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理髮店老闆還真是說到做到的把店裡頭幾個資歷較深的理髮師和小工都安排過來,小小的雜物間一下子變得擁擠不堪,安長埔只要讓他們先去做自己的事,每次留下一兩個人來接受詢問,否則別說雜物間裡空間不足,估計到時候你一言我一語,搞不好都會導致氧氣不足。
就這樣,他們把人分成幾波,一波接着一波的接受詢問,等到向那幾個理髮店老闆認爲和崔立冬關係最爲熟悉的店員都瞭解過情況之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基本上那些人對崔立冬也並不是多麼熟悉,更談不上親暱,就像老闆之前說過的那樣,他們也幾乎都提到關於崔立冬不太合羣的個性問題,說他不愛講話,也不太主動搭理別人,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然而有一點是這些人話裡話外直接或間接提到的,那就是崔立冬雖然安靜低調,但絕對不是一個好欺負的軟柿子。
除了理髮店老闆提到過的關於他的那些“社會朋友”不像是善類這件事得到了他人的證實,其中一個理髮小工甚至還說到了崔立冬另外一件讓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的作爲。
“我之前是跟他的,老闆讓他帶我,教教我手法、技巧什麼的,所以平時我都是在他周圍,幫他給客人卷頭髮啊,做些染燙的輔助雜活兒,但是那件事之後我就心裡有些害怕,找了個理由換去跟別人了。”那個理髮小工對安長埔和秦若男說,“崔立冬有把理髮剪子,成天寶貝的不行,走到哪兒帶到哪兒,人在店裡的時候就好像西部牛仔挎手槍那樣垮在腰上,人不在店裡的時候就鎖在他的工具箱裡。反正除了他自己以外,誰都不許摸不許碰。你說,人的好奇心不都挺強的麼,他越是這麼神秘兮兮的,就越讓人家覺得好奇,有一天他有事出去了一會兒,走的時候隨手把剪子收在工具箱裡,結果沒有鎖嚴實,我們店裡另外有一個理髮師就趁他不在,那那把剪子拿出來試了試。結果他回來之後發現有人動了那把剪子,問是誰幹的,那個理髮師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當場承認了。結果你們猜怎麼着?”
理髮小工雖然用了問句,倒也沒真的要求秦若男他們兩個作出迴應,徑自用一種好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樣的語氣說道:“就爲了這麼點兒事,他把那個理髮師給打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推推搡搡那麼簡單,他把那個理髮師的肋骨給打折了三根!雖然事後他給那個理髮師賠禮道歉。也賠了錢搭了醫藥費,人家沒再打算要告他,但是後來那個理髮師出了院就辭職不做了,說是和這樣的瘋子在一起上班沒有安全感!打從那之後,就算他的那把剪子放在路中間,大夥兒都繞着走。誰也不敢去碰,都怕一不小心肋骨就保不住了。”
“他那把剪子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麼?”安長埔不解,他聽了小工的講述。也覺得崔立冬的反應有些過了,僅僅爲了這麼一點點事情就把人打成肋骨骨折未免有些太過誇張。
“其實也沒啥特殊的,那剪子要是個包金的、鑲鑽的,我們就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了!就是因爲沒什麼特殊的地方他還當成寶貝一樣,那纔不對勁兒不是麼!”小工撇了撇嘴。“要說特殊,唯一能算特殊的頂多也就是那把剪子是給左撇子用的。開刃兒的方向和普通理髮剪子不太一樣唄!”
“左手用的理髮剪刀售價會比較昂貴麼?”秦若男揣測着其中的可能性,順便就着理髮小工提到的左撇子話題追問道,“崔立冬平時都是使用這種左手理髮剪子麼?”
