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慕容慬立在後院,看着面前的三間二層高閣樓,又看了看左右各一排的廂房,他突地擡手,指着右邊的一間大廂房道:“我要那屋子。”
南雁“啊呀”一聲,“你可真會挑,那屋子可是我們郡主的私庫房。”
慕容慬道:“我是郡主請來的護衛,必要就近居住,我能替郡主治臉上的疤痕……”
陳蘅想到此人的身份,再想到此人恩怨必報的性子,忙道:“乳母,將庫房裡的東西挪到西二間。”
“郡主私庫裡的東西可不少,搬來搬去甚是麻煩,這樣罷,把我的屋子讓出來,我搬西二間住。”
莫春娘是珠蕊閣的管事媽媽,住的是一間大屋子,外頭是一間小廳,裡頭纔是寢房。
南雁道:“朱雀,你可別說大話,要是不能給郡主配出治疤的藥膏,我們幾個可饒不得你。”
陳蘅答應朱雀的無理要求。南雁只當她是爲了藥膏,而唯有陳蘅知道是不想與慕容慬起了爭執。
龍困淺灘,可依舊是龍,一得機會便可以再臨深淵,掀起風雲。
慕容慬揹着自己的大包袱,指着一樓的偏廳道:“我去曖榻睡一覺,醒來後,你們得把屋子拾掇好。”
南雁惱了,跺着腳喊道:“朱雀,你當自己是誰?不過是郡主花銀子買回來的婢女,懂得些醫術,會點武功就了不起?說到底也和我們一樣,是婢女,是服侍人的。”
慕容慬回頭,“不,我與你們不一樣,你們身價幾十兩銀子,最多一百兩,可本娘子……”
“本娘子”用女子的身份留在她身邊做護衛,女裝都穿了,也不在乎再被人誤會成女子。
終有一日,辱他的牙人、牙婆,他一個不會放過。
他揚了揚頭,“是郡主花了五百五十金買來的。”
他爲什麼要說自己是買來的?是怕讓人識破真實身份。
索性讓人覺得,他是身份貴重的侍女。
黃鸝道:“杜鵑,她真是郡主花了五百五十金買來的?”
杜鵑默認。
婢女們又是一陣唏噓,五百五十金,這得一萬一千兩銀子,郡主就買了這麼個漂亮得不像話的侍女回來。
架子大,仗着會醫術還得她們服侍。
珠蕊閣從今日起,莫不是有兩個主子?
陳蘅笑微微地道:“朱雀,你若治不好我的臉,回頭我以六百金的價將你賣了。”
她揚了揚手裡的荷包。
裡面裝有寶馬的文書,更有他的身契。
她這是告訴慕容慬:自己不收留無用之人。
慕容慬好奇地道:“你一早就知道我會醫術?”
不知道!
她要知道也不會用這種方法。
她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將來不好惹,這叫投資。
她當了三年皇后,在一個深秋被陳茉給害死。若慕容慬存在,夏候滔即便再登帝位,也無法做一個輕鬆、自在的皇帝。北燕人從晉玄帝時期就想一統天下,她相信慕容慬一定有這樣的野心。
陳蘅意味深長地笑。
慕容慬心下暗道:當真是嬌養大的,爲了治一枚不甚明顯的疤,她就能花五百五十金。
她一早就知道火龍馬是一匹汗血寶馬,在北燕價值千金,在晉國的價值會更高,也許買寶馬是真,附帶着買他。
他堂堂北燕朝嫡皇子成了一匹寶馬的添頭。
這滋味很不好受!
慕容慬在偏廳暖榻上睡覺,睡不着,換了地兒,他想了許多,想陳蘅是如何知道自己的馬是汗血寶馬,想陳蘅是他入南晉以來第一個識破他男扮女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