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之前從其他人那裡已經聽說過了尤弘圖這個人表面一本正經、道貌岸然,實際上是一個特別喜歡結識年輕漂亮姑娘的人,以及烏君昊提到過的,關於尤弘圖一個人約請湯樂蓉和張俏兩個人共進晚餐的事情,搞不好以尤弘圖和盧雅君的年齡差異,聽到主管說出這樣的話,安長埔和秦若男會覺得十分驚訝,而現在,他們只是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你所謂的獻殷勤,大概是指哪些方面呢?”安長埔問。
“很多方面,”主管不知道是不是領導做的久了,講話都透着一種雷厲風行、不容置疑的強勢味道,“一開始的時候,尤弘圖還有點矜持,只有明眼人能看得出來他對盧雅君有點意思,到後來簡直不管是不是明眼人,只要是人就都看得出來了,你們應該已經瞭解過了,盧雅君在我們部門根本不是什麼重要到非她不可的員工,但是尤弘圖要求我們只要是工作應酬,都要帶上盧雅君,不帶盧雅君的話,他就找理由不把該談的事情談妥,該敲定的事情也不敲定,非要下一次再說,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那會兒他是我們公司的一個主要客戶,業務量挺大的,總這麼幹,誰就都明白了,所以後來我們都儘量帶着盧雅君一起。”
“盧雅君她意識到這些了麼?”
“她那個人性格雖然有點怪,不過也不是傻子,肯定是知道的,有時候她也不願意去,我就跟她說,反正是那麼多人一起,尤弘圖又不敢吃了她,有什麼好怕的。她估計也怕影響工作。就也沒怎麼拒絕。”
“那盧雅君對尤弘圖什麼態度?”
“煩唄,”主管笑了笑,“要是你被一個尤弘圖那個歲數的男人看中了,你會什麼感覺?”
秦若男被主管這麼反問,也不惱,點點頭,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尤弘圖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舉動麼?”
“其他的……”主管想了想,“哦。有過幾次,尤弘圖當着很多人的面拿東西送給盧雅君,盧雅君不要都不行。不要他就一直要求她手下,那麼多人盯着看也挺讓人難堪的,所以後來盧雅君一般都推辭不了就直接收下來,回頭再把東西拿到我這裡,讓我找機會幫她還給尤弘圖。”
“她這麼做。尤弘圖不會不高興麼?”
“不高興是一定會的了,一開始我幫盧雅君歸還東西,尤弘圖還想再送回來,後來就生氣了,有一次沒指名沒道姓的說不識好歹什麼的,明顯就是在說盧雅君。我們當時也不好說什麼,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係,尤弘圖他們公司就慢慢的把委託給我們的廣告轉移給別的廣告公司去。業務來往越來越少,盧雅君倒是個明白人,覺得這事兒和她八成脫不開干係,就來找我,說想要辭職。我說他尤弘圖都已經幾乎撤走了,你現在辭職他也不可能把生意再交回來。踏踏實實幹好你的工作得了。誰能想到盧雅君後來會遇到這樣的事兒呢。”
“那現在尤弘圖和你們還有業務往來麼?”安長埔問。
主管一下子有點吃不準,在電腦上查了一會兒,搖搖頭:“沒有了,我剛纔看了一下,在盧雅君出這事兒之前四五個月的時候,我們和他們公司的最後一個廣告合同到期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任何一支廣告是交給我們的了。”
秦若男又問:“那尤弘圖和盧雅君私底下有沒有過什麼往來呢?”