“左手剪子肯定比右手剪子要貴,但是也沒至於貴到了那麼離譜的程度,便宜的百八十塊錢,他那個好像是什麼名牌的高級剪刀,能貴一些,聽店裡其他人說搞不好值一千多塊錢,可是就算是值一萬多塊錢,摸一下又沒弄壞,怎麼也不至於就因爲這個把人打的傷那麼重吧!”理髮小工對那件曾經就發生在自己面前的事似乎依舊心有餘悸,一提起來就忍不住嘮叨個不停,甚至於把秦若男的另外一個問題都給忘了。
“他平時只用那把左手理髮剪子對麼?”秦若男見他光顧着說打人的事情,只好又問一遍。
小工搖頭:“那倒不是,我剛纔不是說了麼,他特寶貝那個剪子,整天背在腰上,所以幾乎很少真都拿出來用,平時都是用普通的理髮剪子。”
“崔立冬是左利手,那他的普通理髮剪子是不是也是左手剪刀?”安長埔問,發現小工對左利手這個詞露出一絲迷惑的表情,只好改口,“就是你說的左撇子。”
“哦,”小工恍然大悟,“那倒不是,他會用右手理髮,之前沒有這些不愉快之前我們店裡還有人開玩笑呢,說崔立冬要是把兩隻手都抄起剪子來,立刻就能變身剪刀手愛德華呢。”
這名小工最先提到的這場因爲一把剪刀引發的打架傷人事件從之後的其他幾個人口中也得到了證實,不僅是這件事,他們對崔立冬和宋成樑之間的矛盾也都一清二楚,只不過有些人似乎更傾向於站在宋成樑那一邊,另外幾個人則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看熱鬧心態,似乎崔立冬在這家他工作了一兩年的理髮店裡,人緣還真是不算很好。
當說起宋成樑的時候,這些人就立刻換了一副樣子,幾乎被問到的這幾個人,沒有一個不對宋成梁贊不絕口,把他誇得恨不得天上有地上無。
“宋哥可是個能耐人!絕對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一個理髮師在說起宋成樑的時候,表情裡滿是崇拜的神情,“你就聽他說話,都覺得特有深度,特有涵養,特讓人提高!我是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太沒天理了!真是可惜了他這個人!”
“那天他和崔立冬發生爭執的時候你在場麼?”安長埔問他。
“在啊,那天我們店裡的人基本上都在,當時客人還挺多的,要不然宋哥也不會找崔立冬,他之前從來沒找崔立冬剪過頭髮,”理髮師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沾沾自喜,以及同行相嫉的酸味,“如果不是那天我已經有三四個預約的客人在等着,根本不可能輪到崔立冬,要我說,崔立冬還是水平不行,就稍微走了一下神兒,連剪子都剪到客人耳朵了都沒察覺!宋哥的耳朵當時就出血了,流了好多血,換成是你們,你們急不急?”
“傷得很重?”秦若男腦海中浮現出法醫報告上提到的耳朵上的舊傷口,以及那兩隻被割下來拋棄在垃圾箱裡的耳朵的照片,無論是從圖片上還是趙法醫的描述,都沒有顯示出那傷口有多嚴重。
“當然嚴重了!我當時老遠看着,光流出來的血都讓人眼暈!小工幫忙按着也止不住,我記得傷口都露白茬兒了,沒準兒是剪到耳骨了吧!”理髮師有些誇張的說。
秦若男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安長埔,安長埔對理髮師點點頭,說:“謝謝你的配合,你可以出去了。”
“完了?沒有別的要問的了麼?”理髮師好像有些失望,看他們真的沒有什麼想要從自己這裡得知的東西,才意猶未盡的走出雜物間。
“這人的說法有些誇張,估計平日裡和崔立冬關係不怎麼樣,還是聽聽別人怎麼說,多方面獲取信息,綜合參考吧。”安長埔搖搖頭,到門口去叫其他人進來。
隨後他們又同幾個人聊過,基本上可以確定的是,宋成樑給他們的印象大都是健談豪氣的,口才很好,每次到店裡來光顧,都會和理髮師、理髮小工,甚至洗頭小妹侃成一片,並且他的個性好像特別善於左右逢源,能夠把每個人都說的心花怒放,開心不已。
甚至於,就連和他同時在店裡面剪頭髮的其他女顧客,也經常會被他的風趣表現逗得前仰後合。
而崔立冬剪傷宋成樑耳朵的事情,綜合每個人講述出來的情況,最後可以取信的結論大概可以歸結成,崔立冬心不在焉是事實,宋成樑的耳朵也的確流了很多血,但是可以確定只是皮外傷,傷口不算深,並且當時崔立冬卻是有提出過陪他去醫院檢查處理傷口,但是一向很好人緣的宋成樑卻一反常態,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的勃然大怒,不依不饒,一開口就要求崔立冬給自己支付高額的賠償,並且在沒有達成一致之後,又幾次三番的到理髮店裡來找過崔立冬的麻煩。
那些對宋成樑印象不錯的理髮店員工也說不出,爲什麼宋成樑會突然變臉,成了個“槓頭”。
“照理說,宋哥也不應該是那種會訛人錢的人啊,他那麼有能耐,又有錢又有勢,連明星歌星都認識不少,不可能是那種人的啦!”理髮店的女收銀員在說起宋成樑的時候,語氣同樣充滿了崇拜,並且對宋成樑的表現感到不解。
“宋成樑跟你們說他是做什麼工作的?”安長埔有些納悶,一個食品公司的職員,靠完成業績拿獎金的人,如何就能被人認爲是有錢有勢的呢。
“他是咱們這兒一個特有名的纖體中心裡的營養顧問啊!”收銀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