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剛纔陸博士那話是什麼意思?”安長埔覺得自己心裡似乎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麼,卻又沒有辦法讓那個朦朧的意識清晰起來,隨口問恰好在旁邊的墨竇。
墨竇湊上前來的時候倒是恰好聽到了陸向東最後的那句話,只可惜脫離了前後的語境,他也不知道陸向東和安長埔之前在聊些什麼,現在安長埔問自己,自己也答不上,只好含含糊糊的說:“可能是怕若男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因爲急着找個依託所以遇人不淑?我覺得不至於,若男哪是那麼不堅強的人呀!再說了,我覺得陸博士多少有點杞人憂天,把事情想的太壞了,你看咱們重案組裡頭這幾個光棍兒,咱男的還能勉強湊合,若男一個姑娘家,也到了穩定下來的年紀,偏偏她是個女刑警,平時個性又強,假如在這種時候有個好男人願意讓她依靠,她又恰好是處在弱勢期,說不定終身幸福就這麼有着落了呢!”
安長埔沒有說話,墨竇說的話倒也沒什麼不對,秦若男平日裡的性格的確比較強勢,工作中又衝勁兒十足,本身外界對於從事刑警這一職業的女性就都容易傾向於男人婆、忙於工作疏於顧家,粗魯不斯文等等主觀臆斷,結合秦若男的工作作風和強勢性格,似乎就更印證了這種偏見,儘管安長埔很清楚,從骨子裡頭,秦若男的心其實和其他姑娘一樣,甚至比其他姑娘要更加細膩柔軟,她也有脆弱的一面,有古道熱腸的一面,有矜持羞澀的一面……
只可惜,那些內在的性格,並不是所有和她打交道的人都有機會去慢慢發掘。相比秦若男這樣的女孩兒,可能大多數男人還是會更快選擇接受陶音音那樣的姑娘,哪怕事後發現真相一個個都恨得捶胸頓足,也終究逃不出“視覺動物”的本能。
這麼一想,墨竇的樂觀想法似乎也變得更有道理了一些,現在這個時候,秦若男是最難過也最難熬的,同時卻也是她最收斂鋒芒,容易讓人發現內心深處女性細膩柔弱一面的時候。可是,假如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她遇到的男人並不適合她呢?安長埔的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鍾翰的樣子。
“走吧,長埔咱倆一起走吧,我順路坐你的蹭車!”墨竇沒有發現安長埔在走神兒。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之後就招呼他一起下班回家。
田陽一直留意着安長埔的神態變化,對他的心不在焉早就心知肚明,此刻也走過來,伸手搭在墨竇的肩膀上:“你跟我一起走,這平時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也沒覺得你小子哪裡好。冷不丁你這一出差,我還挺惦記你的,咱倆出去吃個飯聊聊天然後在回家。”
“田哥,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墨竇受不了的甩開田陽搭在自己肩頭的手,拂着手臂,好像想要把上面的雞皮疙瘩都掃到地上去一樣。“你有功夫惦記我,不如惦記着給自己趕緊找個女朋友,脫離單身漢行列。兄弟再好也代替不了妹子啊!”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田陽好氣又好笑的衝墨竇使了個眼色,“走吧,我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看看你有沒有合適的女同學啊窩邊草啊,給我介紹介紹!”
墨竇略顯疑惑的看看他。又瞟一眼安長埔,看到安長埔微皺的眉頭。忽然明白了什麼,連忙應和着,兩個人同安長埔打了招呼之後,一同離開。
田陽和墨竇走的時候和安長埔打招呼道別,安長埔隨口應着,等他們兩個也走了,才一個人慢慢踱下樓去,在車裡坐了好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摸出手機,給秦若男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一會兒才被接聽,從聽筒那邊隱約傳過來的亂哄哄的說話聲,似乎秦若男此刻正身處喧譁的鬧市區。
“喂……”開了口之後,安長埔才意識到,自己方纔只想着打個電話給秦若男,卻壓根兒沒有想過電話接通後要說些什麼。
“怎麼了?有什麼事麼?是不是……”電話那頭秦若男的聲音聽起來比下午的時候似乎多了幾分力氣,不再那麼沒精打采失了魂一樣,只不過在通話對象是安長埔的情況下,她的語氣裡多了幾絲緊張。
安長埔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連忙說:“秦子揚沒什麼事,手續已經辦好,人也安頓好了,情緒還算穩定。”
“那就好……”秦若男應着,因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沉默下來。
“你現在人在哪兒?我想和你碰個面。”
“咱們倆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見面可能不太妥當吧。”
“沒什麼不妥當的,你被撤出這個案子的調查,我不會向你透露任何調查細節和進度,這樣就沒有問題了,反正白天在單位也一樣會碰面,我這個人的職業操守你應該有信心吧。”安長埔試圖儘量把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一些。
秦若男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她沒有說話的時候,身邊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問:“是誰?是安長埔那小子麼?”
