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我也有點不明白,”她一想到前一天晚上當安長埔乍聽到鍾翰和自己的約定是必須拒絕他的表白時那驚詫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你和鍾翰不是很好的哥們兒麼,他怎麼會爲了替我這麼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就想出這樣的主意來算計你的呢?”
“要不爲什麼我說自己誤交損友呢!”安長埔佯裝惆悵的嘆了口氣,“不過鍾翰這個人別看一副公子哥兒的德行,骨子裡特有那種鋤強扶弱、打抱不平的勁頭,呆會兒見到他,你倒是可以親自跟他問問清楚。”
“啊?呆會兒見到他?咱們這是要去a市?找鍾翰幹什麼?”秦若男大吃一驚,車子還沒有駛離市區,她原本以爲只是在c市內調查走動,沒想到居然是要去a市。
“烏君昊在a市有一處做汽車改裝的店面,他人在c市,店開在那邊,那家店的營業執照上面用的也不是他本人的名字,烏君昊只是做幕後老闆,你覺不覺得這事兒聽着就有點古怪?”安長埔這才把他們去a市的目的告訴秦若男,“多虧鍾翰最近比較閒,否則在這件事上我們也不可能節約這麼多的時間。”
“你剛纔還說鍾翰是損友,現在又成了好幫手了?”秦若男收好保溫飯盒,和安長埔開着玩笑,雖然案子還沒有最終告破,昨天接受了自己心上人的示愛,今天一大早又有了兩個新的進展,這真是讓人想不心情大好都很難。
“‘損友’也是友嘛!”安長埔別看嘴上抱怨鍾翰拖自己後腿,實際上兩個人的關係別提多瓷實了。
從c市到a市,開車走高速並不需要花費很久,安長埔和秦若男一大早八點多出發,到達a市的時候連午飯時間都還沒到,按照之前的約定。他們直接把車開到a市公安局附近,鍾翰已經在那裡等着他們了。
“你小子可夠可以的,背後放槍!朋友當到你這個份兒上也真夠意思!”下了車,安長埔立刻朝迎上來的鐘翰擂上一拳。
鍾翰也知道安長埔當然不可能和自己動真格的,所以躲也不躲,臉上也是調侃的笑容:“不客氣,你這種榆木腦袋,幫你開開竅是對你負責!”
三個人就近找了個地方吃午飯,因爲是在a市,自然是鍾翰盡地主之誼。他當然也樂得這麼做,如果不搶先奪得選擇權,萬一秦若男勤儉節約不挑吃喝的習慣發揮出來。他就要成爲最鬱悶的那個人了。
一頓飯吃得很愉快,鍾翰做東,選的餐館雖然不能算是高檔次,至少衛生和環境,甚至包括口味上都可以稱得上可圈可點。秦若男臉皮薄,餐前被他打趣了幾句,已經有些抹不開面子了,吃飯的時候哪還有心思去算計這頓飯自己需要分攤多少錢,安長埔也知道鍾翰有輕度潔癖,一向計較用餐環境和衛生狀況。這才讓鍾翰免去了在仄仄的小店裡如坐鍼氈一般的窘境。
吃飯的時候,鍾翰當然免不了詢問安長埔和秦若男的事情,安長埔把能交代的交代完。立刻把話題岔到鍾翰自己身上,詢問起他的近況來,以免再聊下去,就該被刨根問底的打聽自己也不太好意思講出來的心路歷程了。
“我麼,老樣子。這兒還行,挺有意思的。每天光是看我辦公室裡那些人就已經足夠娛樂了。”鍾翰的回答輕描淡寫,不過聽起來卻似乎帶着什麼其他的意味。
安長埔皺了皺眉,他一向知道自己在這方面是比較幸運的,走出校門之後進了重案組,遇到的是一羣志趣相投又比較磊落的同事和朋友,出去維和的時候也認識了兩個好兄弟,但這並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其他地方的人際關係並不都像表面看上去那麼和諧:“怎麼?人際關係比較複雜?”
“其實也沒什麼,兩面三刀的人哪裡都遇得到,還多了個拖我後腿的笨蛋,而且我這種人,到哪裡肯定都會因爲搶了別人的風頭,所以被人看不順眼的。”鍾翰眼中的不屑一閃而過,臉上的表情依舊是一副自信到自戀的表情,“話說回來,倒是有個有意思的事情,我聽說,那個傢伙要調來我們這裡了,以後搞不好我們倆會做同事。”
“誰?哦——!”安長埔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就明白了,一臉驚喜的表情,“真的假的?他要是調來你這裡,以後咱們三個想要聚一聚可就方便多了!”
