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藥湯端來了。”小童把一大盆熬好的藥湯端到了房裡,遠遠的就能聞到湯裡散發着的中藥味。
顧洵小心的把乙兒的手放回了被窩裡,搭了一下腦袋上的溫度, 還是很燙。
小童雖然一直知道顧洵和乙兒姑娘的關係好, 但親眼看到還是覺得有些震驚,不管怎麼樣乙兒姑娘名義上也是大人的侄女兒, 難道大人……
“大人, 劉管家的媳婦這會正空着,要不要喊她來替乙兒姑娘擦藥湯?”說完小童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蠢了, 他不過是個下人,哪裡能管得到大人的事。
而且這話實在是有些歧義,顯得欲蓋彌彰了,就算是原本沒什麼的都被他說得好像有些什麼了。
果然顧洵手上的動作一頓,側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童,小童是他生父當年好友的孩子,只是不知道他父親當年犯了什麼事獲了罪,只留下這個孩子。
所以他從來沒有過多的苛責小童, 養在身邊就當是多個子侄的帶着, 就連他都這麼看自己和乙兒, 若是其他人呢?
顧洵一時沒有說話, 陷入了沉思,他爲人做事從來不會如此猶豫,在他看來世間之事非黑即白,總是要有個決斷的, 猶豫不決只會增添煩惱。
甚是很多事情也不該去後悔,可現在他知道了,關乎情愛,是這世間最爲讓人放不下又無法抉擇的東西。
“叔父,不要丟下乙兒……”乙兒的聲音很輕,但顧洵就是能第一時間聽到她的微弱的聲音。
是了,現在再讓他放開乙兒,是萬萬不可能的,從方纔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即便將來乙兒後悔,他也要糾纏這她一生,同生共死。
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蛋,“傻丫頭,我可沒你想象中的這麼好,我是個自私自利的壞人,不過沒有關係,你已經沒有機會跑了。”
看着她精緻的眉眼,露出了一個寵溺的笑容,可眼裡除了這些還有粘膩的愛戀割捨不斷,看了好一會,小童的腿都跪軟了,他才相似剛想起來,頭也沒擡的說了一句。
“不必了,你把東西放下就出去,乙兒在顧府的事情,讓所有人都管好嘴巴,若是讓我知道誰在後面嚼舌根,立即逐出府去。”
小童慌不擇路的應了一聲,就從地上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關門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家大人那溫柔纏綿的眼神,以及小心翼翼的動作。
出去之後一直在不停的唸叨着,我沒看到,我沒看到,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只希望把剛剛看到的一切都給忘了!
等到小童出去之後,顧洵就脫了礙事的寬袖外袍,拿了布巾浸了藥湯之後小心的扶起乙兒。
一開始只是擦她的額頭和脖頸,顧洵手上的動作很輕,像是在擦拭着手中的一件寶貝一般愛惜。
小心的避開了受傷的額頭,往下到圓潤小巧的耳垂,她的臉上都沒什麼肉,唯獨耳垂有些肉肉的,輕輕的劃過耳垂一路到了纖細的脖頸,雪白的肌膚讓顧洵有一瞬的恍神。
他養了許久的小姑娘就像是院中含苞的花骨朵,如今這朵小花已經含苞待放了……
以至於布已經有些涼了,懷裡的小人兒在昏迷中都打了個小小的寒顫,才讓顧洵醒過神來。
喉結有些輕微的抖動,止住自己腦子裡的那些旖旎的想法,重新擰乾了布巾仔細的擦拭了起來。
等到擦拭脖頸才停頓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一僵,看着乙兒認真道:“乙兒,既然叔父已經打算與你共度此生一定會對你負責的,現在只是爲你擦湯藥,你還小,一切叔父都在你風光的嫁入我顧家,等你及笄之後再說。”
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乙兒聽的,邊說邊脫下了她的外衣,因爲她的身子向前傾倚靠在顧洵的手臂上,等到外衣一脫下,光潔白皙的後背就暴露在了空氣裡。
他一向清心寡慾慣了,自打進京起就有不少的達官貴人,給他送美人美婢的,他什麼樣的姑娘沒見過,可從未有過一絲的動搖。
可他這引以爲傲的自持力卻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了,甚至連手都不敢往下繼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的背脊,直到昏迷中的乙兒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顧洵纔有些呆呆的回過神,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刮子,顧洵,你都在幹些什麼。
