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加斯的判斷沒錯,第二天清晨,伊莎貝爾就醒了過來,除了感覺渾身上下都軟綿綿的提不起力氣之外,其他的地方倒是沒有什麼問題。
索菲亞和雪妮很是把伊莎貝爾埋怨了一番,這次是她的運氣好,否則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源力透支是武士最忌諱的事情,很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伊莎貝爾卻是笑而不語,雷蒙安然無恙她就很高興了,至於自己,既然連古拉加斯都說沒什麼事情,只要休養一段時間就好,那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這回五十一寢區有了兩個病人,歌頓的傷勢還沒有完全痊癒,伊莎貝爾就已經步了後塵,擺在衆人面前的問題是,下場比賽怎麼辦?
讓歌頓帶傷上場顯然不太合適,伊莎貝爾就更不用說了,休養的這段時間裡連秘技都無法釋放,所以勞拉便成了唯一的人選,關鍵在於學院的比賽是不允許攜帶豢養的妖獸參加的,而貓仔從來沒有和勞拉分開過的時候,誰都不敢保證到時候貓仔會不會衝到臺上去,違反規則是小事,一旦因爲這個被取消比賽的資格就得不償失了。
其實只有狄奧、雷蒙、索菲亞和雪妮這四個人上場的話,也不是無法獲勝,可那樣無疑會增加許多危險,尤其是如果再碰到‘加納利’這種鐵了心要置他們於死地的對手,單靠雷蒙三人,很難抵擋得住對面四個人的聯手猛攻。
所以左思右想之下,還是讓勞拉上場穩妥一些,雖然說這丫頭出手沒個輕重,但總比自己人受傷來得好,至於貓仔,只能委屈歌頓不去觀看比賽,留在寢區裡看管了,有火吼獸陪着,估計貓仔也不會有太大的牴觸情緒。
狄奧幾人在這裡商討下次比賽的出場陣容,卻不知道已經有人替他們考慮得很周全了。
四十九寢區附近的樹林裡,兩個人正相對而立,輕聲交談着什麼。
“達爾森,這次你們的機會來了。”庫恩斯低聲說道。
“機會?”達爾森冷笑了一聲:“如果你來找我只是爲了說這個,我看還是算了吧,狄奧的實力有目共睹,別說他們只剩下四個人,就算只有狄奧自己,我們寢區的人加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庫恩斯注視了達爾森一會,忽然輕笑了起來:“你該不會是被嚇怕了吧?狄奧也是人,沒有三頭六臂,如果你真是這樣想的,那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你的死期不遠了。”
達爾森冷哼了一聲:“危言聳聽!真的和他們對上了,大不了直接認輸,衆目睽睽之下,就算狄奧的膽子再大,也不敢把我怎麼樣的。”
“你還真是天真啊……”庫恩斯搖了搖頭,憐憫的看着達爾森:“你以爲狄奧是什麼人?一點脾氣都沒有嗎?你算計了他這麼多次,現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太晚了一點?”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怕了?!”達爾森的臉面有些掛不住了,怒目瞪向庫恩斯。
“這樣還不算害怕?直接認輸……天啊,死亡之歌的院史上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呢,達爾森,你確定你有勇氣這樣做?”庫恩斯似笑非笑的看着達爾森,這副神情落在達爾森眼中,自然顯得格外可惡。
達爾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有沒有勇氣是我的事情,再說狄奧也就是在低級部裡能夠囂張一段時間而已,等他到了高級部,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他,根本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和他拼命。”
“等狄奧到了高級部你就有辦法了?恐怕未必吧。”庫恩斯淡淡的說道:“達爾森,我發現你考慮事情的方式太片面了,在你對付狄奧的同時,就應該做好承受報復的準備,打個很簡單的比方,在你們外出做任務的時候,如果狄奧那些人突然出現,會有什麼後果?只要把你們一個不剩的全部幹掉,誰會知道是他動的手呢?”
“他敢?!”達爾森雖然嘴上說的很強硬,心中卻忍不住在計算着可能性,結果讓他倏然而驚,死亡之歌學院確實禁止私鬥,懲罰也嚴厲得很,但事實上並不能完全杜絕背後下黑手這種情況的出現,每年都會有學員莫名其妙的死亡,當然其中大部分兇手都逃脫不了學院的制裁,可還是會有一些無頭公案。庫恩斯說的沒錯,只要狄奧做得乾淨利落,院方就很難掌握證據,而根據狄奧的一貫表現來看,絕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私下裡展開報復的可能性很大。
達爾森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都被庫恩斯看在了眼裡,庫恩斯不禁在心底冷笑了一下,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現在明白了吧?即使你收手,也來不及了,所以你要抓住每一次機會,要麼他死,要麼你死,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達爾森沉默良久,才黯然開口說道:“可我又能怎麼樣?剛纔我已經說過了,即使狄奧自己上場,我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何況他還有同伴。”
庫恩斯微笑了起來:“我說的機會,不是說五十一寢區的人手不夠,實際上如果他們真的只有四個人上場的話,那我勸你還是直接認輸的好。”
“什麼?”達爾森一臉的迷惑,有些搞不懂對方話裡的意思。
“我沒記錯的話,他們當中還有個帶着寵物的小丫頭。”庫恩斯笑了笑:“學院的規矩是五人制的比賽,所以我猜他們有可能爲了湊人數,讓那個小丫頭參加比賽,而這,就是你的機會。”
達爾森隱約明白了庫恩斯的意思:“你是說……”
“狄奧再強,他也是極限武士,在沒有源力戰甲的情況下,哪個風系武士都承受不住同階武士的打擊,當然了,你們想擊中狄奧是件很困難的事情,畢竟他的速度太快了。不過你注意到沒有?只要其他人那裡出現險情,狄奧就會不顧一切的回援,這就是他致命的破綻。”庫恩斯侃侃而談,看樣子這些日子以來下了不少苦功。
達爾森已經清楚對方要說什麼了:“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們全力對付那個小丫頭,狄奧就會拼命援救,然後我們再全力攻擊狄奧?”