隨即,電話被轉到了另外一個人的手裡,鍾翰在電話那邊語氣輕快的對安長埔說:“我一會兒把地址告訴你,你過來吧!不用有什麼顧慮,有我在這兒,你們不用考慮避嫌的問題,速度要快啊,就等你來救我於水火了!”
安長埔不太明白鍾翰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也顧不得多問,聽鍾翰說了地址之後就掛了電話直奔那裡趕了過去。到達目的地,見到鍾翰和秦若男的時候,儘管這大半天以來安長埔的情緒始終被一種莫名的不安和煩躁糾纏着,也還是忍不住差一點當場就笑出來。
鍾翰告訴自己的地點,是c市某商場樓上的美食廣場,所謂美食廣場,無非是集合了許多售賣各類飯菜的攤位,中間擺放着距離緊湊的桌椅,所有來這裡吃飯的人都處在開放的環境下,攤位後廚傳出來的烹飪聲,食客們交談的說話聲,挪動桌椅發出的吱吱聲,所有這些匯聚在一起,讓環境變得嘈雜無比,當安長埔好不容易繞了大半個樓層找到秦若男他們的位置時,看到的畫面是秦若男百無聊賴的坐在桌旁喝着一杯飲料,鍾翰耳朵上掛着一副耳機,手臂交叉抱在胸前,閉着眼睛,宛如入定了一樣一動不動。看到安長埔走過來,秦若男對他笑了笑,略微有一點尷尬,經過日復一日搭檔工作建立起來的熟悉感和親切感,因爲秦若男的弟弟眼下的嫌疑人身份而被沖淡,雖然不至於回到原點,也還是讓人有些拘謹不自在。
“他幹嘛呢?”安長埔在秦若男身邊坐下,看一眼依舊閉目不動的鐘翰,輕聲問。
可能是周圍經常有人走來走去,加上耳機隔絕了外界的聲音,鍾翰似乎並沒有發覺安長埔已經到了,秦若男有點無可奈何的朝他那邊瞟了一眼,說:“非暴力不合作呢,他今天幫了我的忙,讓我想通了不少,你也知道我不習慣欠別人的人情,所以就想請他吃點東西答謝一下,然後就這樣了。”
“鍾翰是不喜歡太鬧的地方,那你們怎麼不換個安靜點兒的地方?咱們以前出去辦事結束晚了的時候去過幾個環境還算不錯價格也合理的小飯館麼?”安長埔知道秦若男的開銷有限,可是就算在她的承受範圍內,也有不少比這裡環境相對安靜舒服一點的選擇。
“就我們兩個人,一男一女,我不想被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原來如此!”一直閉目養神的鐘翰這時候忽然開了口,他把耳機拉下來掛在脖子上,一臉戲謔的看着秦若男,“要不是我想聽聽安長埔會不會跟你說我壞話,我還真就不可能知道你非要在這種地方呆着是爲了避嫌呀!枉我花那麼多心思開導你,你居然以怨報德!話說回來,奇怪了,他剛纔說的那幾家飯店,你們倆不也去過麼,你跟他……怎麼就不怕人誤會?”
秦若男的臉頰一陣發燙,若放在今天以前,以她的個性和與鍾翰尚淺的交情,她一定會流露出不悅,可下午自己最難過的時候,這個僅僅有過幾面之緣的男人用極大的耐心陪着自己,勸慰自己,就算他現在的調侃一不小心說中了自己的心事,她也不好意思當場發作。
“我們倆怎麼能和你一樣!我們是同事!”好在安長埔已經幫她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鍾翰撇撇嘴,聳聳肩,對安長埔的這個解釋並不太在意,話題一轉,對他說:“我說,既然之前是怕造成誤會,那現在多了一個你,這總沒問題了吧?咱快走吧!再呆下去我頭都要被吵炸了。”
安長埔看看秦若男,秦若男沒有再表示反對,三個人這才起身下樓,準備另外換一個環境好一點的地方。
“咱先說好了,這一次去哪裡由我來決定!”上車之後,鍾翰搶先宣佈。
“那怎麼行,說好了今天晚上我請你吃東西表示感謝的。”秦若男不大同意。
“我這個人情你先欠着吧,我最喜歡別人欠我人情了,這東西就和存款一樣,時間越久利息越多。”鍾翰挑了挑眉毛,看看安長埔,“你怎麼說?三個人,你現在是最關鍵的一票。”
“我選鍾翰,”安長埔對秦若男玩笑說,“他的品味我更有信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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