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冬爲什麼要指名秦若男來負責這個案子,答案除了崔立冬自己之外,旁人的猜測都沒有任何意義,秦若男只被這個疑惑糾纏了片刻便不再琢磨這件事了。
從之前的筆錄上,他們對基本的案情有了一定的瞭解。
本案死者名叫宋成樑,今年33歲,單身,職業爲c市某食品公司員工。三天前被發現死在家中,屍體上有多出剪刀戳傷的傷口,並且體內多出臟器破損,被發現時宋成樑死亡時間尚不超過24小時。
根據法醫的實踐報告,宋成樑遇害應該是在晚餐後兩到三個小時,並且體內有較高濃度的酒精殘留,可推測遇害前曾經醉酒,他的雙耳被人從身體上齊根剪掉,並拋棄在案發現場所在的居民小區公共垃圾箱裡絕美桃運最新章節。
案發當日,正是該小區的保潔人員在傾倒垃圾箱的時候,在垃圾箱裡發現了被丟棄的耳朵,嚇了一大跳,叫來保安,保安又打電話報了警,警察趕到後,確定是一對人的耳朵,於是對發現耳朵的小區進行排查,幸運的是,那是一個比較新的居民小區,一期交付使用不到一年,二期還在修建過程中,已經入住的居民並不多,經過一天逐戶敲門的詢問調查,最終鎖定了其中的一戶,並且最後得到證實,戶主宋成樑正是那對耳朵的主人,死亡時間是前一天晚上午夜之前。
之所以會把嫌疑人目標鎖定爲崔立冬,是因爲從垃圾箱裡找到的那一對屬於宋成樑的耳朵上,有一處尚未完全癒合的傷口,趙法醫的鑑定結論是,那一處傷口應該是剪刀剪出來的,但是時間比宋成樑的死亡時間要早很久,趙法醫認爲那一處剪刀造成的傷口看起來是一處陳舊傷。爲什麼還沒有完全癒合他和一下子沒有辦法得出結論,但是從傷口的大小、位置以及角度來推斷,很像是理髮時候造成的。
隨後,在小區的垃圾回收站裡,找到了一把尖利的理髮剪子,經化驗剪子上的確沾有宋成樑的血跡,但是沒有指紋。
很關鍵的一點,這把理髮剪子比較特殊,它的刃並不是和尋常的見到一樣,而是方向相反。適合左手使用的特殊理髮剪刀,這也和宋成樑耳朵被剪掉留下的傷口形狀一致。
巧合的是,耳朵上的那道陳舊傷口。同樣是左手剪刀造成的,造成那道傷口的剪刀與已經找到的殺人兇器大小一致,相似度極高。
於是最初受理這個案子的警察開始對耳朵上面那道傷口的造成原因展開調查,最後把目標鎖定在了崔立冬的身上,因爲宋成樑生前曾經到崔立冬工作的理髮店理過發。崔立冬在給他理髮的過程中由於心不在焉,失手剪傷了宋成樑,兩個人還因爲耳朵上的這道傷口引發衝突,幾乎當場大打出手。
時候,宋成樑和崔立冬又幾番糾纏,這些都是有人可以證明的。
而在注意到崔立冬這麼一號人物之後。警方給宋成樑所住小區的保安看了崔立冬的照片,被兩個保安認出,宋成樑遇害當晚他們有看到崔立冬尾隨着宋成樑。但之後去了哪裡,他們也不知道。
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之前因爲小區入住率比較低,居民不多,所以很快就排查出死者住處和死者身份。然而當警方試圖在小區裡尋找監控記錄作爲證據的時候,卻得知。因爲小區只有一期的幾棟樓交付使用,很多後續的工作都還沒有開始,不僅是小區裡面沒有安裝監控攝像機,就連每個單元的電梯裡也沒有安裝監控。
偌大的一個小區,竟然只依靠着值班保安的定時巡邏來維護治安,除此之外,連一臺好用的監控攝像機都沒有,可以說是處處都是盲點。
而入住率偏低的另外一個問題就在於,很多房子都還是待售或者閒置,本案死者宋成樑家上下左右的鄰居里,就只有他同層的另外一戶已經住了人,其他的都還是閒置的毛坯房,根本沒有人,唯一那戶居民也表示當晚家裡沒有人,對鄰居的事情毫不知情,什麼也不知道。
這麼一來,崔立冬因爲和宋成樑有過矛盾,並且在宋成樑遇害當天尾隨過他而成了嫌疑對象,加上他是理髮師,偏巧又是個左利手者,在沒有更進一步的證據證明之前,他的嫌疑無法敲定,也無法洗脫。
對案件的經過和性質有了掌握之後,安長埔和秦若男決定去見一見崔立冬,既然他那麼強烈的要求把這個案子交給秦若男去負責,他們總要見見當事人,聽聽他提出這個要求的理由和目的到底是什麼。
很快,他們就在審訊室裡見到了崔立冬。
秦若男對崔立冬並不陌生,安長埔之前雖然看到過他的照片,但當他第一次見到崔立冬本人的時候,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之前陸向東提到過的關於天生犯罪人的外貌特徵,崔立冬還真的像是陸向東說的那樣,光是一張臉就附和了好幾條重生之嫡長女。