“理論上是這樣,你們不會連一個小丫頭都對付不了吧?”庫恩斯露出了把握十足的笑容:“當然,千萬要注意一點,無論如何都不能殺死那個小丫頭,否則的話狄奧將不會有任何顧忌,那就該輪到你們倒黴了。”
“這樣……能行?”達爾森有些不敢確定。
“我說了,這是你的一次機會,至於能不能把握住,就是你的問題了。”庫恩斯看着達爾森:“你也不想今後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吧,狄奧的手段你也見識過了,連導師出面都沒能阻止他出手殺人,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達爾森沉默了下來,目光閃爍着似乎在進行一個艱難的選擇,良久之後,忽然擡頭看向庫恩斯:“我明白了,你也擔心受到狄奧的報復對吧?所以纔不遺餘力的說服我去和他拼命,呵呵……真是打的好主意啊。”
“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庫恩斯的回答完全出乎了達爾森的預料。
“你……”達爾森的眼中噴射出了怒火。
“可是我們畢竟有共同的敵人不是麼?”庫恩斯微笑着說道:“何況你爲什麼不想一想,我是怎麼和狄奧結下的仇怨?達爾森,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齊心協力除掉這個敵人,這對我們都有好處。”
達爾森的臉色頓時就有些尷尬,庫恩斯說的沒錯,是他利用對方在先,還有什麼臉面指責別人?
“我想說的就這麼多,至於如何選擇,那是你的事情,好好考慮一下吧,其實即使你什麼都不做,我的損失也不會比你更大,畢竟如果狄奧選擇報復的話,第一個找的人應該是你,而不是我。”
說完之後,庫恩斯也不管達爾森是什麼樣的反應,直接轉身便離開了小樹林,留下達爾森一個人站在原地神色複雜的看着庫恩斯離去的背影。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上一輪比賽便結束了,又到了抽籤的時候,這次雷蒙說什麼也不讓狄奧去,說是狄奧的運氣太背,狄奧也沒有在意,有雷蒙自告奮勇正好,省得他專門跑去院區一趟。
幾個小時之後,狄奧等人正坐在石洞外面閒聊,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了一陣陣囂張至極的笑聲,聲音正是他們非常熟悉的那種。
狄奧幾人當即對視了一眼,雷蒙這傢伙又在發什麼瘋?
“哈哈哈……”雷蒙就這樣一邊大笑着,一邊走了過來,趾高氣揚的掃了狄奧幾人一眼,得意洋洋的坐下後,一句話都不說,就是坐在那時不時的爆發出一陣大笑,笑得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有什麼事直接說出來不好麼,傻笑個屁呀?
“他以前總這樣麼?”伊莎貝爾在一邊小聲問歌頓。
歌頓看了眼雷蒙,表情很是疑惑:“雖然這傢伙比較白癡,但以前還真沒有白癡到這種程度的時候,也不知道他今天受什麼刺激了。”
雖然伊莎貝爾和歌頓的聲音並不大,可距離實在太近了,雷蒙即使想裝作聽不到都不行,爽朗的笑聲戈然而止,一臉鬱悶的瞪着歌頓:“到底是不是兄弟啊?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
“快點說,到底怎麼了?!”歌頓不耐煩的問道,索菲亞等人也豎起了耳朵,她們也很想知道答案。
雷蒙的目光挨個從衆人臉上掃過,神秘的壓低了聲音:“你們猜我抽到哪個寢區了?”
狄奧等人面面相覷,看雷蒙的表情,該不會是中了大獎吧?真抽到達爾森的四十九寢區了?
“抽到達爾森了?”歌頓驚喜的問道。
“哈哈,沒錯!”雷蒙大笑了起來:“怎麼樣?我說什麼了?我就說我的運氣比狄奧好吧?”
大家都笑了起來,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那個達爾森不是喜歡在比賽的時候做手腳麼,這次真刀真槍的碰上了,看他還有什麼花招可以用!