現在纔有些後悔起來,剛剛小童說讓管家的婆子來幫忙,他爲什麼嘴硬的說不要,現在苦的卻是自己。
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去想別的,小心的從後頸一路往下簡單的擦了一下後背上的虛汗就停了下來,倒也不是爲了別的,只是這一大盆的藥湯都冷了,再擦下去沒準要燒的更厲害了。
給乙兒穿好外衣重新扶着她躺下,顧洵才起身換布巾,這會才發覺自己的手痠腳也酸,甚至是身上都跟從水裡撈出來一般,一身的虛汗溼漉漉的。
這哪裡是給她擦身子啊,明明是給自己找罪受纔是。
大概是喝過藥又擦了擦身子,明顯的沒有這麼難受了,還在昏迷中的乙兒掙扎着動了兩下身子,又迷迷糊糊的昏睡了過去。
顧洵一看到她的小動作還以爲她要醒了,剛剛纔坐下準備喝口茶,又忙不迭的跑到了牀榻邊。
不甘心的看了好一會,才認命的才發這個小傢伙不過是找了個舒服的睡姿罷了,這會她還是雙眼緊閉眉頭緊鎖的沉沉睡着,真是個一會都不讓人安心的壞傢伙。
顧洵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等你醒來,看叔父怎麼收拾你這壞東西。”
又忍不住想到了方纔那潔白無瑕的後背,淡淡的體香以及盈盈一握的腰肢,剛剛纔消下去的心火又騰地躥了起來。
只能不停的往肚子裡灌涼茶,才能澆滅他一時的焦躁之感。
好在沒多久,杏兒就帶着一堆東西,從顧府的後門坐馬車進來了,有她在乙兒的牀前服侍,也就不用顧洵再在君子和小人中糾結了。
也不知是藥物起了作用,還是顧洵一直仔細的照顧,乙兒一直沒有退下的體溫,終於在半夜退了下去。
“天尊保佑,黃太醫說姑娘只要燒退了,再喝了藥應該明日就會好些了,顧大人一直照顧着姑娘也累了一日,晚上就由奴婢守夜就行了,您去歇着吧。”
顧洵搖了搖頭,就算是體溫退了,可只要乙兒一直沒有醒,他就片刻都睡不着,還不如一直守着她來的安心。
“不必了,你先去歇着吧,我在這邊看看邸報順便陪着她,明日一早你再來接替我。”其實後面一句顧洵沒有說,他希望,乙兒睜開眼最先看到的人是他。
人在屋檐下即便覺得有哪裡不太合乎常理,他都搬出了要看邸報了,杏兒也沒什麼好說的,留下燭臺先去休息了。
顧洵一開始確實是在看邸報,太原換了新知府,今年提早就準備了禦寒之策,即便是有雪災也沒有釀成大患。
西北邊境有所異動,一開始陳老將軍過世確實引起了軍中騷動,甚至幾場仗打下來都算小敗,好在嚴柏藝是個名副其實的將門虎子,馬上調整軍中士氣,改變了打法,很快就是捷報頻頻。
可漸漸的視線就被牀上不安分的人給吸引了過去,想要讓乙兒多憋點汗出來,所以蓋了好幾層被子。
大概是太熱了,透不過氣來,最開始是小手小腳貪涼的探出了被子,被顧洵發現又塞了回去,小心的把被角給壓好又坐了回去。
纔剛坐下,那邊乙兒就乾脆難受的翻個身,整個被子就都被踢到了一邊,露出光潔筆直的小腿來。
一來二去的顧洵乾脆就坐在了牀邊,一隻手拿着邸報心不在焉的看着,另一隻手就壓在被角上,這回終於是安分了許多。
可乙兒像是睡得極不安穩的,在做着什麼夢似的,時不時會皺眉難耐的翻着身,時不時又舒緩着露出笑顏。
顧洵的視線很快就被她的那張小臉給吸引了,光是看着她睡着的樣子,都能癡癡的坐上許久,這丫頭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夢,夢裡可是有他?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原來不知從何時起,她就已經在他的心中紮下了根,他竟然還妄圖自己騙自己,以爲給她找個好夫婿,就能看着他幸福。
他根本就不是這樣偉大的一個人,他分明是個自私權衡利益的人,即便是一直身爲周以世的帝師也是一樣,沒有觸及到他的軟肋,沈謝二人怎麼蹦躂他都無所謂。
但只要是傷到了他在意的人,不管是何人他都不會讓他們有好下場。
至於是何時睡着的他也不知道了,只知道睡得半夢半醒見,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臉上輕輕的劃過,癢癢的就像小蟲兒一般。
伸手去揮就會消停一會,等到安定的睡了一會,又會反覆的出現,直到他伸手抓住了這隻淘氣的小蟲子。
一睜開眼就對上了那雙溼漉漉的大眼睛,此時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一點都沒有作爲搗蛋鬼的覺悟。
下一秒就聽到小壞蛋熟悉的聲音,軟糯又帶着些許的鼻音,“叔父,你怎麼才醒啊。”
顧洵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誰害得他一整宿都沒有睡好的?這會擾了他的清夢,竟然還敢惡人先告狀!
