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空氣似乎變得稀薄起來,四周漂浮着躁熱的曖昧氣息。
他的手臂緊緊將她摟着懷中,一股蘭芝沁香自她的身上拂面飄來。令他他心弛神蕩。他的胸膛中是有力而失速的心跳,等待了幾千個日日夜夜,終於在這一刻如同火山爆發般沖天而起,一發不可收拾。
她低頭見到自己的肌膚勝雪,她擡眸看見他眼中的火苗燃燒豔麗。她頓時慌張起來,炙熱的感覺變成了大片大片的恐懼,她是楊熠的女人,她是輝兒的孃親兒,她怎麼可以和別的男子這般?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有自己的貞潔觀念,從來都沒有變過。這或許也是她遲遲不能與安水屹複合的根本原因。
“不行,水屹……”她心跳失速,惶惶地言道:“我們不可以這樣。”
她想離開這裡,卻有些不受控制了?她是這怎麼了?她今夜怎麼了?
他捧住她的臉頰輕吻細蹭,呢喃地言道:“爲什麼不可以?我已經等的太久、太久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後悔,當初在水韻坊時爲什麼不要了你?原本處處爲你考慮,不想卻一次一次錯失你。離兮,蘇離兮,讓我們真正在一起吧!鞅”
“啊……”她用力推着他,儘管心意搖晃卻沒有失去最後的理智:“水屹,別這樣,不要……”
他的眸色隨之深邃幽黑起來,裡面有一簇火苗在跳躍,他輕撫着她的眉頭:“當初他用暴力的手段得到你,你便死心塌地了。難道也要我這般對待你嗎?離兮,別再躲避了,我還要等多久?”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她不斷躲避着他,更加躲避着自己內心的那一股股衝動:“你不瞭解我們的感情,我早就愛上他了!”
“我不想聽!”他不許她再說話,俯身堵住她的脣兒:“不許你說他。”
他癡癡地言道:“願琴瑟在御,莫不靜好。我安水屹會好好對你,一輩子都好好待你!”
安水屹隱藏着一股堅定不移的力量,彷彿要將她融進骨血中一般。她整個人都暈暈沉沉,半夢半醒中心神迷茫。
她面頰浮起兩片妖嬈的桃色,落在冰肌玉骨上分外嬌媚,她一雙眸子似氤氳起瀲灩的水光來,眼前的男子那脣角兒盪漾的漩渦將蘇離兮深深地吸進去。身體中的熱氣翻涌,五腹六髒都充斥着暖意融融開來。
突然……
“哇哇、哇哇、哇哇……”隔壁的房間裡,傳來一聲孩子的啼哭聲音
。
寂靜的夜中,這極爲清亮的一聲兒啼哭,猶如炸雷般攪動了這深沉的夜色,驚醒了蘇離兮沉迷的夢幻。又如同忽然從半空中的傾斜而下的一盆冰水,將灼熱的她極大的渾身冰涼。
“輝兒、是輝兒!”她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他的身體。兒子在傷心,兒子在呼喚她。她這是瘋了不成?竟然讓安水屹如此行事?
他恍然無知……
“走開……”她用盡全力地推開了他:“是輝兒在哭呀!”
他猛地清醒過來,看到她那一雙焦急而傷心的眼眸,他的臉上飛起一抹羞愧的紅暈。
“安水屹,你走,請你立刻出去!”她朝他大聲喊着:“我是輝兒的孃親兒,我有別人的孩子了,我將來怎麼跟孩子解釋?他的孃親兒一時跟這個男人好,一時又跟那個男人好,我怎麼面對孩子?”
安水屹心頭劇痛,這不是他想要的、真的不是!他沮喪的躺倒在一旁……
離兮、我和你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蘇離兮一把兒推開他,急忙爬起來。她抓住一旁的衣衫開始穿衣,他傷心地看着她的動作?他就是這般的惹人厭惡嗎?
蘇離兮慌里慌張整理好衣衫,不再多看他一眼兒,向着臥室的小側門衝進去,兒子,兒子纔是她的一切。
屋外,曾嬤嬤、青梅、秋蘭等丫鬟站立不安。她們疑惑地相互看着,她們也聽到了孩子的哭聲,有乳母在那裡照顧也沒有好擔憂的。然,臥室裡的動靜怎麼突然都沒有了?王爺和夫人到底成其好事了嗎?可是她們誰也不敢進去看看!
過了一會兒,安水屹從屋內走出來,他渾身散發着冰冷和悲傷的氣息,叫人莫名打個冷顫。曾嬤嬤等人急忙行禮。她試探地目光看過來,王爺一臉的陰沉寒冷?
“王爺……”曾嬤嬤擔憂地叫了一聲。
安水屹像是沒有聽到,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出凌波苑。
青梅看着他的背景,傷感地言道:“看王爺的這一副樣子,估計是沒成呀!”
曾嬤嬤咬牙,心頭交織着隱怒和氣惱!
~~~※~~~※~~~※~~~※~~~※~~~
第二天清晨,蘇離兮發現凌波苑中氣氛與往日不同了?