崔立冬個子不高,只能算是中等而已,長着一張寬腮方臉,眉弓骨很高讓他看上去顯得神色陰沉,當他看到秦若男走進來的時候,咧開嘴朝她露出一個笑容,露出了一口不整齊的牙齒。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高興看到秦若男的出現。
“秦姐!你真的來了!太好了!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我是冤枉的!”崔立冬激動的想要從椅子上起身,但是被身前的小桌卡住了,身子一晃又跌坐回去,他兩眼閃着光,充滿期待的盯着秦若男。
秦若男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他的話,說相信他,會幫他,這無疑是不行的,太過客觀冷靜的回答,又讓她擔心會不會給充滿希望的崔立冬兜頭潑了冷水。安長埔看出她的爲難,乾脆開口替她對崔立冬說:“上面把你的案子交給我們來負責,我們的指責是調查事情真相,如果你真的是無辜的,那等案子破了那一天,我們才真的算是幫了你的忙。”
“我們”二字在向崔立冬宣佈了自己的身份和角色之餘,也順便替秦若男解了圍,等於是告訴他,秦若男的任務不是出於私心的幫他崔立冬這個人的忙,而是公正的調查案子,還原事實真相。
秦若男悄悄鬆了口氣,感謝的看了安長埔一眼。
“秦姐,快兩個月沒見你了,你頭髮都變長了。”崔立冬聽了安長埔的話,沒做反應,目光始終停留在秦若男的身上。
秦若男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本身她對崔立冬就不熟,聽他說些似乎很親暱的話本來就很奇怪,更何況是眼下這樣的處境,就更加彆扭了。
“咱們還是來說說宋成樑的事情吧!”安長埔用指關節叩響桌面,試圖把崔立冬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這一邊。
倒不是說他收到了冷遇所以感到不舒服,其實他這是在替秦若男解圍,現在審訊室裡的三個人,唯一感到不舒服的那一個人恐怕是秦若男,看得出來她對崔立冬的確很陌生,可是崔立冬殷切的態度卻讓安長埔似乎嗅到了什麼別樣的味道。
“我沒殺那個姓宋的!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殺了他!我和他有矛盾,但是不是什麼大事兒,那件事上我還算是受害者呢!你們隨便去調查我!我敢對天發誓,人絕對不是我殺的!”崔立冬一聽安長埔提到“宋成樑”三個字,終於不再一直盯着秦若男,宋成樑的名字讓他一瞬間有些激動,呼吸跟着變得急促不少,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崔立冬,你冷靜點,”秦若男被他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爲什麼你和宋成樑的矛盾裡你是受害者?”
她一開口讓崔立冬冷靜,崔立冬深呼吸了幾次,還真把狀態調整的略微穩定下來一點,他的臉因爲方纔的激動而充滿血色:“他以前也經常去我們店剪頭髮,從來沒有指定過哪個人來給他剪,一般是誰有空他就找誰,那天也是我倒黴走背字,偏巧就空閒下來,被他遇上了,然後……”
他遲疑了一下,只停頓了一秒鐘:“然後我不小心走了一下神,剪子尖兒就把他耳朵給劃了個口子,流了點血,他就不樂意了,罵罵咧咧的不算完,我賠禮道歉也不行,剪頭髮的錢不收了額外再補償他醫藥費他也不滿意,跟我一開口要1000塊錢賠償金,說不知道我剪子乾不乾淨,免得惹上破傷風!我沒同意,剪傷了客人是我不對,但是想訛詐我,門兒也沒有,然後他就三番五次的到店裡來找我的麻煩,那傷口,我懷疑他也自己搞過,不然沒可能那麼久還一直長不上,一直流血!我明明是那個被敲詐的,我纔是受到危害的那個人,怎麼現在一轉眼,我倒成了壞人了!秦姐,你相信我!”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崔立冬兩眼閃着期待的光,盯着秦若男,好像在期待着她的迴應。
“那麼說來,你是因爲被宋成樑三番五次的訛詐所以才惱羞成怒,尾隨並殺害他的嘍?”安長埔在秦若男做出反應之前,忽然高聲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