“很好!”歌頓露出獰笑:“他不是想方設法要得到我的火吼獸麼?一會我去找普萊斯,讓他轉告達爾森一聲,如果能贏過我們,我可以把火吼獸送給他。”
“我估計他是不會和你打賭的。”雷蒙笑嘻嘻的說道:“那幫傢伙知道下一場比賽要和我們打,都哭喪着臉,好像家裡死了人一樣,哈哈……”
“那麼囂張的傢伙,也會知道害怕?”歌頓冷聲道。
“也不能完全怪他,因爲我們這裡有比他更囂張的。”雷蒙道。
“你在說誰?”歌頓問道:“是你自己還是狄奧?”
“當然是狄奧,哥哥我是很低調的。”雷蒙神神秘秘的說道:“而且我還聽到一個消息,是和狄奧有關的。”
“是什麼?”索菲亞急忙問道。
“鑑於狄奧在數次比賽中的表現,學院的導師們正在商議,是不是應該給狄奧直接進入個人賽準決賽的資格。”雷蒙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個提議肯定會被通過。”
“高級部的個人賽呢?”索菲亞追問着:“是不是也會給狄奧直接進入準決賽的資格?”
“那我就不知道了。”雷蒙搖了搖頭:“各部的導師都自成一系,彼此間也沒有什麼從屬關係,低級部的提議不可能影響到高級部。”
“要不然我們找蒼南,讓他去打聽一下?”索菲亞道。
“不用了。”狄奧道:“能不能直接進入準決賽沒多大意義,只是需要我多打倒幾個人罷了。”
“聽聽,你們聽聽!”雷蒙用力拍下了自己的大腿,指尖點向狄奧:“這傢伙有多囂張?!唉……幸好他是我的朋友,如果他是我的敵人,氣都被氣死了!”
“我說的是實話。”狄奧微笑道。
“呸!”身爲朋友的雷蒙居然也受不了了,叫道:“你這麼有本事,怎麼不去申請參加極限部的個人賽?”
“我問過。”狄奧道:“但是極限部的個人賽時間和高級部有些衝突,所以我放棄了。”
歌頓和雷蒙不由面面相覷,好半晌,歌頓才試探着問道:“不會吧?狄奧,不要亂開玩笑,你真的想參加極限部的個人賽?”
“嗯。”狄奧點頭道:“打極限部的個人賽,至少有一定的挑戰性。”
這一次,大家都說不出話來了,事實明擺着,既然狄奧嘗試過申請極限部的個人賽,便意味着他有一定的把握,極限部的武士是什麼人?都是未來的武尊,真正的強者!
“狄奧,你說實話,你現在到底達到幾階了?”雷蒙叫道。
“三階吧?或者是四階……”狄奧回道。
“傻瓜纔會相信!”雷蒙滿臉都是鬱悶,他認爲自己的天賦算非常不錯了,也勇於接受各種考驗,可爲什麼和狄奧的差距一直是越來越大呢?
“狄奧最近的表現太風光了,學院會不會把狄奧調到高級部去?”伊莎貝爾輕聲道,她的擔憂有一定道理,幾次比賽,狄奧始終保持着壓倒性優勢,甚至能以一對三,讓這樣的學生繼續留在低級部,對其他學生是一種嚴重的不公平,等到來年,狄奧有沒有資格繼續參加比賽,如果狄奧可以,那麼高級部和極限部的學生就都可以不受限制的去申請比賽了。
“我和蒼南問過,會,但也會給學生一年的調整期。”狄奧道:“說起這個,我越來越佩服開創死亡之歌學院的霍夫曼大帝和斯坦森院長了。”
“嘿嘿……那當然!”雷蒙眉開眼笑的接道,儘管他壓根不懂狄奧怎麼突然說到這些。
“爲什麼這樣說?”伊莎貝爾不解的問道。
“不是幾句話能說明白的,總之,他們樂於見到學生們彼此培養友情。”狄奧道:“一個寢區,幾個兄弟共同奮鬥,然後其中一個升階了,就讓他升到高級部去,把一個同進同退的戰鬥小隊硬生生拆開,太不近人情了,也對學生們的修煉不利。這裡的環境很艱苦,可以依靠的,不止是自己的實力,還有朋友們,如果只有前者,你們說會變成什麼樣子?”
“學生們會變得越來越自私,因爲只有自己纔可以依賴。”伊莎貝爾恍然大悟。
“那麼等他們走出去之後呢?”
“一盤散沙。”索菲亞微笑道:“他們甚至會選擇把死亡之歌學院遺忘,因爲在這裡留下的只有充滿艱難的記憶,幾乎沒有什麼可以提供溫暖的東西。”
“不錯。”狄奧道:“所以每次出現這種情況,學院會給寢區一年的調整時間,鼓勵他們共同進入高級部,保持他們的戰鬥小隊,伊莎貝爾,你可要努力了,呵呵……最多隻有一年時間哦。”
“唉……還要在這種地方呆一年……”歌頓在發呆:“多久了?我已經快要忘記美酒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