“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主管兩手一攤,表示愛莫能助,“盧雅君活着的時候,我和她就是在公司裡算是上下屬關係,她在我手下,我負責監督她的工作情況,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交集,我對她的私生活既不瞭解,也沒有任何興趣,你們想要知道,還是找別人去問吧。”
別人自然是不用再去浪費時間了,之前秦若男和安長埔早就努力過,不過其他同事對盧雅君的事情知之甚少,甚至不是很熱心,所以既然主管也說不出更多,他們也就索性離開了這家公司。
經過和盧雅君生前公司主管的對話,現在尤弘圖就變得更加引人注意起來。目前的三名死者當中,第一名死者張俏和第二名死者湯樂蓉被確定生前是相識的朋友關係,第三名死者盧雅君則是與她們毫無關聯的陌生人,可是偏巧,作爲湯樂蓉在攝影愛好者俱樂部裡的羣友,尤弘圖不僅通過她認識了張俏,與盧雅君之間還有那麼一段追求不成,惱羞成怒的插曲,加上他過去曾經做過外科醫生的工作經歷,安長埔和秦若男就算是想要不注意他,恐怕都不可能了。
饒是如此,他們兩個卻並沒有去尤弘圖公司或者私底下聯繫他本人的意圖,而是直接回了公安局,和田陽墨竇他們商量了一番,明確分工之後,開始了對尤弘圖日常生活的詳細摸底。
很快,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就逐漸的被收集回來。
之前他們就已經瞭解到,尤弘圖名下有兩部車子,兩處房產,一處房產是位於市區的高層住宅,另外一處則是在市郊幽靜地段的別墅區內,隨後他們又掌握到,尤弘圖很少到那棟別墅去住,基本上都是長期住在那戶高層住宅裡,並且在田陽的幫助下,他們還得知,那棟別墅是C市爲數不多的幾處別墅區當中較有檔次的一處,出了名的售價昂貴,而尤弘圖在幾年前買下了這棟“金屋”之後,除了本人很少去那裡留宿之外,身邊的人更是從來都沒有受邀前往過,甚至他的一些朋友連他名下有一棟別墅的事情都並不知情。
得知這些情況之後,安長埔和秦若男決定親自到那個別墅區去跑一趟。
開車到了那裡之後,秦若男和安長埔真的不得不承認,同樣生活在一個城市裡的人,因爲收入的不同,也可以完全好似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當中一樣。
尤弘圖那棟別墅所在的別墅區因爲位於市郊,平日裡安長埔他們誰也不會特意驅車到這裡來,現在還沒等進住宅區的大門,就已經感受到了什麼叫做“財大氣粗”。
別墅區大門外被開發商鋪出了一條顏色雪白,平坦筆直的大路,路兩邊是一排三米多高的漢白玉柱子,粗細看起來一人環抱都抱不過來,柱子上面還有盤龍雕刻,氣勢十足,而在大門的正前方是一個佔地面積不小的組合噴泉,車道在噴泉前面被分成了兩條岔路,左邊車道邊的牌子上寫着“外來人員車輛入口”,右邊則寫着“業主車輛入口”,安長埔趕忙沿着左側開過去,到了別墅區的正門口,向上前來詢問和做登記的兩名保安說明了身份和來意,在登記簿上籤上了自己和秦若男的名字之後,這才被允許進入。
停在門口作登記的時候,秦若男注意到,隔着噴泉的右側業主入口處並沒有保安值班。
“你們怎麼只管這邊,那邊的入口不用留人麼?”她趁安長埔在登記表上寫字的時候,向等在車旁邊的保安詢問。
保安搖搖頭:“不需要,那邊有監控器,是兩米多高的電動大門,上頭還有警報器,進門必須刷業主的進門磁卡,不刷卡是進不去的,硬闖的話警報器就會響。”
進了別墅區,把車按照保安的要求停放在指定位置之後,安長埔他們這才被帶到小區的物業管理處去,由於別墅區很大,又都是獨棟,所以房子與房子之間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別墅區裡面的道路很寬,乾乾淨淨的,綠化做的也不錯,一路上他們都走在樹蔭底下,沒有被毒辣辣的太陽曬着,只不過這一路走來,除了和保安一樣身着統一制服的保潔人員職位,什麼其他人都沒有遇到,就連車輛也不見一臺。
“你們這裡的入住率怎麼樣?”安長埔隨口和帶他們去物業管理處的保安攀談起來。
保安搖搖頭:“和那些住宅樓比不了,我也不知道到底住進來了多少人,反正聽人說,這兒的別墅連一半都沒賣出去。”
“怪不得都見不到什麼人。”
“那倒也不是,這不是每到週末呢麼,到了週末就有不少拖家帶口過來住的了,到時候就能熱鬧一點。他們好多人都有別的住處,平時嫌這兒遠,不愛過來,只有休息了放假了纔來住,還有的人買了這兒根本不住,聽說是想等着將來升值了賣錢賺一筆。”
別墅區中間有一處人工湖,把整個別墅區分成了南北兩部分,保安帶着他們繞過人工湖,到了位於南邊的物業辦公樓,因爲過來之前在門衛室,值班保安就已經把安長埔和秦若男的來訪目的用對講機通報過了,所以纔剛走到僅有兩層的物業辦公樓門前,就已經有一個穿着一身西裝的中年男人等着他們了。
“二位就是公安局來的吧?請屋裡坐,外面太熱了,屋裡有空調。”中年男人的西裝領口彆着一個工作牌,上面寫着他的職位和姓名,可能是因爲天氣炎熱,又身穿着不夠涼爽的西服套裝,這位中年工作人員的額頭上全是汗,還有一滴落在了他領口的工作牌上。
“馮主任是吧?”安長埔掃了一眼此人的工作牌,知道他是這裡的辦公室主任,“我們今天過來,是想了解一下你們這裡的一位住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