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傅關了電腦,已經過了凌晨。
提及商翊之這個人,就不得不說許恩慈墜崖的幕後黑手。
林傅一開始懷疑的是閆鈞臨,借刀殺人,將計就計,利用姜秋峮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給許恩慈洗腦,護她安全。
但在商翊之電腦上,看到姜秋峮被施虐的照片後,就排除了他的可能性。
他曾故意透露風聲給閆鈞臨,許恩慈回來又記憶錯亂的事。他上門的表現出乎意料的配合,不過那時候也不能保證閆鈞臨是不是打算謀而後動。
但是現在他能排除他,因爲如果真的是閆鈞臨借刀殺人,他不會私下扣留姜秋峮,只會報警,讓警察公正的處理掉他的“工具”。
閆鈞臨的精神有些問題,所以纔會在姜秋峮身上施虐發泄怒意。Half找出他隱晦就醫的網絡數據,這又和當初秦喚的莫名其妙的被砍,被催眠瘋癲聯繫到了在一起。
現在許恩慈忘了當初那些事,似乎是將之前發生的不太好的事情全都忘了,又在相應的時間內,又填補了一部分虛構的回憶,如果不是親生經歷,聽上去天衣無縫。
背後的人很有心計,但那個人,真的會是商翊之嗎?
林傅給Half打了電話,畢竟有些事白天查會讓人起疑。
幫已經熟睡的許恩慈掖好被角,見她眉目舒展,沒有做惡夢的傾向,林傅俯身親了親她的脣瓣,聲音低低,薄脣彎着一抹寵溺的弧度,“寶貝兒,好夢。”
抵達Half的醫院時,秦喚已經入睡好幾個小時了。
“她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臉上傷恢復的差不多,而且事情也有轉機,可能是催眠者發生了什麼事。”
Half沒有起牀氣,也十分清楚許恩慈對於威廉來說是什麼意義。何況墜崖之後,許恩慈沒有被再度催眠的跡象,思緒清明的說一些根本是編纂的過去,這也讓她很好奇。
“不是說施眠者一旦出問題,被催眠的人永遠都不會醒來嗎?”林傅這點還是記得清楚的。
醫院的聲控燈光隨着兩人的腳步,依次亮起,又暗下,無端給人一種恐怖森冷的感覺。
Half答:“所以我也還在觀察,只是初步懷疑,因爲這樣的情況我從來沒有在現實中見到過。”
她說着,推開監控室,領着人進去,“秦喚的睡眠質量很好,不像是裝瘋賣傻,也就是說那人幾乎控制了她所有的神經系統,和自我意識。”
說到睡眠質量,林傅聯想到之前許恩慈在美國發生的事,英眉一折,“那如果睡眠質量下降,甚至開始有了被催眠忘掉的事情,是怎麼一回事?”
“那樣的話,同樣有兩種可能。”Half打開監控,是之前錄的關於秦喚的視頻,也不忘繼續給威廉解釋,“一,是被催眠者自我意識開始甦醒,也許是藥物誘發,又可能是事件刺激。二,施眠者的能力減弱,多方施眠有關。但這些都還只是書面知識,我很少碰到這樣的案例,你是說恩慈嗎?”
林傅眸色凝起,如
果施眠者是閆輝,他如今死了,被催眠的人要麼清醒,要麼永遠沉睡……他搖頭不答,暫且將這事放下,看播放的錄像。
視頻裡秦喚很安靜,在拿出許恩慈照片的時候,她的表現依舊瘋狂,但是畫面被暫停。
Half雙擊鼠標,將其面部表情放大,“以前,秦喚對恩慈的照片是無意識的敵意,現在我們能看到她的瞳孔,裡面成相,有憤恨的情緒。”
林傅抿脣,看着那個嘴巴上縫合留下的痕跡,被砍掉了手掌的手,已經長出了圓潤的肉團,只是動作張牙舞爪,而那雙眼,竟然能看到一抹嫣紅。
“她在哭。”他道。
Half聞言微愕,插在白大褂兜裡的手也握緊,注意着視頻裡女人的表情。瞳孔微微放大,是了,她在哭,這個女人在哭。
誰會面對一個自己的心心念念討厭着,憤恨的人哭?
“她也許在向我們傳達些什麼,但她是無意識的。”Half下了定論,拿過桌上的鑰匙,“去看看她?”
