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慧豔遇害前的行蹤,邵波夫婦都答不上來,除了唉聲嘆氣和自責之外,沒有辦法提供任何幫助。
倒是在安長埔和秦若男的引導下,俞桂枝漸漸回憶起來了一些女兒生前比較常去的場所和比較經常接觸的人,邵慧豔生前的那些朋友,她幾乎都叫不上名字,但是平時聽女兒在家裡講電話或者呼朋喚友的時候,多少也能記住幾個耳熟的暱稱或者外號。
根據俞桂枝的回憶,平時邵慧豔比較常出入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些檯球廳、網吧或者遊戲機房,這些場所安長埔和秦若男都比較陌生,即便被高知了店鋪的名稱,也不知道相對應的地點,好在俞桂枝之前有去找過女兒,所以能夠說出其中的兩家,其餘的就只能靠他們自己去打聽了。
安慰並送走了傷心欲絕的邵波夫婦之後,秦若男和安長埔兩個人沒有商量就很默契的選擇了立刻動身去那幾個邵慧豔比較常去的地點找人,他們很清楚,如果換成其他場所或許還不好說,像是網吧、檯球廳這種地方,越是晚上,生意才越是興隆。
出發前,他們向田陽、墨竇他們詢問俞桂枝提供那幾個場所的地址,田陽和墨竇也都是愛莫能助,沒有辦法,只能先從已知的地點開始着手。
俞桂枝說得出地址的這兩處,一個是檯球廳,一個是遊戲機房,相比之下,遊戲機房距離公安局更近一些,所以安長埔和秦若男的第一站就選擇了那裡。
晚飯時間剛過,遊戲機房裡就已經很熱鬧了,除了一些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之外,還有一些穿着校服,書包仍在腳下的學生模樣的少年。安長埔他們好不容易纔找到遊戲機房的負責人,詢問是否認識俞桂枝提供的那幾個人,負責人對安長埔詢問的那幾個人並不認識,說自己這家遊戲機房雖然不算大,但是每天迎來送往的客人還是非常多的,他根本沒有精力去注意什麼人。
既然沒有收穫,安長埔他們趕忙謝過負責人,離開了吵吵嚷嚷並且有些烏煙瘴氣的遊戲機房,趕往下一個目的地,某檯球廳。
檯球廳那邊的環境比起遊戲機房也好不到哪裡去。空氣裡瀰漫着嗆人的煙味兒,安長埔和秦若男分頭打聽了一圈,依舊是撲了個空。沒有找到俞桂枝說過的那幾個人,這裡的老闆倒是認識邵慧豔,只可惜,他說自打半年前邵慧豔的母親幾次來這裡硬要拉她回家之後,邵慧豔就很少再來這裡了。估計是因爲被她母親記住了地點,怕總被找上門來,檯球廳的老闆也挺高興邵慧豔不來這裡的,對於他而言,少了邵慧豔一個顧客,損失畢竟還不算大。但如果隔三差五就有人來這裡大呼小叫的強拉着孩子回家,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雖然在這家檯球廳沒有打聽出邵慧豔生前可能的最後活動範圍,卻也不算是毫無收穫。安長埔在打聽邵慧豔和她那幾個關係比較密切的朋友的同時,順便也向在這裡打檯球的顧客詢問了另外兩家俞桂枝提到名稱卻不知道地址的檯球廳在哪裡,果然,這裡的顧客也有在那兩處玩過的人,把另外兩處的地址也告訴了他。
就這麼輾轉於不同的檯球廳和網吧等場所之間。一直折騰到快夜裡十點的時候,他們才終於在一家網吧裡找到了俞桂枝提到過的那個被邵慧豔稱爲“金毛”的男青年。
這個外號叫做金毛的男青年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出頭。比邵慧豔大不了幾歲,染了一頭淺金色的頭髮上,頭頂略長,兩鬢剃的很短,安長埔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電腦前,兩隻手在鍵盤手熟練的操作着,嘴裡還歪歪斜斜的叼着一支點燃的香菸,在他旁邊的沙發扶手上面還坐着一個同樣燃着一頭黃髮的年輕姑娘,臉上濃妝豔抹的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乍被安長埔找上,金毛有些詫異,他一邊繼續玩着遊戲,一邊斜着眼睛掃一眼站在桌旁的兩個陌生人,叼着煙含含糊糊的問:“你誰啊?我不認識你啊。”
“不認識我沒關係,邵慧豔你認識吧?”安長埔問。
金毛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扭過臉看看安長埔,笑嘻嘻的衝他擺擺手:“認識是認識,不過我得事先聲明啊,我和邵慧豔什麼關係都沒有,就是好哥們兒,一塊玩兒,你要是想找人單挑搶女朋友,別找我!”
