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彆着急嘛。”
男人微微一笑,而後拍了拍手。
緊接着門外進來了一個女人,濃妝豔抹,穿着非常暴露,薄紗長裙下的曼妙身軀若隱若現,手持團扇,姿態婀娜。
好大,好白!
張九陽愣住了,不知道他是什麼用意,爲何突然找來一個女人,而且一看就是出自風月場所。
女人在張九陽身前轉了一圈,看着他那充滿了陽剛之氣的赤裸上身,眼波如春水盪漾。
然而卻並沒有發生什麼,她便盈盈退去。
就在張九陽一頭霧水時,男人突然重新拿起了火燭,笑問道:“小兄弟,剛纔那女人手裡拿的扇子上,畫了什麼?”
嗒!
一滴燈油落下,落在柴堆上,看得張九陽眼皮直跳。
似乎只要他回答不出這個問題,對方就會立刻點燃柴堆,送他少走幾十年彎路,直奔火葬。
張九陽怒了,道:“不是,你他媽有病吧!”
見到張九陽惱羞成怒的樣子,男人反倒笑了,他輕輕吹滅了火燭,整個人徹底放鬆了下來,伸手幫張九陽解開束縛的紅線。
“抱歉,照鬼鏡雖然靈驗,但並非萬全,所以還要額外再試探一次。”
張九陽連忙坐起來,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語氣不善。
“難道鬼就一定能回答出剛剛的問題?”
男人點頭道:“不錯,那扇子是用一種特殊的材料製成,對鬼物而言非常醒目。”
張九陽心中一滯,已經明白了胖子此舉的用意。
附身的是個女鬼,故而不會對女人的身體感興趣,張九陽身爲一個正常男人,回答不出剛纔那個問題,恰恰纔是正確答案。
“有必要這麼麻煩嗎?”
男人聞言輕輕一嘆,道:“有必要。”
他平靜的聲音中有着一種特別的情緒。
“這些……都是我們拿命換來的教訓。”
張九陽一怔。
“好了,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應該又渴又餓,先吃飯吧。”
男人拍拍他的肩膀,而後叫人端來飯菜。
滷牛肉、白米飯,還有幾碟小菜,以及一碗蓮子粥。
張九陽確實又飢又渴,他雖然有食鬼神通,可吞鬼充飢,但普通的飯菜依然能帶給他愉悅和享受。
短暫的滿足也是滿足。
一陣狼吞虎嚥後,張九陽腹內的飢餓感暫時消散,整個人感覺又活了過來,體內的熱流也恢復了,在經脈中緩緩流淌,驅散着殘留的陰氣。
男人也在吃飯,只有一碗白米飯,卻咀嚼得非常細心,連掉出來的飯粒都要重新撿回去。
似乎那米飯是什麼靈丹妙藥一般。
張九陽將滷牛肉推到他身前,男人笑笑又推了回來。
“按大乾律,耕牛不可用於宰殺食肉,不過我欽天監之人每月都有一頭肉牛的份額,所以你不用擔心。”
“你剛被厲鬼附身過,牛肉正好可以補補元氣,不必客氣。”
他微微一笑,在吃完一大碗米飯後,又喊人送上了兩碗,整整三大碗,沒有放過一個米粒,碗底比小姑娘的臉都乾淨。
即便如此,他似乎仍然意猶未盡。
彷彿這些米飯比肉還香。
“欽天監?”
張九陽記得自己在那些書籍中並沒有看到過這個名字,朝廷倒是有個機構名叫司天監,是專門負責觀察和記錄天象變化的。
“欽天監的天,不是天象的天,而是……”
男人指了指頭頂,凝聲道:“天子的天。”
張九陽心中一震,他的猜想果然是正確的,朝廷中確實存在一個神秘的部門,在暗中處理鬼神之事。
普通人就算翻遍羣書,也無法找到任何相關記載。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會接觸到這個神秘的部門。
“簡單介紹一下,在下高人,欽天監司晨。”
張九陽有些無語道:“我知道你是高人,但也不用這樣自誇吧。”
男人哈哈一笑,道:“不是自誇,而是我姓高,名人。”
張九陽:“……”
“當年芸孃的案子,就是我主辦的,你師父也參與了協助。”
高人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神情變得有些嚴肅,從懷中取出一本冊子遞給張九陽。
“這是當年案子的卷宗,伱可以看一看。”
張九陽看到他的神情,便知道此事必然有重大隱情。
翻開卷宗,張九陽看到首頁是一行行用硃砂寫就的大字。
名稱:水鬼殺人案
地點:大乾青州雲河縣
主辦人:高人(司晨)
危險:鬼級
狀態:已結案
保密:丁
……
張九陽翻看卷宗,並不厚,很快就全部看完,他眉頭緊皺,有些詫異地看着高人。
“這怎麼可能?”
高人露出一絲苦笑,道:“可事實就是發生了。”
張九陽合上卷宗,斬釘截鐵道:“當年的案子……有問題!”
卷宗記載,芸孃的女兒是被一個叫王寶泉的人牙子給拐走的,由於人牙子也是生手,結果在途中失手把小姑娘給打死了,屍體隨便找個亂葬崗埋了。
高人當時抓到了這個人牙子,當着芸娘鬼魂的面將其正法,並出錢將芸娘女兒厚葬,最後又找了一些和尚道士唸經三天終於將其超度。
他全程都在。
“這件案子中間沒有任何疑點,所有環節都能理順,沒有一點漏洞,包括芸娘被超度投胎,都是我親眼所見。”
“如果非要說哪裡不對的話……”
高人沉聲道:“那就是太順了,順利到……就好像是被人精心設計好了一樣。”
張九陽默然無語,望着手裡薄薄的卷宗,卻彷彿有千鈞之重。
已經被超度投胎的芸娘爲什麼會重新出現在雲河縣?
她爲什麼一直追問魯耀興在哪,明明這個人在當年的卷宗中根本沒有出現過。
還有參與過這件事又突然橫死的林瞎子,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這裡面的水實在是太深了。
“小兄弟,你和芸娘鬥過法,能否告訴我,她現在的衣服是什麼顏色?”
高人突然問道。
張九陽愣了一下,而後回想道:“一開始,她的衣服是紅白相間,第二次見時,好像是紅色居多,那晚她附我身時,衣服幾乎全紅了,只剩下鞋子是白色的。”
高人的神色變得異常凝重。
“遭了,看來她馬上要從鬼……變爲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