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石灰粉撲面而來，視線忽然一黑。千黎尖叫着衝上去，又被保鏢拉了回來。顏策一刀狠狠地朝衛城砍去，鮮紅的血液從他傷口處噴涌而出。
“不要！”千黎掙扎着衝出去，被保鏢從身後抱着過不去，只能眼睜睜看着顏策再一次將刀刺進了衛城的腹部，鮮紅的血染紅了她的眼。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連雲榮天都看不下去了。
就在顏策準備再次舉刀直接朝衛城刺去的時候，她奮不顧身地衝到衛城面前。在顏策刀只離她五公分的位置停了下來，她瞪大雙眸驚恐地看着刀刺過來。
“千黎，你找死是不是！”顏策氣急敗壞地收下刀，她知不知道，如果他沒把刀收好，刀就刺進了她的胸膛。
“顏策，你放了他吧，我求你了。”千黎跪在地上，握着顏策的手苦苦哀求。
“千黎，別……求他。”衛城強撐着痛苦拉住她的手，只是現在眼睛什麼都看不見，要不然他冰冷的眼神足於將顏策殺了好幾遍，可此時他身體虛弱地早已沒了力氣。“你想殺就殺，這會是你最後的機會。”
“這可是你說的！”顏策扔下到，拔出保鏢身上的槍，手扣在扳機上，用力頂了頂他的腦袋，千黎急忙握住顏策拿槍的那隻手。“不要，你想要我做什麼都行，你放了他吧！”
“我今天不殺了他，他明天就會殺了我。如果舉槍的人是衛城，你還會這麼毫無尊嚴地跪在地上求他嗎？”顏策舉着槍的手微微顫抖，眼眶發紅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顏策吸了吸鼻子，強忍着眼眶的淚不落下，但聲音哽咽地幾乎說不出話。“千黎，你太偏心了，從前到現在你都太偏心了。”
“是我不好，如果沒有我，你們一切都會好好的。我爲誰都不應該，如果我跟衛城你一定要殺一個的話那就殺我好了。”千黎腦袋抵在衛城面前，顏策手中的槍就這樣以精準的位置對着她眉心位置。
“千黎，你真讓我痛心！”顏策緊咬着牙，緊了緊手中的槍對着她眉心。他眼神露出一抹堅定，放在扳機上的食指緩緩扣下。
“每個成年人都應該爲她的選擇而付出後果，你殺吧，我不會怪你。”她緩緩合上眼，一副領死的表情。閉上眼之後她又緩緩開口，道：“我死之後希望你別再爲難衛城，把他放了。”
“好！我成全你！”顏策舉槍的手又擡了起來，眼神狠厲，已然看不見曾經的半點柔情。旁邊的雲榮天聽到這，立即上前反對。“不行，千黎死了沒什麼用，衛城必須死！”
本來藉着千黎，威脅衛城將公司還給自己，沒想到半路顏策又殺出來。現在情況有變，如果顏策給了衛城離開的機會，那回頭死了第一個就是他自己。
“閉嘴！”顏策低喝一聲。
“顏策，你做這件事可別後悔。”雲榮天怨恨地瞪着千黎，哪裡看得到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慈愛。
“你揹着我跟衛城合作，等這件事完了咱們好好算算這筆賬。”顏策冷撇了雲榮天一眼，雲榮天一直在他的庇佑下才能活到現在，沒想到雲榮天去了一趟美國竟然就跟衛城同流合污，險些把事情弄壞，這股氣讓他如何咽的下去。
“你不是願意爲他死嗎？你死給我看。”顏策收起槍，伸手攤着。身後的保鏢馬上會意，將別在腰上的瑞士刀小心地放在他掌心。顏策接過明晃晃的瑞士刀，冷冷丟在她面前。“千黎，我給你選擇。要麼你跟他一起死，要麼跟我走，我給你世界上最大的榮耀，成爲最幸福的女人。”
雲榮天聽到這，原本還氣憤的臉上又暗自得意起來，千黎不敢置信地擡頭看着他。“你不是說我死了就行嗎？”
“千黎，你什麼時候這麼天真了。你死有什麼用，我要是放了衛城走，那還不如今天我也跟你一起死在這好了。”顏策嘴角冷笑，不屑地撇了一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衛城。
“千……千黎，別答應……他。”衛城強撐着意念不讓自己閉上眼，他摸索着揪着千黎的衣袖，每一個字都艱難地從他嘴裡吐出。隨着他一張一合的嘴巴，鮮血也不斷地從他口中冒出。
“衛城，你別說話。”她抱着衛城滿身是血的身子，哭得死去活來，好幾次差點背過氣。“我答應過你的，不過以後發生什麼我都會一直陪着你，我不會騙你更不會違背誓言。只是對不起，我沒能爲你將孩子生下，如果有來生，我一定爲你生很多孩子。”
“行了！千黎，你是想跟他一起死了？別忘了，你肚裡還懷着孩子，不止你一條命。”顏策咆哮着，上前就想把千黎跟衛城扯開，卻不知道看似柔弱的千黎哪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
