以磨滅的功勳戰績。
到現在更是所有崑崙弟子最爲信賴的掌教。
而像公羊錚這樣的實例往往更具激勵意義,其實很多所謂的天驕,其在成長過程之中隕落的概率是很大的。
反而那些一步一個腳印爬上最高處的修士纔是最穩健的。
修仙者是長線奮鬥,只有一路穩健下去才能說是笑到最後,前期有點成績便沾沾自喜的人根本走不遠。
徐遊便是抱着這個信念,所以才以穩健爲主,視線放的長遠。當下的成就在他看來不算什麼。
你在天下所有四境修士裡無敵又怎樣?終究還只是一個四境修士。人得往遠處看。
墨語凰上前敲着竹門,徐遊在後面有些緊張的整理着衣服。
馬上就要見到這位以手腕聞名的掌教了,徐遊還是相當的好奇的。這樣的傳奇人物可不多見。
“進。”院內傳來了一道樸實無華的嗓音,聲音蒼老但是中氣很足。
徐遊也沒有從裡面聽出什麼王霸之氣或者什麼上位者威嚴之類的,全然就是個很健康的老頭子發出的聲音。
墨語凰直接推開竹門帶着徐遊走進去,沒有半點拘謹和敬意,和平時一樣的相對慵懶的姿態。
徐遊則是很謙遜的走着,視線在竹院裡逡巡着。
內裡的裝扮也很樸素,充滿了歲月的痕跡,小徑兩側種滿了大樹,裡面更是開墾了不少良田,上面種滿了各種瓜果蔬菜。
這些瓜果蔬菜只是再尋常不過的農作物,但是因爲此地過分濃郁的靈氣,這些瓜果蔬菜不僅鮮麗個頭大,其上更是蘊涵着絲絲縷縷的靈力。
說實話,這要是讓尋常的修士看到非得大呼心疼不可,這麼好的靈田,種植仙草靈藥纔是。
現在弄這個瓜果蔬菜簡直是暴殄天物。
“錚爺,人我給你帶來了。”墨語凰頓住腳步,衝着靈田上的一個老者背影喊道。
徐遊愣了一下,視線順着望過去。
是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的老人家,身材清瘦,赤着腳踩在泥土裡,褲腿挽起,現在正彎腰拔草。
聽見墨語凰喊他便轉過身,右手扶着老腰,全然一副老農姿態。
其頭髮半摻白髮,用一根木簪子箍住,面容清矍但是很粗糙,有種歲月留下的粗糲感。
身上沒有半點修爲波動的樣子,無論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在農田裡幹了幾十年的老人家。
徐遊剛開始以爲這人是專門負責這些蔬菜種植的僕人,但是現在看來不是,這特麼就是公羊錚吧?
徐遊現在說不詫異是不可能的,且不說墨語凰直接喊那一聲錚爺讓徐遊瞪大眼睛。
單就眼前這公羊錚的形象就大大和徐遊設想的大相徑庭,不是說靠着手腕上位的掌教嗎,這也看不太出來啊。
不過很快徐遊就涌上了一個想法,世外高人都喜歡裝逼成一點不起眼的老頭子,就像那掃地僧。
這公羊錚八成也是這樣,徐遊便收起了雜亂的思緒,視線平和的看着對方。
“好久不見小墨,果子吃不。”公羊錚樂呵呵的笑着,露出一口微黃的大板牙,儼然就是一個很慈祥的老爺爺。
從墨語凰和公羊錚簡單的兩句對話便足以看出兩人的關係應該相當不錯,公羊錚完全就像是墨語凰爺爺一樣的長輩。
“不吃,你種的很難吃,人我給你帶來了。我先走了,還有事。”墨語凰撂下這句話,就直接回頭離開。
“唉。”徐遊有些怔住,沒有想到墨語凰就這麼直接扔下他走了。
自己跟人公羊錚一點不熟啊,你個做師父的就不介紹介紹?
但是墨語凰確實是沒有半點留下來的心思,直接出門離開,然後這偌大的竹院就只剩下徐遊和公羊錚兩人。
“這小墨越來不越不尊重老人家了,沒前途。”公羊錚拍拍手摘了兩個大果子走過來,一屁股在田壟邊上坐下。
然後對着身邊努努嘴,示意徐遊也過來坐下。
徐遊看了眼墨語凰已然消失在天際的背影,然後也不客氣,走到公羊錚身邊也在田壟上坐下。
“吃不。”公羊錚遞過一個果子給徐遊。
徐遊看着這果子,公羊錚的手多少是有些不乾淨的,指甲蓋裡還有泥土,捏住的部位都是黑影。
很不講衛生的。
徐遊搖頭,“我不吃。”
“嗯?”公羊錚挑挑眉,“年輕人,長者賜不可辭這句話沒聽過嘛?”