心裡是想好了要好好的收拾收拾她,結果開口就是一句,“叔父睡太熟了,乙兒醒過來都不知道,都是叔父不好,你原諒叔父行不行?”
尾音婉轉上揚,讓乙兒的嘴角也微微的往上翹了起來,可是很快又癟着嘴耷拉着一張小臉,配上因爲生病而慘白的氣色,更顯得楚楚可憐了。
顧洵光是看一眼,心都疼了,“這是怎麼了,叔父的乖乙兒,可不許這麼難過,叔父看了該傷心了。”
“叔父不是說不喜歡乙兒嗎?”
顧洵突然話語一頓,感覺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疼,是啊,當初是他自己說的,叔父永遠都只是叔父,現在想想當時的自己怎麼能這麼蠢,說出這種話來。
“叔父當然喜歡乙兒,叔父當時是喝多了,暈了頭纔會說出那種糊塗話來,你不要放在心上可好?”
乙兒還是低垂着腦袋,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根本就不聽顧洵的話,好似他現在說的才都是騙她的,爲了安慰她的話。
“叔父不是說要給乙兒找夫婿,現在肯定是在安慰乙兒的。”
顧洵的心一陣的抽抽,當時他是得多蠢才能說出那些話來啊!他居然還要給乙兒找夫婿,呵呵,心真大!
“乙兒看着我。”顧洵扶正了她的小腦袋,兩人的視線撞在了一塊,乙兒纔看到了他眼裡倒映着的自己的樣子,原來叔父的眼裡也只有她啊。
可是叔父當時還那麼說呢!哼!她都難過了這麼多天,一定不要理叔父了!
還不等乙兒反應過來想說些什麼,下一秒叔父的臉就在她的眼前放大,接着就感覺到嘴角一溼,臉上瞬間酥酥麻麻的傳遍了全身,接着她就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現在,相信了嗎?”
嘴角不受控制的一直往上揚,眼睛也笑得眯了起來,叔父,叔父親她了!
上次她親了叔父的臉,這次叔父也回親她了,說明叔父也喜歡她啊!白皙的小臉蛋不受控制的就紅了起來,甚至連耳垂都染上紅粉的顏色,格外的誘人。
而顧洵的臉也有些發紅,他可不能讓乙兒看到他臉紅的樣子,明明比乙兒要大了八歲多,可還是頭回歡喜一個人的心情竟然是這樣的。
仔細想來,他竟然是如此的幸運,見過她兒時的樣子,如今陪着她長大,接下去還要一塊攜手度過餘生。
過去他沒有錯過,將來他也不會放棄。
顧洵還沉浸在自己的歡喜當中,乙兒就悄悄的從懷裡探出了小腦袋,突然輕聲細語道:“叔父,乙兒想吃豌豆黃。”
“叔父這就讓人給你做。”話到一半顧洵就皺了皺眉,豌豆黃是十幾年前年民間流行的小吃,已經有些年沒人吃這個了,他以前很愛吃。
是因爲孃親會做豌豆黃,後來爹孃過世之後,他就學了自己做,曾經乙兒生病的時候什麼都不愛吃,他就做過幾回這個,只可惜做的不如孃親做的好吃。
但乙兒很捧場,每回都會吃光。沒想到三年多過去了,她還記得啊。
顧洵還在心中感慨萬千,突然想起了什麼被他遺忘的細節,等到低頭去看懷裡的小人兒時才猛地睜大了雙眼,乙兒不是失憶了嗎,怎麼可能會記得他都險些忘了的事情。
“乙兒?你?”