顏策退後來好幾步，身子踉蹌地好幾次差點摔倒。
“不用你催我！”千黎紅着眼怨恨地望着顏策，小心翼翼地放下衛城。顫抖着手撿起地上的那把瑞士刀，刀上閃着冰冷的寒光，她拿起瑞士刀，明晃晃的刀上映着她那張美麗卻無比蒼白的面孔。
“千黎……不要！”衛城豎耳聽着他們的對話，激動地想要伸手攔住，可渾身的虛弱令他動彈不得。他努力伸出手，無奈什麼都看不見，不管他怎麼努力去摸也摸不到千黎的身子。因爲用力過大，胸口的鬱結一時沉痛，大口的鮮血又從口中吐了出來，他皺着眉頭，不甘心地合上了眼。
千黎轉眸看了一眼失去意識的衛城，深吸了吸鼻子。顫抖着雙手握緊瑞士刀，將刀刃對向自己，深深閉上眼，喃喃自語道：“衛城，我無法像你一樣總是爲我做很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你一起死。”
她一咬牙，雙手用力地朝自己刺了下去。
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候，顏策突然握住那把即將刺下去的瑞士刀。他手握着瑞士刀，鮮血頓時從刀刃中溢出，鮮紅的血液一點點滴到地上。他蒼白着臉，用力奪回千黎手中的瑞士刀，狠狠丟到五米之外。
“你走吧！帶着他走吧！”顏策背過身，緊握着那隻還在滴血的手掌，額頭上浸出豆大的汗珠。
“顏策，你瘋了！今天放衛城走就等於是放虎歸山，你不想活我還不想死呢。”雲榮天咆哮着，突然搶過旁邊保鏢手中的槍對準衛城就要打下去。
砰地一聲強項，顏策手中的槍管還冒着一縷青煙，他利落地將槍重新收回。雲榮天還保持着剛纔將槍對準衛城的動作，表情不敢置信地看着顏策。顏策那一槍很準，直接打中雲榮天的心臟。
“你……你……”雲榮天捂着心臟的位置，低頭看着胸膛不斷涌出的鮮血，踉蹌幾步之後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還不走！”顏策一聲低吼。
千黎愣了一愣，馬上將衛城從地上扶起來。衛城足足比她高了一個多頭，加上體重的原因，衛城整個人的體重壓在她身上幾乎快要令她透不過氣。
她扶着衛城緩緩走遠，保鏢看着他們離開，不解地走到顏策身邊。“老闆，真的放他們走嗎？”
“我已經說過放了他們，活不活的下去就是他們的事了。”
“老闆，你的手要不要包紮一下？”保鏢看着他手中的傷，只張了張口便被顏策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走！”顏策捂着傷口率先坐上車，車子離開時經過千黎身邊。他冷眼目視着千黎跟衛城，放在雙膝上的拳頭猛地握緊，他閉上眼不去看，因爲繼續看下去，他不敢保證自己下一秒會不會後悔。
千黎扶着衛城走了兩步，衛城腳步踉蹌着向前倒，千黎跟着也倒了下去。
這裡的位置走到市裡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按照他們這樣的速度走的話估計要兩個多小時。衛城脈搏已經微弱地讓人快感受不到，她咬牙將衛城背在背上，笨重的男人背在背上險些讓她差點跟着他因爲太重而往後翻。
背上的衛城就像石雕一樣壓得她透不過氣，高高隆起的肚子讓她無法完全彎腰，就這樣背起來比沒懷孕更累。一步步踩在地上紮紮實實，衛城身體已經不能再倒，所以她要走的就是不停地往前走。
“千黎……你……走吧……再……再不走……就真的都……死了。”
背上的衛城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醒了，但是說話的聲音卻無比虛弱，連呼吸都跟着很沉重。
“你別胡說，我一定會把你帶到醫院的。”豆大的汗滴從她額頭滴在地上，她咬牙走着每一步，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腳步。一旦停下，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把衛城背起來。
倆個人走過的路上，鮮血一路從衛城身上流下。
今晚的月光時不時鑽進烏雲之中，周圍的視線也忽明忽暗，她已經累得眼神繚亂，腳下突然一塊小石頭將他們絆倒，倆個人都摔了個滿懷。
“衛城，你沒事吧。”千黎第一時間爬到他身邊。
“沒事。”衛城雙手強撐起身體，只稍微一用力，身上的傷口便全數傾斜而來，包括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