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諾彬一聲怒吼。
“諾彬,我不可能丟下你一個人。”千黎着急上前拉着他衣袖。
諾彬冷哼一聲,黝黑的眸子掃過那一張張恨不得把他們撕碎的保鏢的臉,笑道:“千黎,你什麼時候這麼天真了。”
千黎咬脣看着那些保鏢,她知道現在糾纏下去會很麻煩,但就這樣扔下諾彬一個人,她良心上實在過不去。而諾彬就好似看穿了她內心一樣,露出燦爛的笑。“走吧,我賤命一條,我媽心裡只有她的公司。我在這個世界上無牽無掛,也不會有人牽掛我。你肚裡還有孩子,還有衛城爲你傷心欲絕,你的命比我有意義多了。出去以後記得在世上多活幾年,就算是替我活着。”
“我——走了。”千黎緊盯着諾彬幾秒過後,強忍着心頭的顫抖轉身。
“走吧。”諾彬笑着目視她離開。
千黎每走一步回一下頭,直到回頭再看不到諾彬的時候她才加快腳步跑。如若是從前沒有懷孩子,她是絕對不會走的,但此時的她已經不是一個人,正如諾彬說的。她身上除了揹負自己的命之外還有孩子的,還有對自己死心塌地的衛城的。
不知道諾彬接下來做了什麼,她回頭的時候果然沒看到一個人跟上來。正因爲如此,她才更加擔心諾彬此時的處境,如果諾彬當初沒有遇上她,或許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清楚諾彬的心意卻還一直假裝不明白,諾彬爲她做的一切,相比之下,她這輩子都償還不了。如果沒有衛城,或許他們也有可能會在一起的。
想着諾彬,她眼眶不禁紅了起來。但更哭泣相比,她更應該離開這裡去找衛城,這纔是唯一解決事情的辦法。
分叉路口,她隱約看到了黑暗中閃着的車燈。
一輛輛車燈亮着,在黑暗中就像是一條長龍。車子停下,衛城最先從第二輛車上跑下來,焦急地查看着她身上。“千黎,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麼樣?孩子呢,都還好嗎?”
“我很好,可是諾彬還在斐御手裡。”千黎指着身後的距離,從跑出來到現在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腳程,其中她基本上都是加快腳步走,時而小跑。
“你說諾彬還在那?”
席航走到他們身邊,千黎這才注意到,點了點頭,臉上的歉意更多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錯不在你,斐御那小子我一定滅了他。”席航將槍上膛,立即轉身上車,手從車窗上伸出去對身後的幾輛警車招了招手。廈航從車窗上伸出腦袋,喝道:“關掉警笛。”
一下子,七八輛警車跟長龍似的開走。千黎疑惑地看向衛城,她怎麼不記得衛城跟席航是一夥的。
“在路上碰到的,倆個人就商量了一下計劃,耽擱了一點時間。原本今晚的是想把斐御引狼入室的,沒想到他這麼狡猾,在我眼皮子底下還敢擄走你,竟然還敢用別的女人騙我,是我的自負傷害了你。”衛城撫摸着她臉頰,安撫道:“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把諾彬救出來,咱欠誰的人情也不能欠他的。”
“嗯,我跟你一起去。”千黎點頭,就想跟着衛城上車,卻被江猛給攔了下來。
“少夫人,你身體不好,就別去了。”
江猛一句話讓她一時啞言,她坐在車裡被幾輛車保護着,一路她目視着數十輛車在黑暗中消失。
黑暗中,月亮被幾朵烏雲遮住。
諾彬握着手槍的手已經出了汗,但他現在一點也不能放鬆,這時候,槍就是他唯一的籌碼。爲了讓千黎平安離開,他都選擇放棄了跟千黎一同走的機會。他不想被那些人盯着千黎如何離開,誰知道那些保鏢會不會偷襲,走一個算一個是他此時的想法。
“諾少爺,你這樣一直拿着槍不累嗎?我的血都快流乾了。”斐御蒼白着臉,表情有些痛苦。正如他所說,他腰上一直鮮血外流,這樣流下去就真死了。
“那就走。”諾彬抵着斐御,將他揪上車。那些保鏢緊跟在後面,想跟不敢跟,各個神情複雜。“開車。”
斐御發動車,轉動車的方向,他原以爲諾彬會轉車去來時的路,那纔是回去的路。但是沒想到諾彬指着前面的路讓他開,前面的路越開越崎嶇不平,斐御心中漸漸不安。“你要幹什麼?”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諾彬的槍又往斐御腦袋殼上頂了頂。
車子一直往前開,諾彬沒有喊過停車的話,斐御雖然奇怪但還是一直往前開。
“後面跟上了很多車子。”
跟在斐御後面的車子注意到後面一輛輛打着車燈的車,這樣看過去,陸陸續續還不少。
諾彬透過後視鏡也看到了跟在後面的車增多,遠不止斐御手下的那幾輛。“來了。”諾彬嘴角彎了彎。
斐御卻白了臉,他突然一個急剎車。諾彬顯然沒注意到這個小動作,腦袋被重重地撞上了前面,撞擊讓他一陣眩暈。斐御搶過他手中的槍,狠狠朝他後腦勺敲了下去。
毫無防備之下,諾彬指着斐御卻昏了過去。
後面的車子越來越近,斐御沒有時間猶豫,車子在不能後退的情況下,他只能把車子往前開。
漸漸的,後面緊跟着的手下的車越來越少,斐御很清楚原因,於是他緊踩着油門往前,黑暗之中他一邊往前開一邊時不時回頭看。車子開出了崎嶇的小路直接駛上了公路,車在公路上更快奔馳。
衛城領頭的車急速追着不放,後面陸陸續續二十輛車緊跟斐御車後。
“衛城——”斐御一隻手捂着流血不止的腰上,恨得咬牙切齒。忽然,一輛警車加速旋轉攔在他面前。斐御一個緊急剎車重重撞了上去,攔在前面的車足足被他撞了一米開外。
席航額頭流着血從車上下來,雙手拿着槍舉向斐御的車,喝道:“下車!”