“叔父,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我的爹爹是姜氏第二十四代嫡子姜裕恆,我是姜家第二十五代嫡孫姜乙兒。”
脆生生的聲音在顧洵的耳邊炸開,他的乙兒終於回來了。
*
“母親,今日是三妹妹殿選的日子,您可不能這般愁眉苦臉的,一會祖母瞧見了又該吃不下飯了。”
蕭清雪一反常態,起了個大早就跑到了宋氏的屋子盡孝心,端茶倒水勤快的很。
其實以前她在家也是如此,只是自從秋獵回來,她和田維的親事請下來之後,蕭清雪就躲在屋子裡,總是陰沉着臉,一副誰都不理的樣子。
宋氏體恤她也就免了這些禮數,沒想到今日她居然又恢復了以往的習慣,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宋氏總得來說也算是個好相處的主母,既不在吃穿用度上剋扣妾室和庶子庶女,也不會特意的打壓他們,在她看來沒什麼比子女更重要的了。
蕭清雪自己能想開,她也覺得很是歡喜,畢竟是嫁人結親而不是結仇。
再加上蕭清荷進宮了幾日,她就有些不習慣了,身邊沒有女兒嘰嘰喳喳的聲音,總覺得空落落的,現在蕭清雪願意和她親近,她也算是有了些慰藉。
這會拉着蕭清雪的手說着話,“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就跟我自己的女兒一樣,這是當年我嫁給你父親的陪嫁也算是給你當做私放了。”
蕭清雪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實則心裡在冷笑,不過是一對不值錢的鐲子,若不是要她嫁的人是田維,宋氏哪裡捨得這些。
她之前看過田家送來的聘禮單子,比着其他人家算多了,可真要是以大長公主府的身份來看,那就有些不夠看了。
還不是因爲田家也瞧不上他們蕭家嗎,這樁親事根本就是一出鬧劇。
不過這田維人頭豬腦又好色,她還不信拿不下田維,到時候借田維之手來打壓姜乙娘她們,也不失爲一個好主意。
所以現在她唯一在意的就是有多少嫁妝,以後夠不夠在田家安身立命,畢竟出了這蕭府她誰也指望不上了,還不如多些錢財傍身。
“母親待女兒比姨娘還好,女兒也是不捨得這麼早早的就離開母親。”
兩人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又虛僞了一番,蕭清雪才說到了今日的來歷,“母親,昨日女兒差丫頭上街買胭脂,竟然聽說京中出了件大事呢。”
宋氏假話說的多了,竟然還把自己給感動到了,宋氏還有些沉浸在慈母的角色中沒有走出來,慈愛的看着蕭清雪,“是什麼大事啊?”
“好似是大理寺在抓欽犯呢。”
宋氏不感興趣的哦了一聲,“你是快出嫁的人了,這些事情不適合你知道,你房裡的丫頭也慣不會伺候人了,怎麼挑些這種事情給你聽,等過幾日我挑幾個能幹的你也好帶去田家。”
蕭清雪又是一番感謝,心裡忍不住腹議,這還沒出嫁就準備往她身邊插人了,可真是好母親。
蕭清雪給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趕緊出聲,“夫人,您是不知道,奴婢昨日出去的時候街上可熱鬧了,據說是大理寺許久沒有這麼大張旗鼓的抓人了,奴婢一時好奇就進去瞧了。”
宋氏還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蕭清雪有些不甘心,裝作無意道:“母親對大理寺要抓什麼人不感興趣嗎?據說是霍亂超綱之人,真是奇怪也不知是犯了何事,竟然是要全城通緝姓姜的人家呢。”
宋氏原本在喝茶,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手裡的茶碗瞬間摔在了地上,碗裡的茶水潑了一身,猛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麼?通緝姓姜的人家?”
蕭清雪裝作是一副害怕的樣子,怯生生的看着宋氏,“是啊,母親這是怎麼了?”
“那榜文上可有貼是何人?”
“女兒也不記得了,母親問你話呢,你可記得那榜文上抓的人是誰?”
“奴婢只記得姓姜,對了,好似叫姜裕恆,說是即日處死呢!”
宋氏沒有站穩,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去,好在扶着桌椅坐了下來,“姜裕恆,竟然真的是他……”
蕭清雪臉上一副關切的樣子,緊張的扶着宋氏,“母親的臉色怎麼這般難看,可是這姜裕恆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嗎?”
宋氏口中輕聲的喃喃了幾句,纔想起來自己太過失態了,“哦,方纔我想起了些別的事情,雪娘若是沒事就先回屋子繡嫁衣吧。”
雖然沒能從宋氏口中知道什麼有用的消息,可也知道了這姜裕恆一定和蕭家有關,能達到這樣的目的也就夠了。
蕭清雪施施然的起身,暗暗的瞧了一眼宋氏凝重的神情,滿意的帶着丫鬟走了。
等到蕭清雪一走,宋氏就坐不住了,“老爺呢?”
“老爺已經出去了,夫人若是有急事,奴婢這就派人去找老爺?”
“不必了,走,我們現在就去找老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喂一口糖,可以打開撒糖模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