“當然。”林傅聳肩。他來就是爲了“問”秦喚一件事。
打開專門爲秦喚準備的病房,燈光應聲而亮。
輕躺在牀上,被子蓋得好好的,睡夢中的她看上去不如視頻裡那麼面目可憎,安詳極了。如果不是臉上的傷疤過分的猙獰,許建強當初會看上她,也不是沒有道理。
“秦喚,醒來了。”Half直接喊。
於是林傅就看到原本熟睡的秦喚動了動身子,等到Hafl喊第二聲,她才真正意義的掀開了眼皮,一臉的迷茫,似乎還帶着委屈。
Half上前扶她坐起來。
秦喚現在應該是有感情波動的,林傅原本只是打算來試試運氣,不過現在看來,他或許會有意外的其他收穫。
“來,我們有問題問你,如果你好好回答,明天給你加肉吃。”
Half就像是在哄一個四五歲的孩子。
讓林傅詫異的是,秦喚竟然吃這套,傷疤擰了擰,露出一個笑容來。
“威廉,你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這會兒秦喚已經完全清醒,和白天問的效果是一樣的。
林傅應聲,拿過一張椅子,坐在牀邊,問秦喚:“認識我嗎?”
秦喚穿着一聲藍白相間的病號服,那雙眼睛嫵媚又無辜,搖搖頭。
接着,林傅拿出手機,找出閆鈞臨的照片給看她。
秦喚皺眉,依舊搖頭。
按道理來說,對自己孩子父親,她不應該沒有反應的。
於是,他又將許建強的照片打開。
得到的已經是沉默。
Half抿脣站在一旁,一直觀察着秦喚的反應,見狀微微擰眉,“她累了。”
“嗯,最後一個。”林傅拿出商翊之的照片。
就如同Half所說那樣,秦喚看到又一張照片,頓了一下厭煩的伸手打掉手機,“啊啊”亂叫,不能拉被子的小臂揮着要蓋被子。
林傅卻沉下眸,
聽到Half在哄,心中有了計較。
出了病房,林傅沒有再說秦喚的事,而是問Half關於那天崖底採樣上來的水,“水的檢測結果出來了嗎?”
“是溫泉,溫度相較於一般的溫泉要高上三度,裡面的礦物質十分豐富,按理來說,如果有活物生存,只有一類,星子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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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只是個溫泉,並不奇怪。溫泉溫度普遍在三十七度,上下起伏也是有的,按照溫度的差值,分爲冷熱溫等等五種。
先不談崖底溫度只會低不會高,另一點值得提的是……
“可問題就出在,我在崖底測量的溫度,和我回實驗室時測量得到的數值,一模一樣。也就是說,那個水不會隨着外界的變化而降低溫度。”
林傅腳下一頓,水溫不會變化,這已經違背了自然的科學現象。
Half見他這樣,補充,“我過幾天再帶人下去看看?”
“嗯。”林傅應一聲過後,不再糾結這個,側頭看她,“你幫我催眠一個人。”
“誰?”
“商翊之。”
嚴格意義上來說,商翊之是許恩慈的初戀。
以前Kindness提起他的時候,往往都是誇讚比較多,哪怕當初發生了那樣讓人心寒的事。所以林傅覺得,商翊之的存在,對於許恩慈來說是不一樣的。
而從商翊之身上看來,這人很隨遇而安,野心埋在隨和的外表和性格之下。
他可以爲了某事犧牲所有,六年前也許是一個穩定的未來,六年後,也許就是許恩慈。
那天推許恩慈的黑衣男人,明着是姜秋峮請來綁架,但最終的歸屬顯然不是她,自殺在林裡,可渾身上下搜不到半點線索。
這一招借刀殺人,用得爐火純青。
所以現在又有兩個可能,如果不是商翊之,背後的人是真的想許恩慈死嗎?不然沒有萬全準備下,怎麼會那麼放心大膽的推她下去。
而如果是商翊之,那麼說明他或者他身邊有人懂得催眠,不然不可能讓許恩慈在完全沒有其他異常狀態下,說出另外一種和事實完全相悖的言論。
但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大可以在第一時間催眠她忘記六年前的事和去英國的所有事,更不會讓她出了崖後找回家裡來。
所以,這裡走進了死衚衕。
只有搞清楚背後人的目的,跟打結毛線一般的因果以及到底是誰在搞鬼,這一切才能慢慢的捋順。而這一切,商翊之是關鍵。
“催眠需要在對放同意的狀況下進行,我主動找他,他容易提防,而一旦有了戒備心,很難對他進行催眠。”
Half沒有說的是,商翊之這人她見到過,那個看着斯文溫潤的男人,其實意志異常的堅定,根本不可能輕易得手。
林傅想了想,抿脣,“那你催眠我,交給商翊之。”
Half聽到那語無波瀾的提議,臉色一變,腳下停住,朝他呵斥,“你瘋了?想都別想,我不會同意你那樣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