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們去纖體中心的時候你怎麼沒提這件事?是小蔡不讓你說?”安長埔首先想到的是那個精明而又強勢,並且看起來和紀路關係應該很好的接待員小蔡。
“這事兒可不是蔡姐能做得了主的,是我們老闆在知道宋成樑的事情之後,特意開了一次員工會議,明令禁止不讓我們對外提起這件事的!”小袁連忙搖頭,很公正的沒有讓小蔡來背這個責任,“你們想啊,不管原來有多紅多有人氣,人死不能復生,以後我們那兒的生意還得做不是麼,所以宋成樑死了以後,紀路可就是我們那兒營養顧問裡頭的第一把交椅了!老闆過去怎麼樣是一回事,現在肯定要重點保護重點扶持紀路啊,如果紀路這個招牌也倒了,那一時半會兒想找個能撐場面的營養顧問也不那麼容易。”
這個理由不難理解,安長埔和秦若男也不會因此對纖體中心老闆的做法加以指責,纖體中心的老闆從自己的立場上出發,也必然是在商言商,自己不去主動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不代表除此之外還要兼做道德楷模,全力以赴的配合公安工作,一心一意幫助他們找出所有可能對宋成樑下黑手的嫌疑人。
警民合作是別人的事情,作爲老闆,保住生意,減少損失,這就是對他自己以及手下那些員工負責了。
“那你現在跟我們說了這件事,不怕回頭我們去調查瞭解的時候被人懷疑是你透露了信息麼?”秦若男覺得這小姑娘看上去還很青澀,不像是一個老於世故的人,這種所謂的“告密”行爲,她難道沒有顧慮?是她和紀路的關係太差,還是和宋成樑的關係太好?
小袁倒似乎對消息外泄的事情沒有什麼擔心,不大在意的說:“我們那兒上上下下那麼多人。那麼多張嘴,只要沒被人當場看到我在告訴你們那件事,誰敢說事情是我說出去的?!誰都有可能!再說了,我這兩天其實心裡也怪害怕的,萬一紀路真的是做壞事的那個人,老闆不讓說,沒人告訴你們,最後讓他逍遙法外了,那我天天和一個殺人犯共事,那多嚇人啊!”
“你可千萬別急着下結論。更別那麼草率的就把人當成殺人犯來看待,就算是我們做警察的,在法院審判結果宣佈之前。也不能用‘罪犯’這種定性的詞來形容對方,只能說是‘嫌疑人’,紀路到底和宋成樑的事情有沒有牽扯,我們肯定會調查清楚,不過在真相大白之前。希望你不要對紀路有什麼不應該的先入爲主的偏見。”安長埔提醒小袁注意平時自己的言行。
小袁立刻點了點頭,答應着,嘴上說:“放心吧,我有分寸,萬一紀路真的是殺人犯,我得罪他不明智。萬一他要不是殺人犯,以後還是我們那裡的金牌營養顧問,我得罪他還是不明智!”
別說。這小姑娘雖然模樣上稚氣未脫,也不算油滑,不過骨子裡倒是有着一種機靈勁兒,安長埔和秦若男聽她這麼說,倒也消除了許多顧慮。
接下來。三個人就開始吃還沒有吃完的晚餐,邊吃邊隨口聊着一些纖體中心裡的瑣事。關於宋成樑的人緣,尤其是女人緣這一方面,小袁和小蔡的口徑倒是十分一致,也說宋成樑女人緣很好,平時也挺知道怎麼和中心裡的女員工套交情的,不過小袁自己對他倒是沒有什麼好感,按照她自己的話來說,紀路太牛太傲太能裝,可宋成樑又嘴巴太甜,太色,太浮誇,這兩種類型的男人都不討人喜歡,前者比較討那些喜歡挑戰,喜歡迎難而上的姑娘青睞,後者則更適合缺乏自信,或者只想聽人恭維的盲目的女人。
小姑娘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着一種洋洋自得的表情,似乎是把自己和自己口中的那兩類女人劃清了界限,因此感到十分光榮。
小袁最先吃完,她提出自己先行離開,免得呆會兒和安長埔他們一起走容易不小心被人看到,自己做了老闆不允許的事情,肯定還是得小心駛得萬年船。
安長埔和秦若男自然是尊重她的意見,並且現在還是下班後的晚餐時間,街上還很熱鬧,不存在安全方面的顧慮,所以就讓小袁一個人先行離開了餐館,他們兩個也很快吃完了自己的東西,下樓準備開車回家。
因爲安長埔覺得自己的腳踝已經可以開車不受影響,所以主動提出要載秦若男回去,秦若男爲了減少和安長埔私下裡打交道的次數,自然樂不得躲開送安長埔回家第二天一早再去接他的任務,立刻就答應了。
一上車,秦若男就開始掏錢包,安長埔識破了她的意圖,沒等她把錢包從皮包裡掏出來,就先開口說道:“你要是給我飯錢,我就給你藥費外加跑腿費!”