“你那麼開心幹什麼?”鍾翰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敢情不是你準備要和他做同事,天天呆在一個辦公室裡了!”
“和他做同事也沒問題啊,我樂不得他調去我們那裡。”
“我寧願和你這種浪費資源的遲鈍分子共事!回頭天天對着他,我非得焦慮症發作不可。”鍾翰一臉的不情願,嘴上抱怨着,甚至把安長埔都扯進來做了比較,不過聽起來怎麼都不像是真的在嫌棄誰,倒更像是無病呻吟的隨便發發牢騷而已。
“你們在說什麼人啊?”秦若男聽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半天,卻連個姓甚名誰都沒有聽出來,只覺得一頭霧水。
“你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提到過的,當初去維和的時候,我,鍾翰,還有另外一個人,我們三個關係最要好,還開玩笑定了一個五年的競賽約定?”安長埔提醒她。
秦若男想起來了,在自己剛認識鍾翰那會兒,確實聽安長埔提到過這麼個人。
“那傢伙怎麼說呢,人腦子特別好用,但就是感覺有點沒譜兒,成天懶洋洋的好像對什麼事兒的不太上心,這都不是重點,最讓鍾翰承受不了的是那傢伙平時實在是太不拘小節、不修邊幅了!”安長埔瞥一眼鍾翰臉上的表情,忍住笑,“先給你留點神秘感,等以後那傢伙真的調過來了,你就能見得到鍾翰的‘剋星’了!”
秦若男確實有點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居然能“克”住鍾翰,據她自己的感覺,安長埔可是拿鍾翰完全沒轍的。
不過眼下比起這件事,她更好奇烏君昊投資開在a市的那家汽車改裝廠,烏君昊和湯樂蓉有過追求未果的先例,當初關於他自己的職業和生活,也一直表現得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他名下有輛價格不菲的車,偏偏現在又查出來他經營的不是別的,是汽車改裝廠,這一點也和嫌疑車輛經過改色處理很有關聯。
更重要的是,汽車改裝廠的生意本身來說並沒有什麼見不得光,爲什麼烏君昊不僅人在c市,生意在a市,還要用他人的名字來註冊,自己只當一個躲在背後的幕後老闆呢?
他到底是想要隱藏什麼,還是想要躲開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安長埔也是一肚子的疑問,鍾翰畢竟不負責這個案子,因爲身在a市有地理位置上的便利,已經抽空在工作之餘幫他們打聽了不少消息,接下來的事情當然不能繼續給他添麻煩。
由於是工作日,下午不光安長埔和秦若男有任務,鍾翰也有自己的工作需要處理,吃過了午飯才坐在聊了幾句,他的電話就響了,有事找他回去。
離開餐館,鍾翰回公安局去,安長埔和秦若男拿着他給的地址,直奔烏君昊投資開設的這家汽車改裝廠。
汽車改裝廠位於a市一個不擡起眼的位置,遠離商業區,周圍都是些居民小區,汽車改裝廠的門市就在一個十字路口,是一棟鏈接兩棟住宅樓的小二層,銀灰色的大招牌上面畫着許多名車的標誌,下方寫着“名車保養”、“名車美容”等等經營項目,門市前面的空地上面停放着許多車,幾個身着統一工作服的員工正在裡裡外外的忙着。
“你好,耽誤你幾分鐘,我想諮詢一下汽車改裝的事情,”安長埔把車停在路邊,走過去對一個正在汽車改裝廠門前給一輛車補漆的車廠員工打了個招呼,“你們這兒可以改裝日間行車燈和給車加尾翼麼?”
“能啊,你車什麼牌子?哪一款?打算按什麼價位來?”車廠員工擡頭掃了一眼安長埔,不大在意的問。
“貼膜改色,你們這裡也能做的對吧?”安長埔沒搭腔,而是繼續詢問。
車廠員工點了點頭,不知道是嫌安長埔問東問西,沒什麼誠意,還是手頭正在忙,似乎有點不大想理人。
“你們這裡收拾車的價位是根據什麼來的?除了原材料什麼的之外,跟找誰來處理有沒有關係?”安長埔不在意他的態度,繼續詢問。
“沒什麼關係,不過我們這兒比較有名的師傅你要是着急可未必排的上,他們手頭搞不好都預約到下下個月去了。”
“那你們老闆烏君昊呢?我聽說他改裝車的手藝相當不錯,假如我多付些錢,能不能請他親自給我弄?”
車廠員工聽到安長埔這句問話,終於又擡起了頭,表情看上去有些驚訝:“這事兒誰跟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