警車攔在前面,斐御車一停,後面的車一下子將他的車包圍,形成一個車圈,根本逃不掉。
斐御拿着諾彬的手槍,當即將槍頂在諾彬太陽穴上。事已至此,他清楚知道已經逃不掉,索性拉個墊背的。他正想對着諾彬開槍,砰地一聲,子彈從右側的車窗口打進來。車窗玻璃被子彈穿透一下子破碎。
子彈正正打中斐御的手腕。
‘啊!’斐御吃痛之下將槍鬆開。外面的席航藉着這個時候衝到車門,令人意外的是,斐御竟然從車裡面衝出來,他筆直地站在外面,手上多了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
衛城眯了眯眼,收下手中的槍。目光譏諷般地落在斐御那兩條穩穩站着的腿上,冷道:“原來你一直是裝的。”
“不裝衛曾怎麼會對我愧疚,怎麼會跟你對着幹。我就是要讓他看,讓他看着我的腿,想起當初是怎麼被你打斷的。”斐御放肆地哈哈大笑,他左手舉起匕首,身上多流血的地方已經讓他氣力耗盡。
“斐御,跟我去警局。”席航舉槍走到了斐御面前。
“去警局承受你們非人的折磨嗎?”斐御自嘲地彎起脣角,他看了一眼衛城,又道:“我不會那麼蠢,我的命運由我自己掌控,誰也無法主宰。”
“做的那些事,你還以爲你殺後能上天堂嗎?”衛城一挑眉,手做出一個抽菸的動作。身後的江猛馬上會意,爲他點燃一根香菸。
香菸在黑暗中燃燒,衛城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煙。菸頭的紅星忽隱忽現,被他一口氣足足吸了一大截,他吐出一口氣,過後才慢條斯理道:“你說的沒錯,可惜你的腦子永遠玩不過我。”
“我不是玩不過你,只是無法改變的出身,從一開始就註定,就因爲我是私生子我就活該被你踩在腳底下,就因爲你是生來的繼承人身份就高人一等嗎?憑什麼我沒有的你都有,憑什麼你比我殘忍卻比我幸福,這世界不公平!”斐御表情猙獰,身上的血早已浸透了他今日的白色禮服。他仰天哈哈大笑,笑了一會兒才停下來。
“我不會讓你把對我母親所做的在再我身上重演一變,我絕不會!”斐御呵呵陰森地笑了兩聲,手中的匕首抵着他自己的脖子,嘴角詭異地翹起。
“斐御,死並不能解決問題!”席航話還沒說完,斐御已經匕首刺進了他的胸膛,然後他使勁全力又將刀拔了出來。頓時,胸口的鮮血隨着拔刀的動作濺了出來。
席航衝上前,手放在斐御鼻息之下,卻已經感覺不到斐御的呼吸。席航一張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身後的警察已經將昏迷的諾彬從車上背了下來。
衛城不屑地看了斐御一眼。“這樣就死了,太便宜他了。”
“你想怎麼樣?把他折騰的不像人?”席航站起來,將槍別再腰後。
“難道不應該嗎?”衛城用黑得發亮的皮鞋碰了碰斐御,脣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小子有自知自明,要不然我讓他後悔這一輩子變成人。”
身後的江猛走上前,提醒道:“少爺,少夫人還在那裡等你呢。老爺那邊你打算怎麼說?”
衛城看了一眼警察背上的諾彬,對着席航道:“好好照顧他,要不然我老婆跟我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