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經太和樓,明月得冷溶月的指示下車去打包了一大包的點心。待回到尚書府,太陽徹底西落,幾縷晚霞點綴在天邊,金燦燦紅豔豔的,十分好看。
冷溶月欣賞的目光還未收回來,吳根那尖利的太監嗓音就從她身後傳了過來:“明澤郡主。”
“豫王爺也在呢?”走近,見到站在冷溶月身邊的君無忌,吳根笑眯眯的恭身行了禮,而後纔將目光轉向冷溶月,“郡主,接旨吧。”
尚書府一衆主僕聽見接旨的聲音魚貫從各屋各院走出來,來得快的人聽見吳根的話,都怔愣在原地。
郡主?誰是郡主?目光順着吳根落到冷溶月身上,再次怔了怔?四小姐?
冷老夫人在綠瑩的攙扶下走出來,聽了下人的話,老臉上閃過一絲驚詫,但很快回過神來,滿是皺褶的臉上笑成了一朵燦爛的朝陽花,拉一把冷江沅,示意他上前去問問清楚。
冷溶月真若是真了郡主,那於尚書府而言,是大大的好事。
尚書府立足京城十幾年,與那些真正的世家貴族之間的差距便沒有一個身份尊貴之人。她自己是不用指望了,皇上若是要封詔她,早就封了,決無可能會等到現在。
雖然榮耀落在冷溶月一個小輩身上,多少讓冷老夫人有些駁臉面,但她活了一大把年齡,真正能看重的,自然還是尚書府。
“吳公公,這是怎麼回事?”冷江沅上前兩步,恭敬的發問。
吳根倨傲的睥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恭喜冷大人,賀喜冷大人,四小姐被皇上御封爲明珠郡主,咱家這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來宣旨及賜身份玉碟。”
“冷大人,你可是生了個了不得的好女兒呀,皇上十分喜愛明珠郡主,可是說了,以後郡主若是在尚書府受了什麼委屈,可越過長幼身份,直接以謀害郡主罪論之。”
說到這裡,吳根目光若有若無的從冷老夫人身後的張氏身上掃過,“對了,皇上讓咱家給冷大人帶句話。”
“公公請說。”冷江沅目光晦澀難懂,但吳根卻絲毫不在意。如今冷溶月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以皇上對她的喜愛,將來再封個公主也不是不可能。況且,以皇上今日的行言來看……吳根眼角餘光瞥向君無忌,若是成真,尚書府真正的榮華富貴可就指日可待了。
“皇上讓咱家告訴冷大人,齊國是禮儀之邦,冷大人是國之重臣,在貴賤上還需拿捏恰當纔好。”
張氏臉色一白,身體顫了好幾次才穩住沒有倒下。不僅是她,就連冷老夫人的臉色也有些難看。皇上哪是在勸諫尚書府,分明是在警告尚書府,不得再欺辱虧待冷溶月這個嫡女,皇上是在變向的給冷溶月這個新封的郡主撐腰!
“微臣謹記皇上教誨。”不管冷江沅心底接不接受,面上卻都得誠惶誠恐,向着皇宮的方向,恭敬的鞠了個九十度的躬,一臉的誠摯中肯。
“冷大人聽進去了便好。”吳根不再多說,將聖旨及身份玉碟交到冷溶月手中,又一揮手,身後幾個宮婢端着漆木托盤前來,冷溶月揭開其中一個看了看,是兩杯玉如意。吳根笑眯眯的看着她:
“這些都是皇上賞給明珠郡主把玩的小玩意,明日還有幾匹錦緞要送過來,皇上可說了,郡主差什麼,讓人去宮裡吩咐一聲,郡主年紀還小,裝扮上還是要明豔些纔好。宮裡面雖不能保證能樣樣都滿足郡主,但總是比尚書府要周全些,皇上讓郡主受了委屈,不要總是憋在心間。長此以往,再好的身體也會憋出鬱結來。”
冷溶月清眸中閃過點點星光,托盤裡的玩意可都是好東西,若是打聲招呼就有這麼些東西拿,那她絕對不會不好意思的。明月明心只一眼,便知道,自家小姐在想些什麼。皇上用這一招來收買小姐,簡直是雞飛蛋打,一打一個準。
君無忌也極無語的摸了摸鼻子,血紅的鳳目底卻涌着重重的寵溺。父皇這些東西算什麼,等他坐上了江山,整個天下都是月兒的。
“替我謝謝皇上。”冷溶月笑眯了眼,高高揚起的嘴角毫不掩飾她的開心。
吳根見她終於笑了,心中這才鬆了口氣,面目和善道:“老奴定將郡主的話帶給皇上,郡主若是無事,老奴便先行回宮去覆命去了。”
“吳公公慢走。”
目送着吳公公走遠了,冷溶月這才收回目光,重新落到明月明心抱着的十來個漆木托盤上,“走,回去。”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一窺究竟,看看其他托盤裡都是些什麼好玩意了。
一轉身,看到嘩啦啦一大片人都目光深淺不一的看着她,冷溶月有些微的錯愕。不過,剛剛得了禮物,她的心情極好。
歡快的一一打着招呼:“爹、祖母、張姨娘。還有你們,聖旨都已經宣完了,還跪在地上做什麼?都起來吧。”
她說的隨意,但那高高在上的矜貴模樣,卻着實刺痛了好些人的眼。當然,其中也不乏立刻過來巴結的,都被明月明心給攔了去。都是一郡拜高踩低的傢伙,現在纔來巴結,也不嫌菜都冷透牙了。
冷江沅神色有些複雜的看着她,“皇上怎麼會突然封你做郡主?”而且還是排位最上的明珠郡主。
冷溶月攤攤手,“這些女兒可不知道,大概是今兒個皇上心情好吧,爹若是想要知道只能去問皇上了。”
經過張氏身邊的時候,冷溶月明顯感覺到她眼中快速閃過的一縷恨意。嘴角勾了勾,有些不屑。以前被困在尚書府無事可做,逗逗她還可以打發打發時間,現在她成了皇上親賜的郡主,身份地位都高上張氏一大截,要收拾她,不過一句話的事。
“四小姐……”冷溶月不屑給張氏打交道,張氏卻沒有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張姨娘,有事嗎?”冷溶月偏着頭,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