“那正好,我就是想找邵慧豔的朋友聊聊,”安長埔用手指敲了敲電腦桌的桌面,“遊戲先暫停一下,或者讓你朋友幫你玩一會兒,咱們到門口安靜點的地方說幾句話吧。”
金毛的身材比較消瘦,看上去很單薄,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安長埔比自己高大健壯,不想在不知根不知底的情況下惹到對方,他撇撇嘴,把鍵盤一推,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跟在安長埔身後來到門口。
到了門口,他一看等在那裡的秦若男,愣了一下,隨即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
“你肯定不是想和邵慧豔談朋友的人!要不然你不可能帶個女的來找我!”金毛笑嘻嘻的看看秦若男,又看看安長埔,“而且吧,現在仔細看看,你也不像是能看得上邵慧豔的那種人!你一看多正經啊!”
安長埔呵呵一笑:“那我還得謝謝你的表揚啊,你和邵慧豔關係很好麼?”
“是挺好的,反正女的不敢說,男的裡頭,我和她關係算是最鐵的了。”金毛點點頭,毫不含糊的回答。
“那你上一次見到邵慧豔是什麼時候?”秦若男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秦若男比較嚴肅,金毛對她說話的時候態度明顯要略微拘謹一點,他掰着手指頭數了數,說:“好像是一週之前吧,我們大夥兒晚上還一起出去玩過呢,最近倒沒怎麼見着她。”
一週之前?秦若男在心裡快速的盤算了一下,六天前他們接到章麗姝的報案,說自家的出租屋裡發現大量血跡,後經驗證,那些血跡來自於三天後發現的女屍邵慧豔,這樣一來,金毛很有可能是邵慧豔遇害前最後見過她的人之一。
“把那天晚上的情況說一下。”秦若男趕緊要求金毛講述當晚和邵慧豔一起出去玩的經過。
金毛抓抓自己的後腦勺,有些奇怪的看看秦若男,又看看安長埔,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把幾乎明晃晃寫在臉上的疑問說出口,而是乖乖的回答了秦若男的問題:“我們那一小撮人沒事總一起出去喝喝酒,打打檯球什麼的,上週我們出去的時候就是邵慧豔張羅的,說高興,要請我們出去喝酒,我們就都去了,本來玩的挺高興的,結果後來鬧了點不愉快,大夥兒就都散了。”
“什麼不愉快?是和邵慧豔有關係的麼?”
“有啊,就是因爲她後來跑了,我們才散了的。”
“她爲什麼要跑?你們遇到什麼事情了?”
“和我沒關係!”金毛一開口先撇清自己,然後才把當時的情況說清楚,“我其實也沒鬧清楚怎麼回事,反正那天我們一共六七個人,在酒吧裡喝酒的時候,突然就衝過來一個男的,直奔我們這邊過來,揪住邵慧豔就要打她,我們趕緊幫忙拉架,那個男的剛被拉開,邵慧豔就跑了,那個男的一看她跑了,就掙開我們追着也跑出去,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本來邵慧豔說她請客的,結果她先跑了,我們就跟着也散了唄!”
“事後你有聯繫過邵慧豔麼?有沒有向她問過那天晚上的事情?”安長埔問。
“沒有,我後來打過邵慧豔的電話,沒打通,第二天我就把這事兒給忘了,不過你還別說,你們要是不來找我,我還沒想起來,這丫頭一個禮拜沒找我玩兒,這不應該啊!”金毛好像才意識到很久沒有邵慧豔的消息一樣。
安長埔聽他自言自語一樣的嘟囔完,忽然笑了,問:“你態度倒是挺好,有問有答的,你怎麼就不好奇我們是誰,爲什麼要打聽邵慧豔的事情呢?”
“哎!我不問,我也求你們千萬別告訴我!”金毛一聽這話,好像被嚇了一跳,衝着安長埔連連擺手,“江湖規矩,知道太多不安全!所以你們還是什麼都別跟我說的好!反正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的,別人的事情我也不多打聽,你跟我打聽啥,我要是知道也肯定不遮遮掩掩的藏着不說!都是在道上混的,管他是那條道呢,能少得罪一個就少得罪一個唄!沒壞處!”
“你這人有點兒意思啊,還聽懂的明哲保身的!”安長埔在工作中接觸過的小混混也不少,不管是滾刀肉還是刺蝟頭,都很常見,不過像金毛這種絕對的中立分子,他也還是頭一回遇到,既然對方不打聽,他也沒打算不問自答的說出邵慧豔的事情,“你說的那個酒吧叫什麼名字在哪裡,這個你沒忘吧?”
“沒忘沒忘!我告訴你,離這兒不遠,順着這條街一直走下去,過第三個路口往右一拐,順着馬路邊一直走,看到一個名叫藍月亮的酒吧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