徐遊只能接過果子,然手稍稍施展術法,一道水流將果子的表皮給沖刷的乾乾淨淨,這才啃咬起來。
“多謝掌教賜果。”
許是公羊錚此刻的形象實在是太過接地氣,徐遊愣是生不出半點敬畏之心,只是把對方當做一個尋常的老人家。
“你還嫌髒?”公羊錚見徐遊一副精緻公子哥做派,稍稍瞪大眼睛。
“是的,我這人愛乾淨。”徐遊坦誠說着,陳述事實。
公羊錚便上下打量着徐遊,視線雖然很平和,但是徐遊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對方的眼光像他媽x光一樣,把他看的透透的。
相當不自在且彆扭。
公羊錚看的很快,沒大會就把視線收了回來,一點不嫌棄的咬了一口手中黑乎乎的果子。
“你叫徐遊是吧。”
“是的掌教。”
“入崑崙差不多四年?”
“是的掌教。”
“真牛逼。”
“啊?”徐遊愣了一下。
“我說你牛批。”公羊錚豎着大拇指,“四年時間就修煉到四境,想我當年用了多少年來着?”
徐遊不知道該如何接腔了,只能繼續咬着果子吃。
“不過,你確定你是走的是李長生的大道?這幾年還是小墨教育你的?”公羊錚繼續問道。
“呃,是的。”徐遊肯定的點着頭。
“奇怪。”公羊錚有些不解道,“那你怎麼這麼禮貌?”
“哈?”
“朱雀峰的脾性看來你是半點沒有學到,好哇,禮貌點好哇,年輕人禮貌纔有未來。老人家肯定是要尊重的。
你很不錯。”公羊錚樂呵呵的拍着徐遊的肩膀。
徐遊瞥了眼自己白色衣服上的黑乎乎的手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伸手撣去衣服上的黑色污漬。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遠香近臭。
這近距離接觸了一會公羊錚,說實話,徐遊並沒有發現對方有什麼過人之處。反而有點不太像掌教的樣子。
不知道是對方城府深還是本人就這樣。
“掌教.”
徐遊正欲出聲,公羊錚直接擺手打斷道,“別叫我掌教,叫我錚爺。”
“?”
“我喜歡私下裡喊我錚爺,掌教多無趣,爺這個詞纔是最無敵的。”公羊錚解釋了一句。
徐遊,“.”
“你看過話本小說嗎?”公羊錚繼續道,“我少年那會還沒開始修行,看的最多的就是話本小說。
人裡面的大人物都喊爺,我覺得這個稱呼非常棒,錚爺錚爺,多好聽啊!多牛掰!”
懂了,老逼登的少年美好回憶。
徐遊索性也放開了,這個公羊錚明顯就走的不是逼格路子,走的是接地氣的路子。
跟別的那些威嚴的掌教不一樣,這是股清流,老殺才。
自己便順着對方的節奏來吧,他開心就好,誰讓他是老大?
錚爺錚爺的,倒不如把崑崙也改名新和聯勝,大家玩社團那不是更牛掰?
“錚爺。”徐遊喊了一句。
“舒服了。”公羊錚很是滿意的再次拍拍徐遊的肩膀。
徐遊面無表情的又伸手撣去肩膀上的污漬,繼續問道,“錚爺,你喊我來除了讓我在這養傷還有別的事嗎?”
“沒事就不能喊你?”公羊錚反問道,“年輕人急什麼,我這個做掌教的想看看你們這些優秀的年輕人,不行嗎。”
“行。”徐遊擠出一抹笑容。
“真羨慕你啊。”公羊錚突然頗爲感慨的說了一句。
“啊?”徐遊再次愕然。
“你看你,長的這麼帥氣,天賦又這麼高,修行速度還這麼快。性格也挺好。這得多招女孩子喜歡啊?
你看看你,隨便做件事,到處都是你的消息,到處都是讚美的詞語,牛掰啊。
不像我年輕那會,普普通通的,根本就沒有女孩子喜歡。
你說我羨不羨慕?”公羊錚頗爲唏噓的說着。
徐遊滿頭黑線,他終於知道爲什麼墨語凰一刻也不想多待直接走人了、
這個老人家怪的很,你不說他是崑崙掌教,徐遊能以爲他是村頭哪位一輩子沒人要的老光棍。
“你小子比李長生好多了。”公羊錚繼續說道,“長生年輕那會雖然也是極風流的人物,但是比起你現在的成就還是差點。”
徐遊謙遜道,“錚爺謬讚了,我修爲還差師祖很多。”
“我指的不是你的修爲,而是你辦事的手段。”公羊錚又咬了一口果子,道,“你師父對於赤金門這件事的想法是你說的吧、”
“算是吧錚爺怎麼知道?”