凌波苑的丫鬟們照舊侍奉她,端水、洗臉、換衣、梳妝、潔淨,吃飯,按時按點的做事情……但是,大家的神態都是冷冷的,沒有人與她主動說話,沒有人願意在她的身邊多待,就連平日裡喜歡說話的秋蘭都閉口不言了。
蘇離兮問一句,她們便答一句,客客氣氣的保持着疏遠,沒有人會多說什麼?蘇離兮心中不由黯然,看來昨夜的事情大家心裡都明白了。她如此對待安水屹,身爲敬王府中的丫鬟們豈能不感到心寒?
唉……她微微嘆息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從她懷孕三個月住進敬王府,到現在一年半多的時間來,丫鬟們無微不至的照顧於她,她與大家也逐漸建立起信任和感情,有時候說說笑笑像是姐妹。可她畢竟是寄人籬下之人,反而將敬王趕出房門,狠狠地傷了衆人的心。
曾嬤嬤更是淡淡的神態,對蘇離兮愛理不理,喂着孩子吃過米糊蛋羹等早餐之後,便遠遠地躲開了。往日間對蘇離兮的關懷與囉嗦統統消失不見了,她明白自己亦是深深傷害了這位老人家的好心。她們對安水屹忠心耿耿,赤誠一片,
蘇離兮一個人覺得好沒意思,她失落地看着身邊來來往往的人,越發覺得敬王府待不下去了
。她白吃白住的,還要這麼多人照顧自己和兒子,實在是有愧於心!
然,理智告訴她,她不能用自己的身體去交換。爲了能夠繼續安逸生活就獻身,對水屹也是一種侮辱。
現在,輝兒已經九個多月了,她要不要離開這裡自謀生路?自己養活孩子。現在京都城的時局逐漸穩定,若是可以到歌舞坊教孩子們跳舞就好了。前世的時候,每當缺錢花的時候,她會兼職做一些舞蹈輔導班的教師,或者幫某些單位排練聯歡會的節目。
唉,她使勁抓抓自己的腦袋,思想鬥爭地厲害,矛盾地想要大喊一聲!
她幹坐了一會兒,只得自己收拾好裙衫到小花園裡去練習舞蹈基本功,用苦練舞蹈來打發時間吧。她看到了安樂師早就等候在那裡了,卻看不到安水屹的影子?以往的這個時候,他應該在樹下襬上畫案准備繪畫了。
“敬……敬王呢?”她忍不住問。話兒剛剛一出嘴邊,她心裡便後悔了。昨夜,是她無情的將他趕走了。
安樂師搖搖頭,低頭調撥着琴絃。她這纔想起來他根本就不會說話,他是一個啞巴。就算他會說話,大概也不知道安水屹的去向。
是啊,昨夜她再一次拒絕他的愛,並狠狠地傷害了他,怎麼能夠指望人家一直心無芥蒂的幫她作畫?看來,以後安水屹是不會來了?二十四幅《梨花落》,只能缺失最後的兩幅了嗎?
然,若是爲了舞譜就失去本心,那和出賣自己的身體有什麼差別?這不是等價交換,對安水屹也不公平。
她向安樂師點頭示意,隨着琴音緩緩舞動起來。她今天的舞姿有些心不在焉,接連跳錯了很多的步伐,還跟不上琴音的節奏。算了,不跳了!
蘇離兮跳了一小會兒,實在是無法靜下心來。她向安樂師示意一下,琴音停止了。她略微解釋一下,今天狀態不好早些結束吧,便迴轉到屋裡去了。
連續過了十幾天,安水屹都沒有出現過,《梨花落》的事情只能擱置不前了。看來,這一次他是真的傷透了心!
這一日,蘇離兮抱着輝兒在炕上玩了一會。
她將一個小小的繡金球滾過去,輝兒笨拙的用手接住小球,再送回她的手中。
“輝兒真聰明。”蘇離兮輕輕摸着孩子的腦袋。
看着孩子那一張純真的小臉,極其酷似楊熠的五官,聽着他咯咯咯的童真笑聲。她心裡真是羨慕和欣慰呀,這個世上也只有小孩子才能做到真正的無憂無慮,她願意用盡一切力量來保護好輝兒健康成長!
輝兒的乳-母金嬤嬤,笑眯眯地走進來行禮:“夫人,該給大公子餵奶了!”
“哦,好的!”蘇離兮讓開了地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
這位金嬤嬤是曾嬤嬤家的一個遠親,她既然能夠到敬王府中當乳-母,必然是曾嬤嬤十分信任之人。蘇離兮親自喂孩子半歲的時候,就不夠吃飽了,現在主要依靠的就是金嬤嬤。
金嬤嬤將孩子摟在懷中,慈愛地言道:“大公子,咱們該吃飯了!”
輝兒乖巧的吃起來,蘇離兮靜靜地看着,屋裡一片安靜,只有孩子吃乃的聲音。
那金嬤嬤左右看看無人,忽然壓低了聲音言道:“夫人,有人讓奴婢給您稍個信。您若是想要離開敬王府,他必定全力以赴的安排!”
什麼?蘇離兮驀然睜大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