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姐姐。”沐雪染俏麗的面頰也染上了一層寒冰,側眸看着雙手交握在一起的冷溶月,“不過跳樑小醜,月姐姐何必讓他氣壞了身子。”
冷溶月長長的呼了口氣。
她只是在想,到底是誰要將她攔在外面?
皇上‘病重’,進出京城都管控得十分嚴厲。馬車剛纔進城時,城門外進城出城的隊伍早排得見不到尾。藍衣侍衛又嚴格的貫徹襄誠侯的命令,那一聲,‘明澤郡主’叫得是又響又亮。
不消片刻,在馬車都還未到達尚書府時,便在城門口傳了個遍。
明澤郡主,算是京城裡的一個傳奇。
雖但着郡主的名,但京城裡從來沒有人見過她的正面目。早些年外間還曾猜測過是因爲長得醜,皇上念着襄城侯忠義兩全,才賜了一個郡主的名份予她。
但傳言終究是傳言,加之襄誠侯從來不澄清,妨間便也默認了這個說法。總是在不經意提起明澤郡主時,嘆息一句,當年她的孃親是如何的驚才絕豔,怎麼就生了個醜女呢?
也正如此,從沒有露過面的明澤郡主,突然以如此高調的姿態露面,立刻便掀起了好大一片的波瀾。
須臾,馬車在尚書府大門前停好,冷溶月剛剛下車,一擡頭就正好瞧見一身官服昂首闊步正往外走的冷江沅。
冷江沅也看見了冷溶月,原本就沒有表情的臉上立刻又冷硬了兩分,走前幾步,冷哼道:“這是去哪裡鬼混了?怎麼還知道回來?你纔剛剛回京,不是惹事就是夜不歸府,這就是你這些年學的規矩?”
冷溶月眸色微冷,正要反諷,沐雪染清脆的聲音便從馬車裡幽幽的傳了出來,“尚書大人是在辱罵本郡主是鬼嗎?”
冷江沅的眉毛微不可察的一擰,目光緊盯上馬車。先前在城門口拿出令牌的藍衣侍衛不知何時又站到了馬車旁,眼觀鼻鼻觀心的盯着鞋面。
冷溶月垂眸,掩去眼中的笑意。
她倒要看看,冷江沅準備如何答覆沐雪染的這句話。不問緣由,一見面便辱罵她鬼混,還真是不將她這個女兒當成女兒呀。
馬車簾子從裡面挑開,沐雪染高貴清雅的從馬車下來站到冷溶月身旁,目含歉意的挽住她的手,“月姐姐,我不知道我的名聲竟然這樣差,這些年爹爹爲了保護我,才從來未曾在京城露過面,如今竟然讓人誤認爲我是鬼,真是對不住。”
冷溶月擡眸去看冷江沅,卻見冷江沅並不動聲色。脣角微微的勾了勾,看來,他是以爲她隨意的找了個人在他面前冒充明澤郡主。不過,沒有關係,她就喜歡他誤會。
“你是哪家的郡主?”冷江沅冷着臉,他確實如冷溶月所想,認爲沐雪染不過是她逃避責罵找來冒充的郡主。京城能有幾位郡主,哪一個他沒有見過?冷溶月雙眼越加陰冷。“本官不管你是真的郡主也好假的郡主也罷,如今本官管教自己的女兒,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橫加指責。”
正時正值辰時末,皇上病重,大街上雖不至於有往常熱鬧,卻也人來人往。一見尚書府有熱鬧可瞧,立刻便停了下來,躲在遠遠的地方,伸長脖子豎着耳朵,眨也不眨的注視着這邊。
他們可沒有忘記那日尚書府四小姐回府時的熱鬧。
這麼一想,再仔細一瞧,隱隱的,那站在府門外的人似乎依然是四小姐?
不少人便搖起了頭,這四小姐雖然是尚書府的嫡女,但看來似乎真的一點也不招待見呀。
人心本來就最容易同情弱者。只片刻,便認定了尚書府欺人太甚。上次是安王,那也便算了,那是王爺,尚書府惹不起,只能認作四小姐倒黴。可現在是安王換成了尚書大人,立場立刻便有所不同了。
常言還說家醜不外揚呢。更何況是皇上倚重的尚書府。
就算四小姐有錯,關了門你如何訓,也沒有人知道是不是?站在大門外,劈頭蓋臉的不問因由的開口說訓,就是尋常人也還要顧忌女兒家的臉面,尚書府,是真不將這個唯一的嫡女當成女兒呀。
都已經嫌棄到這般地步了。
連尚書府的臉面與四小姐的名聲都已經不要了。
既然這樣嫌棄,當初就不應該將四小姐接回來,永遠放到江州多好。所有人都有些不屑的暗暗搖頭,尚書府的教養真是有夠低賤的。
這些暫且不提,就說沐雪染。她是個膽小的主嗎?自然不是的,不然也不會獨自一人夜闖寧王府,與無情公子有那一場際遇了。
聽了冷江沅的指責,沐雪染不怒反笑。回頭去看着藍衣侍衛,十分愉悅的問道:“王虎,爹爹說我這個郡主稱號是皇上親賜的,可有說假?”
藍衣侍衛王虎終於擡起頭來,似沒有看到冷江沅越發陰沉的臉色般,慎重點頭道:“自然是皇上親賜的,郡主若是懷疑大可回府親自尋問侯爺。”
沐雪染點點頭,踱步到王虎面前,伸出手去,“剛剛纔城門的時候,你拿的是什麼令牌,看着挺好用的,拿給本郡主看看。”
王虎不爲所動,“郡主,令牌是侯爺的貼身腰牌,不能給你。”
沐雪染狠狠的瞪一眼他,“誰說本郡主要那鬼令牌了,喏,尚書大人懷疑本郡主是假的,你不給他個憑據證明一下本郡主的身份,難不成你想讓本郡主第一次露面京城就要夾着尾巴重新龜縮回府中去,一輩子不再見人?”
沐雪染說這些話的時候,可沒有想過要遮着掩着,聲音說得十分清脆響亮。她本就是會武功的,暗中稍微用上點內力,聲音傳得更遠,那些躲在遠處看熱鬧的人都聽見了她的話。
有些稍早進城的人,也眼尖的認出了王虎,立刻七嘴八舌的對着尚書府指指點點起來。
王虎猶豫了一下,看向沉着臉不說話的冷江沅,還是沒有將令牌給沐雪染。在沐雪染小聲的暗罵中,王虎恭敬的上前去,拿出令牌遞到冷江沅面前,“尚書大人看清楚些,冒充皇室宗親是要誅九族的大罪,這令牌是侯爺長年隨身佩戴的,萬作不得假,尚書大人若是還有質疑,屬下回府後自會請了侯爺朝政時,讓皇上爲郡主以證視聽。”;