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城恩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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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變成人。”
說這話的時候,我並沒有回頭看背後的老者,而是繼續盯着眼前的鏡子。
鏡子裡,一個精靈族的女孩對我淺淺地笑着。
藍髮,紫瞳,長長的耳朵,一身淡藍色的精靈儀式服在水晶牆的映射下發着奇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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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老者的聲音微顫着。
“我說,我要變成人——”我轉身,在他的耳邊大聲的重複着。
年紀大了,耳朵也背了吧?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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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他問着,後退了一步。
哎呀,好像喊的聲音太大了,嚇着老人家了。
“有點。”我的臉上還帶着那種淡淡地笑。
“你什麼時候有這種荒唐想法的?”他坐下,面色稍微舒緩了一下,然後慢慢的說出口。
“剛纔。”
“爲什麼要變成人?”
“好玩。”我玩着自己胸前那塊寶石,懶懶地說。
“好玩?”
“是啊,很好玩啊。”我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你……”他苦着臉。
“行不行?幫幫我。”感覺他一點幽默感都沒有,我沒了興致。
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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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來望着牆外面。
我們這個水晶柱子是這裡最高的一個,腳下是一片五彩的水晶林,盤旋的水晶臺階一直通上來。
幾條紅龍悠閒地飛過,讓遠處的天空看起來不是那麼單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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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他笑得尷尬,扯動着他那象老樹皮一樣的皺紋。
“你?不能?”
“我沒有能力把你變成人。”他好像是鼓足勇氣說出這句話的,語氣是那麼篤定。
不過這個篤定可是讓人哭笑不得。
“你是恩洛斯。你說你:沒,有,能,力?”我高擡的語氣置疑着他的“沒有能力”。
他點頭。
不錯,我面前的老者就是傳說中連命運都可以改變的人,大魔法師恩洛斯。
整個恩洛斯城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不行,你必須有能力。”賴上他了。
有時候勉強人也是一種樂趣。
特別是勉強他這麼“可愛”的人。
他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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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我沒有可能變成人了?”我緩緩地開口,把那塊紅色的寶石對着陽光照着。
陽光透過它,發出血紅色的光。
“或許有其他辦法的。”他笨拙地安慰我。
“說。”
“你知道聖劍西魯得嗎?”他想了好久,才慢慢地說。
我聳了聳肩,感覺他問得有點白癡。
“當年被封印的兩大神器之一,被稱做記憶之劍的神器。幾乎誰都知道。”我懶懶地回答。
“他還有一個名字。”他繼續說着。
“什麼?”
“祈願之劍,可以實現任何人願望的劍。”
“哦?”我的眼睛亮了起來,“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他回答地有點遲疑。
“不行,你必須知道。”
“這個……”
“誰知道?”我口氣一轉。
“我想,”他抓着自己的頭髮,“海爾海德斯的盜賊工會,那裡的消息比較全一點。”
我很懷疑他再抓,那幾根僅剩的白髮就要光榮下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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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去一趟海爾海德斯。”我說着,卻沒有動。
“怎麼了?”他察覺到我的表情。
“我餓了。”我淡淡地說,然後就發現他的臉色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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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餓,確實不是什麼好事情。
我們倆都沒有說什麼。
風的聲音傳來,夾雜着腳步聲。
“安塔莉亞!”老者回頭,就看到一個穿侍從服的女孩站在他背後。
是剛纔那個給我端水的小女孩。
她的眼睛望着我,或許,是望着我背後的空洞。
“不要殺她。”恩洛斯轉過頭,一臉的惶恐。
點頭。
“我可以給你一些血。”他說着,右手一指,空中開始有了一點點的亮光,那亮光慢慢的擴大,輪廓漸漸清晰,最後凝結成一把銀白色的匕首。他伸手接住。
安塔莉亞默默地走了上來,抓住了老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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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從她的手腕上流出來,她的臉色愈發的蒼白。
另一隻抓匕首的手也開始顫抖。
沒有等血滴到下面的杯子裡,我已經抓住她的手腕吮吸起來。
不錯的味道。
我邪邪地笑了,迎上她的眼,她痛苦的眼。
“疼嗎?”我問。
“恩。”
“恨我嗎?”
她搖頭。
“爲什麼?”這個答案讓我挑高了眉,盯着她。
“因爲她是安塔莉亞。永遠的懺悔者安塔莉亞。”恩洛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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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懺悔者……
安塔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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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放開她的手,吧咋着嘴說:“我飽了。”
“飽了?”
揮揮手,示意安下去,然後懶洋洋地開口:“最近我正在減肥。”
“減肥?”老人一臉的苦笑不得。
“是啊,有沒有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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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果汁放在了我邊上的桌子上。
端來果汁的竟然是剛下去的安。
“聽話的女孩。”我擡高她的下巴,欣賞着。
“謝謝你的誇獎。”回答我的並不是安,而是恩洛斯。
“下去。”我試着示意安,看到她順從的退下去。
“回來。”我喊着,看到她再一次走上來,依舊沒有表情。
“下去。”
“回來。”
…………
“她很累了。”恩洛斯在我邊上小聲地說着。
他乾笑着,冒着汗。
“我對她很有興趣,可不可以送給我。”我忽然湊近,盯着他的眼。
“這個……”
“我開玩笑的。”
“咳……那就好。”他一臉的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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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我開始往外走:“謝謝你的果汁。”
那杯果汁完好地擺在桌子上,沒有動。
“小藍……”他叫住我。
“恩?”我在門口站定,回頭。
“要小心。”他叮嚀着。
什麼嘛,羅嗦了半天就這一句?
“還有……”
“什麼?”
“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任何人。”他的眼裡盡是凝重。
說得很好,和我想的一樣。
走出門,看着右手上那淡藍色的戒指,我笑了。
“姐姐,祝福我吧。”我對着它喃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