秦若男聽了這話,訕訕的笑了笑,掏了一半的錢包又塞了回去,倒也沒說什麼。
一路上,秦若男一直沒有開口,始終扭臉看着窗外,安長埔既然明知道她的狀態這兩天來有點奇怪,當然就不會開門見山的去詢問,他沉默的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她皺着眉頭,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索性先開口,好像不經意一樣的問:“怎麼了?沒精打采的,是不是最近連着忙碌太累了?”
“嗯。”秦若男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瞧,我一猜就猜對了!”安長埔一邊假裝好像相信了秦若男的敷衍,一邊繼續試探,“最近咱們是挺累的,昨天晚上鍾翰還給我打了個電話呢,問我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出去吃頓飯,他還特意讓我到時候也叫上你一起呢。”
“嗯。”秦若男下意識的應了一聲,隨即她的大腦很快就從安長埔的話裡篩出了那個讓她敏感的姓名,這讓她立刻回過神來,坐直了身子,“等會兒!你剛纔說鍾翰給你打電話了?”
“是啊,我剛纔說話你都沒認真聽吧?”
“他打電話給你都說了些什麼?”秦若男緊張的問。
安長埔有些詫異的看着秦若男,她的反應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方纔說這件事不過是想打開話題,然後再找機會試探秦若男的反應,看看她到底在爲什麼事情感到不開心,結果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對鍾翰的名字有這麼大的反應。
“他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麼?”看安長埔沒有吭聲,秦若男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兒,她有些吃不準現在自己的擔憂,到底是怕安長埔承受不了她撞見的那件事更多,還是怕安長埔會氣憤她明知道卻隱瞞着不說更多。
“也沒說什麼,就是說等忙完了崔立冬的這個案子,有空閒的時候,約我一起吃個飯,讓我也叫上你一起,就這樣。”安長埔如實的轉述了鍾翰的邀請。
秦若男冷冷的哼了一聲:“沒興趣。”
“你要是不願意去也不用勉強,原本鍾翰說怕你一個姑娘和我們一起出去會不自在,還讓我叫上音音一起給你做個伴兒呢。”安長埔知道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秦若男好像就不是很喜歡鐘翰,所以她的態度完全在自己的預計當中。
秦若男很想用力的咬自己的舌頭,剛纔幹嘛要回答的這麼快,她怎麼也沒想到,鍾翰會想讓安長埔叫上陶音音也一起,那他爲什麼也邀請自己呢?是想要讓自己這個目擊者作證,想安長埔攤牌麼?
真該死,偏偏那個討厭的男人是安長埔所謂的好朋友,自己沒有立場和理由要求安長埔不要和他見面,萬一真的是要攤牌,自己在場好,還是不在場好呢?在場會不會讓安長埔更顏面無光,可是不在場的話,讓他一個人面對背叛了自己的好哥們兒和女朋友,不會太殘忍了麼?
“怎麼了?那麼爲難的話就別勉強自己了!”安長埔看秦若男的臉色凝重,一臉糾結,以爲她是不好意思推卻,“到時候我跟鍾翰說一聲,就說你臨時有事去不了,不會讓你得罪人的。”
“你容我再想想。”
安長埔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她幾眼,心裡也畫着一個很大的問好。
秦若男除了脾氣比較直接之外,性格的其他方面普遍比較內斂,可是方纔她對鍾翰的名字都那麼敏感,該不會她這兩天煩惱的源頭,其實是在鍾翰那裡吧?
他隱約想起來,以前好像聽人說過,女人是很複雜的生物,她們的情緒表達有時候是與內心想法截然相反的,喜歡某個異性的時候,會故意表現的排斥厭煩。
難不成……
他又看了看秦若男,皺了皺眉頭,強迫自己把到了喉嚨裡的疑問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秦若男和安長埔在單位碰頭,一起到纖體中心去找紀路。
紀路對他們兩個人的到來並不感到驚訝,反正一大早纖體中心也沒有什麼事,他直接把他們大廳一個遠離大門和前臺的角落裡。
被問起之前自己也刻意隱瞞了的他與宋成樑之間的摩擦,紀路甚至都沒有反問這件事的消息來源,只是滿不在乎的一笑,說:“喲,有兩下子,沒想到啊,這麼快就被你們弄清楚了!那給宋成樑惹了好大麻煩的桃色緋聞,你們有沒有順便一起都弄清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