“就小墨那核桃仁大小的腦子能想到這些?你若不建議,她恐怕今天得對我逼宮,讓我舉全崑崙之力去拼殺。
還好有你。年輕人夠穩。”公羊錚欣慰的拍着徐遊的肩膀,“十八九歲的年紀辦事就如此老辣,性格就如此老成穩健,是個人才。”
徐遊默默的繼續伸手撣去肩膀上的污漬,剛弄乾淨,公羊錚又是一個拍肩膀的姿勢。
“怎麼樣,有沒有覺得不甘心?”
“沒有。”徐游回道,順帶又撣去肩上的污漬。
“好小子,胸襟夠廣,以後前途無量!”公羊錚又伸手拍着徐遊的肩膀。
可是這次直接落空了,因爲徐遊受不了了直接坐遠一些。
“幹嗎?拍肩膀都不讓拍?”公羊錚瞪眼看着徐遊。
“錚爺,我這人愛乾淨的、”徐遊很誠實的說着。
“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是不?你看看你的傷勢。”公羊錚冷笑一聲。
徐遊愣了一下,然後趕緊看着自己體內的傷勢。
嘿,你還真別說,就這短短的一會功夫裡,自己的傷勢竟然好了一兩成。
徐遊詫異問道,“錚爺,你剛纔拍我肩膀是幫我療傷?”
“不然呢?因爲你帥嗎?”
徐遊有些慚愧的又坐了回去,他是真沒有想到公羊錚的神通竟然到了這個地步!
只是拍拍自己的肩膀,沒有哪怕一丁點的修爲波動,就能替自己療傷?
這已經超脫了徐遊的認知,按理來說不可能有這種事,能量這種東西是必然有形式存在的,肯定能感知到的那種。
也不知道公羊錚怎麼做到的,徐遊只能認爲對方的實力已臻化境。
公羊錚見徐遊乖乖回來,繼續拍着他的肩膀道。
“你師祖年輕那會主打的是風流,一點格局沒有,天天跟人爭勇鬥狠。也就歲數大了之後才知道什麼叫穩重兩個字。
當然,我之前還是非常看好他的,本來還想把掌教這個位置傳給他,可惜了。”
徐遊倒是沒有想到這裡面還有這層緣由在,不過想想也是,李長生的實力在當時的幾位殿主那裡首屈一指。
知名度等方方面面的都是頂流,確實是個掌教的好苗子。
公羊錚繼續道,“可惜崑崙少了一個帥氣的掌教,你知道,錚爺我當掌教的這些年裡有一點沒少被外人詬病。
那就是咱的外形在那些個有頭有臉的勢力裡確實倒數。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崑崙沒帥氣的人。
所以,我立志,下一任崑崙掌教首先得夠英俊。”
徐遊聽到這已經開始麻木的咬着果子了,也不管那公羊錚說什麼,只是嗯嗯的附和着。
這老殺才說話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村口的老匹夫一個,一點掌教的風範都沒有。
等公羊錚又絮叨了小半刻鐘之後這才起身,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然後看着田壟邊的鋤頭走到側屋前。
那裡有一口看着頗有年頭的井,公羊錚打了一桶水上來,擼起袖子先是洗手,然後又拿了個小馬紮過來坐下。
拿過一個毛刷唰唰的刷洗着手指頭縫隙裡的泥土,最後開始洗腳,直接雙手在腳上搓着。
徐遊在一邊默默的看着,沒有幾十年種地生活是根本養不出這種老農的氣質和生活行爲。
今兒個咱算是開了眼了。
“接下來在你師父處理完事情之前便留在這安心療傷修煉,這裡的靈氣還湊合,以你現在的修爲還是非常有用的。
手中的果子自己記得每天去摘一個吃。”公羊錚一邊洗着,一邊說着。
“爲什麼要每天吃?”徐遊不解。
“想傷勢好的快就每天吃,這是治你傷勢的。”公羊錚解釋了一句。
“那剛纔拍肩膀是?”徐遊愣了一下。
“給你加油啊、”
“就是說拍肩膀其實不療傷的?”
“廢話。”公羊錚理所當然的說着,“你真當我是神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